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秦邵看到小三子滿臉是汗地跑過來。


    “爺!觀路來了,說是您通過府試了,還是府試的案首!報喜的人都在家裏等著呢,讓您快點回去。”


    小三子興奮地喊道。


    “恭喜童生老爺!”


    “恭喜童生老爺!”


    “恭喜秦案首!”


    “恭喜秦案首!”


    有不少人聽到小三子喊叫跑過來。


    知道是那秦公子考上了童生,並且是縣試和府試的案首,都紛紛道喜。


    秦邵拱手道謝,然後騎騾馬匆忙歸家。


    到了家裏之後,果然看到院子裏很多人。


    裏長帶著報喜人來,院子裏還圍了不少附近的鄉鄰。


    秦邵是新搬來的戶,平時很少跟這些人交際。


    這裏長一來報喜,眾人才知道這附近姓秦的書生竟然是縣試和府試的案首。


    縣試案首不說了,如果府試還是案首,那可不得了!


    一時之間,新入戶京山的秦家院子各種“親屬”絡繹不絕。


    柒大姑捌大婆、街坊鄰裏都跟他熱情交際起來。


    秦邵對這種有些頭疼,他不擅於這種交際。


    好在韓瑾蓉很熟練,她早早地讓人買了糖果、瓜子招待鄉鄰。


    還給報喜的人發了喜錢。


    報喜人恭喜了秦邵一番,預祝他院試馬到成功,然後去其他考中學子處通知。


    府試成績在德安府公布,外地學子成績都會下放到各地官衙,由當地官衙通知通過的學子。


    秦邵送走報喜人後,偷偷地溜到祝老頭的院子。


    “家裏沒法讀書,你就在這裏看書吧!別以為考過了府試就萬事大吉,縣試、府試都是小菜,真正難的是明年的院試!”


    祝老頭已經知道他偷偷去稻田那邊了,沒聲好氣地批評秦邵。


    秦邵隻能連連點頭。


    秦邵在祝老頭的院子裏,還沒有躲清閑半刻,小三子就來了,說是縣裏的林教諭來了。


    林教諭怎麽來了?


    秦邵有些不理解。


    那林教諭秦邵在縣衙做臨時壯役的時候也見過,一個近五十的老頭,舉人出身。


    別看教諭是未入流的小官,級別跟典使差不多,但在這個職位的人都是牛鼻得不行。


    他們管著一縣的教育職位,縣裏出現的舉人、進士,即使是狀元,你以後做了多麽了不得的大官!


    人家教諭就是你的老師!


    不管這老師教得怎麽樣?或者你是憑自己聰明才智考上的,跟教諭沒什麽關係。


    你在那縣學出身,人家就是你的老師!你就是人家的教育成果!


    老師和學生的關係,自古就是比較特殊的!


    一縣的縣官縱然再厲害,人家教諭的學生是朝裏的閣老,你見到那教諭也得客氣三分!


    說不定你遇到點事,還需要通過人家教諭通通關係。


    所以,教諭在縣裏、州裏或者府裏,那就是很牛掰的存在。


    林教諭也是如此,以前秦邵在縣衙呆的時候,那林教諭走出鼻孔就是朝天的。


    他當時那種身份,跟人家打招呼,林教諭都不屑得一理,跟粗俗的衙役打招呼,對林教諭來說,那就是掉身份的事情。


    秦邵也懶得跟他計較。


    這林教諭突然登門是怎麽回事?


    “如我所料沒錯,應該是來招攬你去縣學的!”


    祝老頭抖動著胡子說道。


    “我跟祝夫子學習,幹嘛去什子縣學?”


    秦邵有些不明所以。


    “既然縣學有意招攬,你不妨去看看,三人行必有我師,多出去學學也更好!”


    祝老頭支持道。


    “我跟夫子學習就夠了!”


    秦邵急忙表示。


    他想說,祝老頭是大才子,也考上舉人了,以他的學問幫助自己考個秀才足足有餘,反正自己也沒想過考多高。


    隻是後麵的話,他沒敢說出來。


    “呆子,我讓你去縣學就去,定然是有好處,你去縣學,我這裏又不是不能來!”


    祝老頭有些不滿地訓斥。


    自己這個學生聰明是聰明,有時候卻是很呆。


    秦邵不想惹祝老頭生氣,這老頭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大的。


    他還得趕緊去見的林教諭呢。


    回到家中,林教諭果然正在家裏等待。


    好在韓瑾蓉懂得招待。


    讓林教諭到了自己書房,還泡了茶,弄了點心。


    他進去的時候,林教諭正在自己書架上查看自己的摘抄本,身旁站著一個訓導衣著的人,兩人正對著自己的摘抄本竊竊私語。


    那些都是他沒事默寫的要考試的書籍。


    “學生見過林教諭!”


    秦邵縱然不喜歡這林教諭,但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呃,秦邵回來了!自古英雄出少年,我們京山地傑人靈,果然出人才,看這秦案首果然英武不凡!”


    林教諭看到秦邵笑眯眯的,很是和顏悅色。


    “教諭說的對,咱們在您的教導下,確實人傑地靈。”


    那訓導在一旁幫腔。


    “兩位先生過譽了!學生也隻是幸運而已,僅僅過得府試,以後還有很長的路需要走,還需要向兩位老師多多學習!”


    秦邵前世在學校和工作後也做過小領導之類的,那些客套的應酬,如果需要也是信手拈來。


    看他如此謙虛,那林教諭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們來的宗旨跟祝老頭預料的不錯,就是邀請秦邵去縣學裏上學。


    縣裏的縣學其實隻有考上秀才的人才可以上的。


    秦邵這種現在還隻是童生,按說是沒有資格提前去縣學的。


    但因為他縣試、府試雙案首,對於很多地方來說都是特優奇缺的人才。


    拉攏這樣的人提早入學,提前搞好關係,以後科考中舉那就是縣學的功勞,林教諭他們當然是很積極的。


    秦邵剛開始有些排斥去縣學裏上學,覺得受拘束,還不如跟著祝老頭的好。


    等了解了縣學的具體操作,放下心來。


    原來這正德年間的縣學其實就是個虛頭!


    老朱剛打下天下的時候,縣學作為官學確實是實打實的教學培養人才。


    但到了正德年間,參加科舉考試的人越來越多,供養那麽多參加科舉的學子,對於大明來說已經是個不小的負擔。


    1428年,大明官學的學生總數隻有6萬餘人,後來更是越來越多。


    後來秀才分為廩生、增生之類,隻有廩生有福利,其實也是朝廷為減輕負擔的一種措施,不然人人都要福利,朝廷哪能受得了!


    至於縣學也逐漸成為簡單幫助學子報名、考試一類的機構,偶爾會組織一些教學活動。


    學子們要麽在家苦讀,要麽上私學書院。


    “十年寒窗”,居家苦讀,“停課不停學”,成為有誌讀書之人的常態;


    官學隻是做科舉考試資格的“配額製中轉站”的功能而已。


    一句話:秦邵隻是將身份落到縣學,可以偶爾參加縣學學生聚會,而不用去上課。


    怪不得祝老頭說自己呆呢!


    明白這些,秦邵直接就同意的林教諭的招攬。


    送走了林教諭,秦邵感覺口幹舌燥,怪不得人家說官場累。


    倒不是工作累,而是這種虛與委蛇讓人心累。


    “爺!爺!外麵有個自稱是魯主薄的來了!”


    秦邵剛坐下喝了口水,小三子在門口就叫道。


    魯主薄來幹什麽?


    這……這怎麽這麽多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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