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濃的霧還沒有散開,天色也未從黑暗中醒來。


    銅鑼聲咋咋呼呼地大響,把每一個還在沉睡中的男人叫喚。


    孫永文還想用腳勾住被褥再睡一會兒,立刻就被人扇打了腦袋。


    牧離將自己裹在綿軟輕柔的鵝毛冬衣中,微笑著向眾人走來。


    可不知為何,那平常的笑容裏,卻充滿了古怪。


    你就算再怎麽瞌睡連天,被其盯上一眼,後背也要涼寒一塊。


    牧離開門見山。


    “我睡不著,就想著或許折磨一下你們,心裏麵痛快一會兒,失眠也就會好。”


    隻憑其表露的姿態,和對待搖尾乞憐的狗沒什麽兩樣。


    大部分人心頭都憋著一股惡氣,但終究隻敢暗怒,不敢明露。


    而對於這些人的暗怒,牧離毫不在乎,就自顧自地一個人喃喃想。


    “這時候城裏的人還在睡覺,清夢不能打擾。”


    這似乎的確是個困惑,但見牧離抿著嘴,有些苦惱,不時發出思考聲,突然有靈光一亮,眼睛裏也立刻閃爍了光,於是所有人都聽到。


    “那就去爬山吧。”


    冬日萬裏冰封,山間小道更是爬滿了晶霜,腦子不用多想,也知道濕滑得緊。而雋永城外,隻有一座和鴉城遙遙相連的兩狼坡。山上的地勢更是險峻,孤樹碎石任意插在意想不到的角落,一個不慎,就能成為刺殺人的幫凶。


    常飛的臉色最先不好。


    從小就在雋永城裏長大,最是明白冬天會給兩狼坡帶來的變化,隻是望了望周遭,卻沒有人開口,便也不願做出頭鳥。


    二剛則埋頭在大剛的耳旁。


    既然知道無法忤逆或是反抗,最應該得出結果的自然該是將損傷降到最低的方法,大剛固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可很聽話。


    其餘幾人也跟段玉明一樣,默默思忖著,立在一旁。


    孫永文隻好有一個頭兩個大。


    昨天的跑步已經不是其所擅長,否則不會在半路上暈倒。至於爬山,更如同天方夜譚一樣。


    唯獨金烏珠什麽表情都沒有。


    金烏珠隻在默默看著他。


    當金烏珠在藥房外聽說這個人即是殘空時,肩膀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雖然不是以他馬首是瞻,但接下去不論將發生什麽,金烏珠都想仔細觀察他蕩得做法。


    他靜靜地站著,反應委實太小。


    沒有人出聲拒絕,即便有,牧離也不會接受。


    牧離的目光從每個人身前劃過,突然有點古怪。


    “好像少了什麽。”


    副手趕緊提醒,道。


    “鐵狗被抓去關禁閉了。”


    牧離大惑不解地看著副手,道。


    “年輕人打打架,很正常,你關鐵狗的禁閉幹嗎?”


    副手道。


    “不隻打架,而且打我。”


    於是牧離拍了拍副手的肩膀,然後道。


    “那可不能饒得太輕易了。你去把人放下,讓鐵狗跟著我們一起爬。”


    說起來宛似輕描淡寫一樣,可假若你們了解到被關“禁閉”的真正含義,就該直呼牧離“魔鬼”了。


    一陣涼颼颼的風從外麵卷進屋來,身著鵝毛襖的牧離也不禁縮緊脖子來。


    就聽其說。


    “我給你們準備的時間,五十個數後,啟程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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