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卷醒過來的時候,恰好迎著孟卿衣眼睛裏的急迫。


    孟卿衣迫切地問道。


    “那你知不知道謝烏衣的住所?”


    舒卷搖搖頭。


    這倒不是因為舒卷有所保留,隻不過每次都由謝烏衣親自找上自己,而舒卷卻不曾對謝烏衣造訪過。


    舒卷卻很有信心地說。


    “我們去敲林山寺上的鍾。”


    渝城周邊並沒有山,何況是林山!渝城附近也沒有和尚,哪來的寺?


    但是其中偏偏就有一塊林山寺。


    說起是一塊,那是因為林山寺不過是一塊豎插在土地裏百年的大石,上麵爬滿了青苔和枝蔓,有時也會溜過不同的甲蟲。現在,這塊可算是石碑可算是石壁的大石當然被白雪塵封。


    大石的邊上,就蓋著一隻兩人高大的銅鍾。


    銅鍾也殘破,如果上麵不曾覆蓋著積雪,許多龜裂的痕跡隨眼就能看得見。


    所以一向也很少人會來敲這麵鍾。


    舒卷指著銅鍾,道。


    “謝哥哥和我約定過,隻要其在城內,不論多晚,按照我們約定的暗號敲下銅鍾,不用一炷香,就會來尋我。”


    一點歡脫的光從孟卿衣的眼睛裏閃爍,孟卿衣趕緊道。


    “那便請小老弟為我敲鍾。”


    舒卷還是有些猶豫的。


    畢竟,對於眼前這個人,舒卷實在一點都不熟。但是想到適才這人和著自己一塊鑽過狗洞,又以為孟卿衣大概不壞。


    猶猶豫豫之中,舒卷終究是撞開了鍾。


    兩聲短淺,一聲長虹,還有一聲如蜂鳴一般,其中仿佛蘊含著某種玄機,教人不懂。


    孟卿衣雖然常常好奇,但現在卻絕不是任由其好奇的時候。


    所以孟卿衣道。


    “方才是怎麽敲的?”


    這個人的確不能用常人的法度去揣摩。


    舒卷癟著嘴,哼道。


    “秘密。”


    倒是什麽也不肯泄漏。


    孟卿衣聳聳肩,問道。


    “一炷香後,謝烏衣當真會來?”


    舒卷很肯定地點點頭,說。


    “謝哥哥還從來沒有失信過。”


    既是如此,孟卿衣便抖了抖自己的襖衣,隨後席地就靠著大石頭躺住,也不顧地上的雪到底多寒,就是想偷偷懶。


    舒卷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人,分明三十來歲了,卻實在比自己還胡亂。


    小小年紀的舒卷在趙子暮的教導下,也是抬頭挺胸,無論站立、走路、還是傍坐,都保持著正直;可孟卿衣偏偏什麽禮儀都不會管,倚著石頭一邊平躺,一邊還要把兩隻腳大大地叉開。


    “如果我也這麽做,即便高人伯伯不說什麽,也要被爸媽打手板。”


    看在眼裏的舒卷在心裏默默地說,也不知是厭惡還是羨慕。


    還不等舒卷呢喃完,黑暗中,已有一道烏灰色的影子閃掠而來,前後還未用半炷香的時限。


    舒卷立刻歡天喜地地叫喊起來。


    “謝哥哥……”


    謝烏衣卻沒有像以往那樣揉揉舒卷的臉,反倒是臉上帶著一抹嚴肅,向地上的孟卿衣道。


    “江湖裏已有風聲傳了出來,殘空此行,誌在刺殺蕭雲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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