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從來都愛賭一手,陶濁一向跟著,也有了些絕活。


    謝烏衣要一對二,勝算很難有,便拉住身後站立的他一同。


    所有人都清開了桌。


    耿賭神和莫五九的賭局尚未開始,那些攢動的人頭就都往這聲勢博博的四人賭局上湧。


    四個人推牌九。


    洗牌、切牌、分牌的都是餘開守,不存在任何虛假偽作。


    卓青把四張牌捏在手,神色隻有稍略在動,單張都不是大點,索性卻能湊對,兩副牌一組是雙梅,一組是對斧頭。雖算不上是勝券在握,不敗之地卻是有。


    可卓青分明無笑,甚至眉梢還拱起了淺淺的憂愁。


    立刻就有一道淩厲的目光向卓青襲來。


    他道。


    “抓。”


    竟是主動要向卓青比牌。


    兩人同時開。


    上闕是一組雙梅對上七點,下闕是雙斧頭比上天高九,他全然沒有一點還手的餘力,便敗下陣來。


    這方唱罷,又是那方比牌。


    謝烏衣一組雜七壓住了陶濁的雜五,一組雙長卻被陶濁的雙人牌掩蓋,鬥了個平手。


    一時間倒是由他和謝烏衣輸了下來。


    謝烏衣把肚子一抬,擲氣一般,道。


    “再來。”


    餘開守洗牌的手法算不上靈巧,卻也不慢。


    這一次卓青還是愁容不改。


    拿住一手好牌的他卻率先對陶濁發難。


    他有一組雙人牌和雙板凳,紛紛都是些可以吃盡對手的牌,奈何陶濁也走了好運,固然輸了上闕,又以雙長牌把那對板凳折了下來。


    倒是卓青的牌卻真差,雜七雜五捏在手,隻是謝烏衣手底分明還有一組地杠牌,隻好以平手收落下來。


    此時謝烏衣的眼色不由得狠下來,向著他怒道。


    “你抓人如果再這麽胡亂,立馬給我滾開。”


    天底下實在有些人平時麵容清淡,卻對輸贏極為重看,便是破口大罵也不奇怪。


    他畢竟隻有抿住嘴忍耐。


    卓青卻笑了起來。


    “全是因為我演得太好,卞老爺千萬不要動氣,更不要責怪。”


    謝烏衣冷嘲道。


    “不過是雕蟲小技,如何看不出來。”


    卓青道。


    “隻要卞老爺看得出來,銀子立馬就贏得回來。”


    謝烏衣道。


    “隻要他不作亂,我立刻就把輸出去的拿回來。”


    他還是悶不做聲,隨後的幾把,當然就束手束腳下來。


    卓青臉上的神色卻是不停變換,教人絕對看不出人手中牌九的好壞。


    這個大肚便便的謝烏衣怒不可遏,再次罵出聲來。


    “滾。”


    這一聲怒吼簡直能把鐵畫賭坊裏的喧囂一並掩蓋。


    他一言不發,唯有緩緩站起身來,由淩香的身畔穿過,隱沒在人海。


    接下去以一敵二,那便是不停地輸下陣來。


    蔣啟雲聳聳肩,本來還以為這個肥油油的胖子闊綽有趣,了解了脾性後,就覺得無聊得緊。


    抹開步子向外走去。


    外麵的天色已不再清,把蔣啟雲的身影也籠罩得疏離。


    隨後才有兩條車轍慢慢地碾著地。


    從馬車上下來的人帶著一副古古怪怪的眼鏡,鏡片竟是漆黑色的,誰都望不見這人的眼鏡。


    這人的身上還有一股特別的香氣,蔣啟雲努了努鼻子,也嗅不清。


    瞧見這人下得馬車來,鐵畫賭坊的伺候立刻就奉迎了上去。


    正當蔣啟雲對這人的身份有些興趣,一個伺候已道。


    “莫爺且在客屋裏坐一坐,耿姑娘已派人來吩咐過,雲鬢一梳、胭脂一抹,就來和莫爺分出死活。”


    這人腮幫子輕輕地蕩開,冷笑道。


    “好。賭場戰場,該當馬革裹屍,拚盡聲名和銀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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