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邵最近有些小失望。


    從興王府回來之後,似乎就跟興王斷了聯係。


    田地那邊,如今進入冬天,基本進入了貓冬,上田裏幹活的人少了,想跟張公公他們攀攀關係,根本見不到人。


    當中也曾趁沒事轉悠了一圈玄妙觀,隻見到了小道童,說玄元道長下山歸家了。


    應該是在王府休養了。


    秦邵想著前世看得拍馬屁哲學,比如上門送個禮看望什麽的。


    隻興王那麽富貴,會差自己那點東西?


    看看王府高聳大門,總歸做不得伏低做小巴結人的勾當。


    窮人不值錢傲骨,做不出來低頭諂媚狀!


    前世這樣,這一世也一樣,秦邵歎氣。


    想靠王府大樹乘涼的夢想估計要破碎了!


    這個世界,再多的機緣巧合,能真正融入交往的都是同等出身、同等地位、經曆相同的人。


    他和玄元,先前彼此不知道身份,還能平等交往。


    如今知道了情況,也許彼此都是一種負擔。


    罷了!罷了!跪下生活總覺得委屈,人活一世不就圖個舒心嗎?


    既然做不來,還是好好學習考秀才,繼續為自己的小地主夢想奮鬥吧!


    ……


    今年冬天就是個冷凍,雖然湖廣名義上處於南方,但安陸州這裏的冬天其實很是寒冷,特別濕冷那種。


    這場雪還真不小,地裏雪白一片。


    張大壯家裏種的蘿卜多,吃不完,給秦邵他們也送了些。


    “主家爺,您今年讓種冬小麥真是選對了,聽家裏老人說,北方種冬小麥多,如年前下大雪,年後麥子定然豐收。”


    張大壯看著外麵的大雪說道。


    “今冬麥蓋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


    秦邵笑道。


    前世他爺爺每年冬季下雪的時候,就說這樣說,一旦下雪少,就會有些愁眉苦臉,擔心來年的收成。


    《仙木奇緣》


    “如能枕著饅頭睡,我們做夢都笑醒。”


    張大壯滿臉期望。


    秦邵讓韓瑾蓉將家裏買的羊骨頭給了張大壯許多,並教他熬製羊肉湯的方法。


    張大壯家裏孩子多,今年剛能吃飽,自然不舍得買肉。


    給他些羊骨頭,他熬多些湯,家裏蘿卜、白菜多等菜多,放進去煮熟,也算解解葷。


    且今冬下雪寒冷,羊肉湯驅寒保暖,還能預防生寒病。


    窮人家少吃些餓不著就行,最怕的就是生病,生病那是要花錢的。


    許牙婆前些天來了,說了那塊鹽地的事情。


    那些地荒蕪很久,她找人查詢了好長時間才探得那地的歸屬。


    “秦公子,老婆子我為你這塊地,跑完縣衙,跑州衙,都沒弄明白那地的問題,後來還是州衙的胡主薄查了地宗,才弄清楚那塊地的情況,那地現在不歸咱們安陸州這邊管。”


    許牙婆喘了口氣說道。


    “不歸安陸州管?”


    秦邵驚異地問道,那這事就有些麻煩了。


    “怎麽不歸安陸州管,那是應山地界,應山應該歸咱們安陸州管的。”


    秦邵再次問道。


    “秦公子,你已經說是地界了,既然是地界,土地的歸屬自然有很多爭議,不瞞您說,那塊地現在是襄王府。”


    許牙婆說道。


    “鑲陽的襄王府?”


    “是的。”


    “雖然是地界處,但根據那地界,明明屬於安陸州這邊,怎麽會歸襄王府?”


    秦邵真是越聽越覺得玄乎。


    “我的秦公子,這事就是那孩子沒娘,說來話長了!你且聽老婆子道來,您就明白了。”


    許牙婆一番娓娓道來,秦邵才明白這塊地原來還藏著那麽多事兒。


    這地還得從襄王一脈說起。


    襄王府一脈出自明仁宗朱高熾第五子朱瞻墡。


    朱瞻墡是明仁宗的嫡三子,明宣宗的親弟弟,身份那是相當尊貴。


    在永樂二十二年朱瞻墡被封為襄王,宣德四年離京就藩,封地為長砂。


    朱瞻墡身份尊貴,且情商高會做人。


    皇帝侄兒不僅不忌憚這位皇叔,還很崇信尊重。


    在明宣宗當政期間,朱瞻墡是皇弟;


