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儒隻有一條腿,凡儒卻還是在電閃雷鳴間趕到了牧離的府邸。


    杜八指還沒有離卻,又或者說,其根本不想離卻。


    凡儒和杜八指對上眼的那一刻,就明白對方在等著自己。


    向牧離點頭失禮後,在劍冥的攙扶下,默默坐在圓桌另一道弧鋪擺的椅子上。


    在等到的過程中,屋裏一直很寧靜,牧離不必開口,杜八指也閉目清淨。


    如今所等的人既然到了,杜八指就率先打破寧靜。


    杜八指向著牧離,道。


    “既然凡房主已經來了,杜某便舊事重提,杜某想向牧房主暫借一下殘空。”


    牧離捋了捋額頭,還有些漫不經心地想要把事情推給二房。


    凡儒卻根本不等到牧離推脫,已沉聲道。


    “難道杜房主忘記殘空是二房的子弟?”


    杜八指斷然道。


    “杜某不曾忘。”


    杜八指掃了凡儒身後的劍冥一眼,綿裏藏針一般,道。


    “當初殘空斬去何解風,杜某以為二房會不惜代價,教他償命。卻是料想不到那時的呂房主會把他招攬,以作頂替。”


    若在月餘之前,劍冥還會為了杜八指此番的口蜜腹劍憤恨不以,現在,卻隻有淡靜,甚至眼睛不用撲眨、拳頭不曾握緊、喉嚨也未有滾過一寸。


    凡儒不理其話中的機鋒,隻是道。


    “既然杜房主仍記得殘空的歸屬,不知會我們一聲,私自問牧房主要人,是否有些難為人?”


    杜八指歎了口氣,不似過往的霸道,竟學會了些委婉。


    “堂主托重任於杜某,杜某自是殫精竭慮,有時候做事未免雷厲風行,如有得罪,確實要向凡房主說聲對不住。隻不過杜某確也深知,杜某讓殘空做的事情,連凡房主都要同意。”


    凡儒臉上正經顏色,卻還是按不住心頭的好奇,便打算聽下去。


    “杜房主要殘空做什麽?”


    杜八指大義凜然。


    “時局動蕩,李拓的驚天一刺或許能延緩青花樓的腳步,可朝堂吞並江湖的野心終究會來。你我心知肚明,莫做一葉浮萍,到時候便當真隻有孤掌難鳴。”


    “合縱連橫的事上,引君坊既然失了,就當傾盡全力拿下夾馬道。”


    杜八指頓了頓,深深地看著凡儒的神情,道。


    “杜某想讓殘空在這件事上相助一臂之力,凡房主難道有異議?”


    凡儒當然想讓自己快速地在二房房主的位置上立穩腳跟;凡儒同樣想讓二樓在墨雨堂恢複往昔的榮光;而與夾馬道結盟就是千載難逢的時機。


    打從一開始,凡儒就想如攻破鴉城一般,先斬後奏地派遣殘空下去,哪怕其中有著可能隨時爆發蕩得嫌隙,也在所不惜。隻是在得知殘空已入了連營,才不得不把念頭拋棄。


    現在,卻仿佛又有了曙光。


    劍冥突然開口道。


    “杜房主不是一個吃虧的人,又怎麽會情願便宜我們?”


    突如其來的質疑,杜八指倒不急著應答,眼睛隻是盯著凡儒,細細觀察反應。


    凡儒並沒有因為劍冥突然的插嘴又任何不滿,反倒眼睛裏充斥著同樣的疑惑。


    這時候,杜八指已能明白有一根強而有力的、叫做信任的蔓藤纏繞著兩人。


    杜八指道。


    “都是在為墨雨堂做事情,危機的時刻更是不能分親疏遠近。”


    “何況杜某一向很欣賞殘空之於鴉城的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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