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刮起了狂風。


    刺刀一樣的狂風。


    這樣的狂風簡直猶如刀一樣釘進骨頭。


    飛雪自然也大作。


    茫茫的白晝裏,整個雋永城,就連一個人也不管在外走。


    他卻必須要出門,必須要走。


    因為他接到了呂慕青的命令。


    二房的人,對於呂慕青的命令要有絕對的遵守和服從,這一點從他第一天加入墨雨堂時,就已經記得。


    淩香雖然也會心疼,卻不能挽留。


    淩香在他脊椎骨上貼了一些可以稍略發熱的暖點,喜歡能夠帶來一些暖和。


    淩香甚至自己穿上衣服,企圖和他一起走。


    當然被他攔住了。


    這樣的狂風,淩香如此纖細的身姿,隻怕都要如風箏一樣,被吹入天空。


    他輕輕地在淩香臉頰上咬了一口,才闖入風雪之中。


    正是逆風,所有風股凜冽成切開一切的刀鋒,重重斬在他百骸之上,讓他連上前一步都艱困重重。


    他隻有把身子稍略蜷著,矮下來,減少和風接觸的麵積,甚至還要用到手,一點一點推著自己向前走。


    冷漠的風雪讓疲於奔命的他甚至連汗都無法流動。


    可他畢竟還是鑽進了牆縫。


    兩牆之間有一條細縫,可供他稍略休息一會兒,而隻要穿梭過這條牆縫,在另一條街上,就是回折著走。


    於是風便順了。


    於是他腳下都不用多少用力,人已飛出了許遠。


    方才還是傾盡全力地奔行,現在又要抑製不被推落,這一*可謂是艱難。


    可他畢竟還是準時出現在呂慕青的府上。


    呂慕青看見他的時候,他渾身上下都披著雪,無疑和孩子們堆的雪人一樣。


    其實連呂慕青都沒有想到他能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準時趕到,連忙命人去準備熱水,為他驅寒解乏,哪怕他想在熱水中洗一個澡,實在都允許他。


    他從水裏麵鑽出來,才再次感覺到血脈在身體裏流淌。


    擦幹了身上最後一滴水,他才緩緩把衣物全部換上,隨著仆人的指引,一路來到呂府的偏堂。


    偏堂從來不是會事堂。


    偏堂隻有在密謀的時候,才會用到。


    呂慕青仔仔細細吩咐劍冥如何被引君坊的人抓住、如何將線索衣物暴露時,兩個人就是在偏堂。


    裏麵並不常有人打擾,所以隻要有光柱射入,就能看到空氣中的粉塵在飛揚。


    他習慣性地避過光所能照到的地方,默默地坐在了一角。


    而呂慕青則在他的對麵坐下。


    一時之間,四目相對,竟是誰也都不曾說話。


    不知為何,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當真是無話。


    幸好呂慕青找他來本就不是為了說閑話的。


    呂慕青道。


    “聽說你這次乘船回來,和你一同的有李拓。”


    他淡淡地道。


    “有。”


    呂慕青道。


    “依你所見,這個李拓如何?”


    他道。


    “深藏不露,且敢想能做。”


    呂慕青道。


    “武功如何?”


    他道。


    “寇文占、孟卿衣、薛歧,在其麵前,皆不能動。”


    呂慕青沉默了良久,才淡淡道。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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