    在明英宗、明景帝當政時,朱瞻墡是皇叔。


    曆經三代皇帝,朝堂變幻,有三次接近皇位的機會,人家都放棄了,且化險為夷,恩寵不減。


    史說朱瞻墡是最牛的藩王,一點也不為過。


    朱瞻墡在封地長砂住了一段,有些水土不服,身上總出一些紅色斑點,瘙癢難耐。


    他覺得這封地風水不好,有些方自己,如果長次住下去,說不定自己小命休矣。


    幹脆上書給皇帝侄兒,說了情況,想請封鑲陽,那地塊兒沒藩王,早些年他去過那裏,氣候宜人。


    皇帝侄兒心疼皇叔,直接批準,襄王一脈自此襄陽落地紮根。


    朱瞻墡去世後,兒子朱祁鏞也就是襄定王襲位。


    朱祁鏞五十多歲時還沒生下嫡子,庶子朱見淑成為世子。


    朱見淑有一庶子朱佑材,很是聰明伶俐,小小年紀就膽大勇猛,深得老王爺朱祁鏞的喜歡。


    朱祁鏞就想讓這個庶孫以後繼承襄王之位,想為朱佑材請封世孫。


    兒子朱見淑卻不怎麽同意,他還年輕,不足三十歲,說不定以後還能生下嫡子。


    這麽早封自己庶子為世孫,與祖製不合。


    根據大明祖製,藩王和王妃年過五十無法生育嫡子,庶子才有繼承權。


    朱祁鏞還活著,朱見淑如今還不滿30歲,這種請封確實不合適。


    朱祁鏞卻堅持,直接請封,結果還真通過了!


    說到底還是老襄王朱瞻墡先前的麵子太大,他雖然走了,兒子還是有幾分薄麵的。


    皇帝尊重,相關部門也不好反駁,反正是你們老朱家的事,誰以後繼承襄王不管我們的事情。


    弘治二年,朱祁鏞去世,朱見淑繼承了襄王王位。


    隻是這位襄簡王遺傳了朱棣短命的基因,僅僅當了一年襄王就去世了,享年僅39歲。


    襄簡王朱見淑去世後,僅僅10歲的襄懷王朱佑材即位,直接從世孫升級為王。


    朱佑材從小深得祖父朱祁鏞喜愛,有自己爺爺罩著,從小在王府無法無天。


    如今做了襄王,成為鑲陽地位最尊貴之人,從小嬌寵,養成了他說一不二的性格。


    沒了父親的管束,身邊的人一味巴結,讓朱佑材很是驕傲自大。


    不僅他自己驕奢淫逸,就連他的嶽家在襄陽城也為非作歹。


    朱佑材的老丈人井海本是一芝麻綠豆小官,成了朱佑材的嶽丈之後,便狐假虎威。


    井海經常欺負相鄰,甚至強搶民女,奪人田產。


    隻是他背靠大樹,很多人敢怒不敢言,鑲陽府官員也無人願意出頭得罪這廝。


    不僅如此,井海還在朱佑材麵前讒言自己的死對頭不尊重謾罵襄王。


    還有人敢謾罵自己?聽了讒言,朱佑材動怒,直接派人抓打那些人,混亂中造成11人斃命。


    死的人數太多,鑲陽府不敢隱瞞,事情捅到朝廷那裏。


    明孝宗很生氣,將朱佑材嶽丈一家發配流放兩廣蠻荒之地。


    因朱佑材是受蒙蔽,且是老朱家的人,還是要給些薄麵,派人斥責朱佑材一番了事。


    朱佑材被斥責敲打後,明白自己隻是一藩王,上頭還有皇帝老大,他能叢的就是吃吃喝喝玩玩,


    開始有所收斂自己的張狂行徑,不再騷擾襄陽百姓,自此在家裏飛鷹走狗,享樂花錢。


    他花大價錢購買千裏馬,隻為在王府遛彎。


    更是一擲千金請道士煉長壽仙丹。


    反正,襄王府是附近藩王中的巨富,不差錢。


    縱然有些拘束,襄王朱佑材的日子也算逍遙。


    隻是這樣的日子還沒逍遙多久,一個人的到來,讓不差錢、囂張的襄王朱佑材感到危機甚至開始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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