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周晗眼前又一陣模糊。


    這一次,他站在一間女子的閨房中。


    看著麵前的丫鬟換上了嶄新的紅裝,塗抹著鮮豔的紅唇。


    “顧郎,對不起,但是繡娘不願意讓你代替奴婢承受這一切,這是唯一的辦法,我會嫁給他,然後在夜裏,想辦法直接刺死他。”


    “謝謝顧郎為我偽造的新身份。”


    周晗沉默。


    他大概猜出了這與剛剛那段時間間隔內發生了什麽。大概是兩人百般嚐試之後發現根本殺不了那姓鄭的,於是這丫鬟繡娘,已經有了玉石俱焚之念,但是又不想連累這公子,所以才想出了這種辦法。


    而這公子估摸著也有諸多無奈,他可以為了這繡娘不顧一切,但是若是被查出來,在縣令的權勢下,他的家人都要完。


    於是千個萬個不願意之下,還是忍痛割血做出了這個決定,幫助了繡娘。


    很快,花轎到來,他親眼看著蓋上紅蓋頭的繡娘被一個體胖如豬,滿臉褶子的中年新郎抱上了花轎……


    直到花轎遠去,周晗仍然還是站在原地。


    “咦?”


    他疑惑的動了動,發現自己竟然能隨意活動了。


    這個場景,似乎已經徹底開放了。


    他走到大街上。


    這座城的人似乎都活過來了,行人圍繞著迎親的隊伍,一路跟著搶糖,撿碎銅錢,好不熱鬧……


    但這些人隻要一靠近,一股寒氣就迎麵而來。


    這讓周晗知道,這些不過還是死屍而已,隻不過鬼蜮的特性,讓人無法辨別。


    甚至這些死屍,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什麽原理呢……所有的鬼蜮都這麽可怕嗎?簡直自成一個小世界……”


    “那麽現在我又要做些什麽呢,讓我自由活動的用意在哪裏?”


    他皺眉,決定先去找其他人匯合。


    沒多久後,他來到城門口,很快就找到了眾人留下的標記,來到了一座荒廢的小院子。


    莎莉和凱茵,以及剩下的除靈衛都在這裏。


    “大人過來了。”


    “怎麽回事?”


    “城裏怎麽回事?剛才我們看大多數人還是死人,突然就都活了過來,我們本來在另一個院子,見狀就趕緊過來了。”


    “沒有瞎吃什麽東西,也沒有招惹什麽人,”


    傅修偉跟周晗匯報道。


    周晗點點頭。


    “你們做的很好,繼續待在這裏就行,剩下的我去想辦法,你們兩個留在這裏,另外,照顧好她。”


    確認了他們的情況後,周晗並沒有在這裏留多長時間,放下蝶娘後,轉身就離開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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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現在需要去繡娘被帶走的府邸一趟。


    隻有參與進劇情裏,才能知道如何破局的辦法。


    來到外麵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上去生機勃勃。


    若不是胸口一直傳來的那股刺骨的涼意。


    誰能想到這裏全都是一群已經死去的屍體呢?


    鄭府的位置也並不難找。


    畢竟像這種家族,在這座小縣城內都是數一數二的,結婚時。


    自然是相當的熱鬧,


    順著人群就找了過來。


    周晗根本沒走正門,順著牆頭一翻,就進了後院。


    隨後,就看到兩頭黑氣繚繞的大狗直愣愣盯著自己。


    人狗對視。


    周晗怔了下,旋即沒有絲毫猶豫的動手。


    唰的一聲。


    急速展開,身影來到一隻狗麵前,一把抓住它要交出來的嘴巴。


    用力一捏。


    砰的一聲。


    大狗的嘴巴炸開,同時一腳甩出,踢碎了另一隻狗的腦袋。


    周晗停下身子,正打算繼續往前時,發現兩隻大狗刹那間,又恢複了原狀。


    “嗯?這鬼蜮怎麽突然開始跟我較真了?”


