二人二馬,走的不疾不徐。


    賈亮很聽話,身上穿著軟甲,貼身帶著秦可卿的護身符。


    由於黃庭之去鎮江府有事,所以賈亮身邊現在隻有趙九一人,雖然金陵附近大概率不會有事,但出於安全考慮,應該有的防護還是要有。


    奔行一個時辰,二人下馬歇息。


    賈亮喝了水,開口問道:“南下去義烏,不經過鎮江府,為何要去那邊?”


    “王爺在那邊準備了些東西,黃千戶先過去看看。”趙九答道,“募兵一事王爺十分重視,朝中上下盯著的人不少,特別是各處衛所,不少人都想進新軍。”


    這個賈亮知道,訝異道:“這個和鎮江府有什麽關係?”


    “亮大哥有所不知。”趙九笑道,“新軍得有糧餉吧?本來王爺想讓新軍在金陵外駐紮練兵,可是朝中情況複雜無比,後來才決定放在距離金陵近一些的鎮江府。”


    賈亮點點頭,明白了。


    “本次募兵,不簡單啊。”趙九意有所指,接著說道,“我們錦衣衛在各地勢力比不上在金陵,江浙那邊是六哥的地盤,六哥來信說了,當地衛所已經活動開了...”


    本朝錦衣衛,重點在金陵以及北方,其餘地方並不是很重視,趙六就是江浙那邊錦衣衛頭頭,人稱六太保。


    按照趙九的話,賈亮明白地方上有人在運作進入新軍。


    “不對。”賈亮皺眉道,“難不成我們去義烏募兵一事已經泄露?”


    “那到沒有。”趙九自信道,“隻是募兵一事弄的朝野皆知,所以黃千戶出去辦事,難免引得別人猜測,那些人隻是知道我們要去江浙,但具體在何處卻是不知的。”


    賈亮笑笑,心下微微放鬆:“那還好,不過我也是瞎操心,各處衛所自然有黃千戶去應付。”


    之前說好了,他隻是負責募兵,其餘不管。


    再說了,地方上衛所頭頭至少都是千戶、將軍級別的,別說他一個百戶,即便是黃庭之都不好麵對。


    “嗯,亮大哥。”趙九驀然說道,“其實,出了金陵到了義烏,各地來人我們是不能獨善其身的。”


    什麽意思?


    賈亮一愣道:“你是說,我也要和那些地方官員打交道?”


    “那倒不是,亮大哥隻需管募兵,招滿五千人即可。”趙九解釋道,“隻是人員是五千,其實能招到三千就不錯了,王爺心中有數,此時還不能與武勳鬧翻。”


    “嗬嗬,爛到家了啊...”賈亮心中怒罵一句。


    到現在他才聽明白趙九話語的意思,原來指的是放水。


    本朝兵餉到如今,已經有了大幅提升,且不說衛所軍戶的月糧,單說軍士的餉銀,各地衛所每月可達一兩五錢左右,遼地等打仗的地方則是二兩,客兵去遼地作戰更多。


    當然,這些銀子有多少進入軍士的腰包又要另說,而且衛所有多少空額也要另說。


    說起新軍,這方麵真的是文昌帝和朱統下了血本,一萬二千人的平均餉銀是三兩。


    這比所有軍隊都要高,引來一些蒼蠅在所難免。


    雖說餉銀一事隻是暫定,但要是讓勳貴染指這件事,暫定絕對會變成鐵定。


    三兩銀子,真的很多了,等過了些時候,新軍不再引人注目,減少一些人員配置的話,這可是一筆不少的銀兩。


    不說按照大明軍隊現在的空額計算,就算是少個三成,按照趙九說的兩千人計算,那就是六百人,一個月下來就是小兩千兩銀子。


    確實沒有什麽生意比這個更加賺錢了,還沒有本錢。


    “既然是募兵,衛所的人豈能插手?”賈亮冷臉道,“他們是軍戶,我要的是五千義烏兵,真正能打仗的兵,我可不管地方官員那一套,給王爺招滿五千義務兵之後,其他的我可管不著。”


    地方上的水有多深,賈亮不打算管,也管不著。


    他這意思是,其他烏七八糟的事情讓黃庭之頭疼去。


    “這可不成。”趙九沒想到,自己的提醒引出來這個答桉,說道,“新軍也好,邊軍也罷,雖然個不同屬,但其實都是勳貴一脈,亮大哥今日不給麵子,他日有事他們也會袖手旁觀。”


    賈亮皺眉,知道趙九說的是實話。


    勳貴抱團自古有之,但五千人抽出一小半給他們,賈亮心裏不舒服。


    原來,這才是募兵的難處,和這個比起來,說動義烏人參軍反而要容易得多。


    賈亮心裏苦笑,一時沒有什麽好辦法,說道:“此事再說吧,沒準他們聽說新軍要去遼地,不敢來了呢。”


    這種情況不可能出現,賈亮也知道不現實,隻是說出來結束這段不愉快的談話。


    ......


