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木匠一字一字地說。


    “好小子,你想難道我。”


    二剛卻什麽話也不說,未必承認,也絕然沒有否認。


    張木匠隻是淡淡攏了攏袖子,道。


    “我隻擔心你將木鞭用不活。”


    旋即揮手,示意二人退過。


    隱隱綽綽間,還可以看見張木匠的笑容。


    比起那些榆木腦瓜,這樣的“混賬”能帶來的樂趣當然更多。


    此時,屋子裏的人,也隻剩下他一個。


    他並非什麽事都要拖到最後。


    他隻是不爭。


    其餘人都搶著要先跟張木匠確認兵器,他便默默排在隊伍的最後。


    終究輪到了他。


    張木匠看他的模樣就和看其餘人差不多,至少沒有像看著二剛那般眼裏仿佛有光束在閃爍。


    張木匠隻是平淡的問了一口。


    “你又要什麽?”


    他道。


    “我要一根刺,木刺。”


    張木匠嫻熟十八般兵器,卻還是無法掌握他話中的輪廓,便追問道。


    “什麽是刺?”


    他道。


    “就是一根長棍,將其中一頭削尖,就是刺。”


    張木匠點點頭。


    “這麽說來,就是矛。”


    他很堅決地否認。


    “不是矛。”


    “刺比矛軟一些。”


    張木匠稍作醞釀,然後道。


    “如此聽來,你說的該是槍。”


    他還是沒有妥協。


    “也不是槍。”


    “刺比槍利一點。”


    張木匠稍略有些不耐煩了。


    “勞什子的刺!”


    牧離也能體會張木匠的頭大,槍矛之間的分別已不算大,若不在其道,甚至說不出這兩件長兵器到底迥異在哪!


    張木匠氣歸氣,牢騷過後,還是巨細靡遺地問道。


    “你這刺,不同在哪?”


    他道。


    “我要的刺,就隻能刺。”


    這種不著邊際的話頓時又引來許多跟鐵狗一樣立場的人的譏笑。


    可二剛的臉上開始有了變化。


    二剛回過頭來,眼睛凝固著,看著他。


    牧離仍負手在一旁,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少數幾人的變化。


    張木匠突兀地也有些肅然起敬了。


    “你這是在求極致!”


    要知道槍矛雖然都是以刺為主的長兵器,卻尤有多端的變化。


    長矛多以青銅鐵器熔煉,講究的就是堅硬剛強,配合馬勢一刺,當然是驍勇難擋,卻也有橫掃、重砸等,地地道道的重兵器;槍則有韌勁,多是白蠟杆,其中的柔韌往往會隨招數的節奏產生反彈顫動,如若“借力打力”一樣,也就繁衍了紮、刺、撻、抨、纏、圈、攔、拿、撲、點、撥、舞花,種種技法。


    但他都不要。


    他隻要刺。


    最樸實無華的刺。


    除了軟兵器,這個世上的武器簡直都可以刺。刀尖可以刺,斧刃也可以刺,哪怕是大錘子,你偏偏想刺出去,也並非不可以。


    天底下哪裏會有人不懂得刺?


    就連屋子裏文文弱弱孫永文,你隻要喊刺,其也能刺。


    他卻下定決心就要在這個最不足人道的“刺”上做出毫巔和極致。


    張木匠收起了方才的輕浮,張木匠慢慢地打量他的上肢和下肢,張木匠小心翼翼地問。


    “你想要怎樣的刺?”


    他淡淡地道。


    “一刺,洞金穿石。”


    兀自,就有了一股傲然磅礴的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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