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慕青也逐漸變成了寒冰。


    因為他的一個問題。


    他問。


    “我怎麽都沒有看到劍冥?”


    他的確沒有看到。


    這些天,呂慕青都會藏在總堂裏,便是親如呂夫人,想要去見,也要在稟報過後。而常伴左右維係其安全的劍冥卻不知所蹤。


    他隻不過是從紀先生處得到一隻強效的藥膏,想起當初桑陌林中劍冥受的傷也不輕,想遞給劍冥罷了,卻不料一句話竟會換來呂慕青如此冷薄的麵容。


    那一夜的雪不停,於是又在地麵上堆積。


    第二天清早,夜都不見得退去,呂慕青已然隻身走在雪裏。


    誰都想不到為何其不窩在高床暖枕之中,而是冒夜前徒。


    直到呂慕青終究在內堂裏坐下,一口強壓著的氣還舒緩幾分。


    等待其處理的事情實在不少,而最重要的,當然是與引君坊的出使進行第二次的和談。


    呂慕青重新把之前三十一條中那些被人詬病的條款仔細地閱覽,已紅筆在上麵照著當天密談的事宜批改。


    雪就在窗外下,這個時辰,就連火爐都點不上。


    呂慕青感到手指都有些僵,可是呂慕青沒有說一句怨言的話。


    這本就是自己選的,當然要堅持啊。


    可是這個時候內堂的門卻被推開了。


    這是內堂,不是誰都可以闖!


    呂慕青的聲音一瞬間就變冷,道。


    “誰。”


    來人還在門外,來人道。


    “老子。”


    在墨雨堂裏自詡“老子”的,除了杜八指,又能有誰呀!


    杜八指伸展著虎背熊腰,懶懶散散地踱步進來,牽了一張椅子,拉拖到呂慕青的麵前,才坐下。


    杜八指嬉笑道。


    “難怪哪裏都見不著你這個老小子,原來一大早就躲進了內堂。”


    呂慕青道。


    “杜房主說笑了。”


    杜八指道。


    “老子雖在笑,卻沒有在說笑話。”


    呂慕青道。


    “杜房主何以認為我是在躲?”


    杜八指道。


    “老杜如不是在躲,又何必起早貪黑,在這個陰颼颼的地方落座。”


    就連強壯如杜八指,也不禁要將身上的棉袍再裹一裹。


    呂慕青不答,杜八指卻搶著開口。


    “恐怕是想掩藏劍冥小家夥的下落吧。”


    這樣的事在這樣的人麵前,本來就瞞不過,所以呂慕青實在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杜八指本來是想嚇唬嚇唬這個整天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人的,瞧著沒有絲毫的變改,倒也有些無趣,卻還是要說。


    “你放心,老子也隻是好奇,心裏頭雖是猜忌,若不是今天被老子撞個正著,老子也不能確定。”


    旋即,又狂笑。


    “隻不過你這老小子這一次的動手,卻委實深得老子心意。就是要派劍冥出去,也殺引君坊那些兔崽子一個雞犬不寧。”


    呂慕青突然淡淡道。


    “引君坊到底是兔,是狗,還是雞?”


    一瞬間杜八指瞪大了眼睛,過了不久就捂著肚子笑起,大聲道。


    “想不到老杜還有幾分幽默的氣質。”


    痛快後,杜八指才起身,在呂慕青的肩頭輕輕拍了拍,道。


    “你放心,以後爭鋒相對之時,老子還是不會放過你,隻有這一次,老子一定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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