    “我叫胡老三。”刀疤臉看起來猙獰,話語卻顯得溫文有禮,“多謝鄭老板關照生意,銀子呢?我們的規矩是先拿錢後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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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璉環視一眼,這些強人衣著各異,有穿皮子敞開胸懷的,有穿粗布扣著帽子的,有穿綢布挽著袖子的。


    不過,這些人都帶著兵器,吃飯的家夥多為刀斧。


    賈璉心驚膽戰,忙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八百兩銀票遞上去:“有勞三當家的。”


    胡老三臉色愈發和善了,隻是配合著他臉上的刀疤,看起來十分古怪。


    “有幾隻白羊?”胡老三收好銀票問道。


    “白羊?”


    “就是對方有幾個人。”


    “呃,這個卻是不知道,還沒見著,不過我要對付的就一個。”


    “湖塗。”胡老三臉色一板道,“做我們這一行的,都是將腦袋別摘褲腰帶上,遇著了當然是一起殺了。”


    賈璉一滯,道:“那要是他人多怎麽辦?那人手段可不差。”


    他這麽說,還有一層意思,就是怕胡老三還要多收錢,隻是不敢問罷了。


    “啊哈哈,鄭老板不必擔心。”胡老三仰天長笑,引起邊上一群強人同時哄笑,“老子的兄弟那個都是好手,人人手底下都有幾條人命,況且山塞中還有幾百人號弟兄,攻打一個縣城都夠了。”


    賈璉當即不敢多說!


    其實胡老三吹牛了,他說的山塞確實有幾百號人,隻不過是其中青壯最多二百人,其他都是老弱。


    這些人都是被逼的活不下去才落草為寇,這種情況在江浙一帶不少,隻是比不上西北那邊,賊寇的規模也比西北小不少。


    所以胡老三說起幾百人,甚為自豪。


    他們這個山塞多為打劫客商,殺人倒是很少,這一次胡老三接下賈璉的生意,一來是為了銀子,二來是接頭人說漏了嘴,讓胡老三得知賈亮是個官身。


    胡老三這群人最恨當官的,成群結隊的軍隊不敢惹,殺一個落單的官員解解恨還是敢的。


    “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埋伏。”胡老三命令道,“在路上設下絆馬索,去兩個人在前路看著,你們也去一個,我們不認得人,等事主進來,你們把路封一段時間,人不多的話一刻鍾就夠了,最多半個時辰。”


    胡老三後麵的話沒說,除賈璉之外的其他人都能聽懂,那就是如果情況不對,立即撤退。


    銀子雖好,也要有命去花才是。


    隨後,胡老三手下分出兩個人,帶著賴茅往前路行去,三人三馬很快消失不見。


    其餘人等,連通胡老三以及賈璉在內,一共還有十七個。


    胡老三吩咐一個小頭目樣子的家夥帶著大票人去道路上埋伏,還好這處道路來往的人不多。


    而胡老三自己則帶著一名心腹,連同賈璉一起在路邊埋伏,他這邊的任務是斷後,前麵十四個人負責截殺。


    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著賈亮上門。


    賈璉趴在草窩子裏,手心額頭都是汗水,十分緊張,相反的,胡老三則是和手下站在一棵樹後頭,手按刀柄十分澹定。


    “別怕,收了你的銀子,就會負責你的安全。”胡老三笑道。


    “我不是害怕,我隻是不想讓他認出來。”賈璉埋著頭道。


    “等他來了,他就是個死人,死人看見你的樣子有什麽好怕的?”胡老三拔了一根野草,放在嘴裏慢慢嚼著。


    賈璉沒說話,他心中還是有著計較。


    原本他隻是來交錢,然後準備走人聽信即可,哪想到被胡老三拉來一起辦事。


    他雖然想看著賈亮死掉,但也擔心賈亮身手。


    “那人本事不弱。”賈璉提醒道,“尋常武夫不是他對手,就連衙門裏的捕快都打不過他。”


    那個姓毛的捕頭可不是在賈亮手底下吃過虧?


    “哈哈,捕快?”胡老三大笑,“捕快也值得來說?你等著看好了,記得下次有生意關照我們。”


    胡老三不以為意,往日做買賣中,商隊中也有好手,不也是被人多勢眾的他們幹掉?


    正說著,胡老三的手下耳朵一動,隨即看向來路方向。


    “來了,是二狗子,他說來人就兩個。”


    一騎如風而來,馬上騎士正是胡老三的手下。


    “太好了,活該你要死了。自從你來到金陵,東西二府一直不寧靜,老太太對你另眼相看不說,就連我媳婦兒也和你眉來眼去的...”


    這一刻,賈璉似乎不怕了,就想著等一下賈亮死在眼前,在他的腦海中,從未想過他給別人戴了綠帽子,別人又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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