    他疑惑,旋即恍然。


    不對,這鬼蜮一直都在跟他較真,當他做出不合理的行為時,鬼蜮就會重啟。


    這次鬼蜮沒有重啟,但顯然也有某種固定的規則在其中。


    “正常人,其實是打不過這兩隻大狗的,所以我也殺不死它們……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周晗皺眉,想出一個較為合理的推測。


    沒辦法,隻能轉身又翻了回去。


    “要做出符合身份和能力的行為嗎?”


    周晗捏著下巴,轉身朝著正門走去。


    照這麽說,來硬的肯定是不行了。


    “呦,顧公子!”


    門口的迎客下人認出了周晗。


    顧家的府邸也不小,在這縣城裏顯然還是有一定地位的。


    “禮物在後麵,我先進去。”周晗淡淡道。


    “顧公子哪裏話,快請進。”下人熱情招待。


    這時候,拜天地的儀式已經舉行完畢,新郎在外麵待客。


    周晗七繞八繞,就避開眾人,又打暈了一個小丫鬟,來到了已經裝飾好的洞房。


    新娘獨自坐在那裏,戴著紅蓋頭,


    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周晗來到了繡娘的身邊,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我帶你走?”


    “顧郎?”


    繡娘身子一顫,連忙掀起蓋頭,眼淚立刻就流了下來。


    “顧郎,你走吧,你知道的,我報不了這個仇,下地獄都不會死心的。”


    周晗沒再開口,他在心裏推敲著未來即將發生的一切:“單就現在來看,破局的關鍵,似乎就在這鄭某人身上,我似乎太優柔寡斷了,這件事明明可以很直接,錯了大不了重來。”


    想到這裏,周晗開口道:“我會保護你的。”


    隨後,他不顧繡娘驚愕擔憂的疑問,轉身又出了門。


    來到後廚房隨手找了一柄菜刀,塞進了懷裏。


    然後大搖大擺來到酒席上,看著肥頭大耳的鄭員外挨桌喝酒。


    等他來到自己麵前時,拿出菜刀,直接砍掉了他的脖子。


    畫麵這一次沒有靜止,似乎預示著這一切是合理的。


    四周的人群慌亂的尖叫。


    很快,周晗麵前出現了一隊衙役,以及帶著烏紗帽穿著淺綠色官袍的縣令大人,來到了周晗的麵前。


    周晗試著動手,果然又是一群打不死的衙役。


    他被帶走後,關進了大牢。


    一群衙役圍著他虐待,當然,一點不疼……


    這時,他眼前的畫麵開始模糊快進,一幕幕畫麵飛快掠過。


    繡娘來過,哭著走了,說一定會想辦法,給他減輕罪名。


    這時候,周晗脫離了劇中內容,站到了旁觀的角度。


    出去後的繡娘開始四處尋找被鄭員外禍害的人家,請他們站出來,聯合起來,為顧公子的動手,找一個道德高點。


    群情激奮之下,確實有了一些火花,但在縣令的打壓之下,鄭家的打壓收買之下,大多數人選擇了背叛。


    甚至就連顧公子的家族,也選擇了跟顧公子撇清關係,保全家族。


    沒多久後,顧公子被問斬。


    痛徹心扉的繡娘沒有輕生,選擇了將報仇進行到底。


    隻是這一次的目標,變成了縣令和顧家,還有所有愚昧的被錢收買的人,冷漠旁觀的人。


    她找了大量的毒藥,投毒。


    城中因為她死了不少人。


    被發現後,被逼著跳入了井中,仍然冤魂不散,悄然化作了邪靈。


    這時,周晗發現自己又來到了那口井前。


    月光幽幽,一道濕漉漉披頭散發的身影,從井中浮起。


    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周晗。


    又像是在盯著另一個人……


    “我似乎有些明白你為什麽要讓我代入顧公子這個角色了……”


    周晗喃喃,歎息道:“你是愧疚吧,是想和他再聊聊天,問問他為什麽這麽做,這麽做值得嗎?”


    “但我畢竟不是顧公子,他當時想的什麽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應該很愛你吧,而且,我猜他要是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會很傷心……”


    那濕漉漉的身影,猛地一顫。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身影緩緩消失。


    一同消失的,還有一直籠罩著眾人的鬼蜮。


    天空明亮起來。


    而四周又一股腐臭味襲來,恐怖的屠城景象重新顯露出來,映入眼簾。


    他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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