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毛筆,否則許廣陵這時一定會練會兒字。


    但其實筆記本打字也是一樣的,效果雖然肯定要弱不少,但也不會毫無用處。許廣陵回到書桌前,在屏幕上又建了個記事本,然後把老子的《道德經》從頭到尾給默打了一遍。


    這次他刻意放慢了速度,如果說現在的正常速度是一分鍾三百字,而這時打著,卻是一分鍾三……三個字。


    待八十一章的道德經打完,許廣陵心頭的躁動終於完全地、徹底地消去,也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從身到心,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仿佛有千斤萬斤重擔,從身上卸下。


    也確實是這樣的。


    夢,又或者說那晚的際遇,給許廣陵帶來的是什麽呢?


    有沒有什麽不測的後果且不說,就以眼下所表現出的東西來看,是把許廣陵從原先的,人生隻有有限幾條路的選擇,變成現在上下左右,幾乎是立體的全方位的三百六十度的處處是路,而且其中的任意一條,似乎都是通向無限的燦爛輝煌。


    好不好?


    好。


    但是太好了!


    然而前幾年的讀書,許廣陵雖然隻是出於逃避下的選擇,但那些書終究不是讀假的,而結果就是一點點地深受熏陶,對這個“太”字有一種本能的敏感和警惕。也因此,現在,當發現身邊前後左右似乎有無限的道路在展開時,許廣陵隻想到了一句話,“我想靜靜。”


    好也罷,壞也罷,怎麽都好,但請先容我靜一下。


    乾坤容我靜,名利任人忙。以前在一個寺院的廊柱上,許廣陵看到了這樣的一副對聯。


    作為一個世俗中人,這個對聯的後半句也就是“名利任人忙”許廣陵其實並不是很欣賞,盡管他那時還是一種心喪若死的態度,並且對整個人生也是持極度的空虛和悲觀,但這個句子仍然讓他覺得與本心不洽。


    而這時,他卻極想把“乾坤容我靜”寫下來,寫成條幅,最好寫四幅,掛在房間中,前後左右都掛一幅,以至於讓他時時刻刻都能看到。——然後提醒自己,靜一下。


    不管你做什麽,想做什麽,都先靜一下再說。


    如果一下不夠,就兩下,如果一天不夠,就兩天,如果用“天”靜還不夠,那就用月,用年!甚至,直接去寺院或者道觀中,在那裏義工一段時間,接受一下出世的熏染。


    不然,啟動之後,許廣陵很擔心他會停不下來,速度越來越快,直到最終完全脫離他的掌控。而若真的到了那個地步,結果也許不是他想看到的。


    僅以目前來說,名,許廣陵並不在乎,利,許廣陵也並沒有多少的追逐之心,權、勢什麽的,同樣如此。但許廣陵還是有追逐的東西的,比如說,以“夢”為帆。


    以夢中的經曆為資本。


    看看最終他能夠成為一種什麽樣的存在。


    許廣陵已經感受到了這樣的一個誘惑,就像大灰狼看到了小紅帽,小紅帽看到了胡蘿卜。而正因為誘惑太大,選擇也太多,所以許廣陵在此時本能地選擇刹車。


    他要停下來,看一看,想一想,然後再說。


    說是膽小也罷,說是怯懦也好,許廣陵隻是不想失去自我。盡管,如果“夢”還是如之前一般,一個又一個地卷席過來,許廣陵很懷疑,他的“自我”,究竟會不會受到影響,又或者說,能真正地自我多久。


    他想去山野中,沐雨沐風,做一個采蘑菇的小夥計,這是自我嗎?


    他想去弄點泥料來,燒燒瓷,這是自我嗎?


    他昨天和今天在棋盤上縱橫捭闔,並且都有打算下個月還要把評測繼續下去,這是自我嗎?


    他想做操作係統,他想做硬件,他甚至還想做點軟件出來,這是自我嗎?


    這些……


    都是他想做的。


    卻都是來源於夢。如果沒有那幾個夢,這些東西,也許他一輩子都不會去碰,不會想到去碰,也沒有那個本事去碰。——而事實上問題也正在這裏。


    夢,是僅僅隻滋長了他的能力,然後這些能力,自然地引發出他的興趣,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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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什麽,那就有點細思極恐了。


    但許廣陵神經其實還是頗粗大的,對那天晚上的遭遇,他已經越來越淡然起來,真正地已經在心裏“禍福由之”了,根本就不會去作無謂的擔心,他現在惟一的擔心,也就是擔心自己如一隻老鼠掉進米缸裏,然後吃得撐死而已。


    其它的麽,嗬,風來隨風,雲來隨雲。


    一篇道德經打完,許廣陵看看時間,已經是淩晨三點半了。


    正好!


    事實上這有點早,但並沒有早太多,於是許廣陵關了筆記本,大約十來分鍾後,第一次不是以慢跑而是以緩緩散步的形式,向著公園走去,來到公園外邊的時候,也正是晨曦漸明時候。


    不知道陳老先生今天還過不過來,但章老應該還沒到吧?


    來到熟悉的地方,許廣陵一看,果然!


    於是他也沒有先打拳,而是直接在邊上找了塊大石頭,搞壓腿呢。但其實許廣陵沒有壓過腿,也並不知道其中的訣竅,這時純粹地隻是本能性地瞎搞。


    話說當兩位老先生來到這裏,然後看到許廣陵早到的時候,兩人老人家對視了一眼,章老臉上就掛上了一抹“你看!”的得意微笑。


    然後陳老頭就吆喝了一聲:“嘿,小許!”


    許廣陵是背對兩位老人家的,他可沒有傳說中的武林高手那種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功夫,而且就算有,多半也不會施展出來。——這是晨練來的,還是搞監察來的啊?


    這時,聽到招呼,他就轉身,小跑著迎上去,其實就是來到小道上,那個旁觀的老地方,然後待兩老走近時,才笑著招呼道:“章老,陳老!”


    “拙言,今天來得很早?”章老問道。


    “剛剛到,也就十來分鍾,今天醒得早了點。”許廣陵“如實”道,然後他突然想起個問題,是前幾天想問但是後來又忘了沒問的,“對了,章老,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早上幾點起床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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