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鉤,懸在無雲的天上。


    月光悄悄照在他的頭發上。


    這本來就是謝烏衣和他之間的提前商量。


    偽裝中計,偽裝吵架,最後在眾目癸癸之下,如同喪家之犬一樣。


    沒有人會對落敗的公雞投來任何意義的眼光,也便給了他機會鑽進後巷。


    像鐵畫賭坊這種地方,雇聘的打手從來不會少,恰巧,就囤集在後巷。


    夜中,看見一個黝黑的中年男人踱步進來,當然會叫道。


    “停下。”


    若是無意闖入的賭客,被七八個人指著鼻子叫住,非但要停下,簡直是掉頭就跑。


    誤入的人雖不多,打手們卻也見過不少。


    通常一聲輕喝下,都會跑掉。


    所以雖是喝聲道,其實根本沒有注意多少,隻希望這個中年男人趕緊滾跑,自家夥計們才好繼續圍著打邊爐、喝烈酒。


    中年男人挺身,在一個打手的麵門上下了一肘,那人驚呼都來不及,已然拽倒,硬硬地翻在青石地板上,甚至磕破了後腦。


    在那人身邊的三個打手意想不到,就連反應都少,還在怔懵之中,他的擺拳又來了,接連打中太陽穴、眼窩、鼻梁,三個人如彈球一樣蹦開,紛紛跌倒。一人暈闕了去,一人鼻涕眼淚不斷淌下,一人的眼睛再睜不了。


    直到這樣的時候,剩餘的三人才終究看清楚了情勢,手中的酒碗狠狠砸碎在地上,空蕩地手一揮,便抄出了兩把鋼刀和兩把短矛。


    刀鋒矛尖,都對著他。


    在這個狹小的後巷,無論誰是,被寬闊的刀和鋒銳的矛盯住,都好受不了。


    常打架的人都知道此時的局勢當然是拉開身位,與冷漠的兵器越遠越好。


    他卻是一股腦就往上闖。


    四人皆被他嚇了一跳,如此不要命的人當然是誰都想不到。


    兩把鋼刀分左右切來,向著他的眼角。


    短矛也分工明確,直刺他的腰腹內髒。


    後巷固然窄小,刀和矛當然滿是鋒芒,卻太慢。


    在他的眼裏,四個人的身手委實太慢,慢到腳下左右碎落,就把所有的殺招全部躲掉。


    他的拳頭伸長,四個人的臉便成了沙包,拳影被月光照亮,瀟瀟落在幾張臉上。


    一陣拳頭的悶響,後巷便寂靜了。


    他尋來了幾捆長繩,將八個人的身子捆上、嘴巴也用衣服上撕下來的布塞好,環顧周遭,趁著無人,悄然爬上屋瓦。


    現在整間鐵畫賭坊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有任何動靜,都逃不過他。


    正是莫五九和耿魚兒的第三番戰,二人在牌九上鬥得不相上下。


    他卻掠過了兩人,直接望住了蔣啟雲。


    這麽多年的滾打摸爬,早就讓他把眼光練得毒辣,方才和謝烏衣一同在賭桌上,他已然發覺蔣啟雲注視在一旁。


    謝烏衣雖然演得放縱,但這樣的人在嵐漪灣中本來就不少,根本不知道被人盯上。


    所以他不免就把蔣啟雲和方才的對手放在一同聯想。


    卓青和陶濁站在一同,蔣啟雲在二人的左邊身旁,表麵上毫無關聯,可他的眼睛卻驀地為之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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