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煮好的菱角被大佬帶了回去,剩下的藕,則被許廣陵包辦了,榨成藕汁,喝起來,口感相當之不錯,很清甜。


    許廣陵當即將之列入食單。


    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地進入新的階段。


    兩位老人每天正常地鍛煉、思考、做工,以及和許廣陵每天一次的談話,時間安排得很緊,過上了如同小學生般的日子。


    大佬每天一次地在基地和山間往返,有時吃了早飯回去,有時則會留連到下午以至傍晚,把晚飯也給蹭了。


    他的那些看護草木的手下,也正式地一日一換,畢竟許廣陵這裏包不了那麽多人的飯,而幾乎所有輪值到這裏的,在被新的一班輪換返回時,都表現出了極其的依依不舍。


    他們舍不得這裏!


    許廣陵的日程安排,則還是很閑淡。


    兩位老人的晨練,他並不參予,也不再有任何形式的身體方麵的鍛煉,那些都是多餘。


    在兩位老人一次閑話中好奇問及的時候,許廣陵隻是淡淡說道:“老師,陳老,你們加油,等你們過了三階九級,來到我現在的層次,也就不需要這種形式的鍛煉了。”


    那神情,看得兩位老人想打他。


    每一天的清晨,許廣陵開始巡山,足跡開始細細地踏訪這座大山的每一片土地,這勉強也算是“散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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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散步完之後,開始例行地種植。


    從大佬那邊運送過來的諸多草木,被許廣陵臨時一股腦地堆植在了一起,防止其死去。


    雖然哪怕是隻殘留一星點兒的生機,許廣陵也能夠將之催活,但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一是白白消耗二氣,二是,看著那些草木的生機在眼前慢慢萎縮,是許廣陵並不願意的。


    所以先啥都不管地種在一堆,種起來再說。


    而後,就是慢慢地“細植”了,許廣陵一天隻種那麽一兩樣,最多三樣。


    兩位老人不解,也有疑便問,許廣陵的回答是,“在做實驗。”


    是的,在做實驗。


    不同草木,對兩種霧氣的汲取情況。


    同樣的草木,在不同濃度的兩種霧氣下,其生長過程及結果的差異。


    不同草木,其生成草木之氣的速度、多少,以及發散方式,還有覆蓋範圍等等。


    如此之類,一條條,一項項,許廣陵細細觀察,每天,對每種草木,從清晨開始到夜間,作六次定時、定點的觀察,並將觀察結果細細記錄。


    腦海裏,已經建立起了一個龐大的數據庫,有數據記錄,也有實景模擬。


    早上,種植完成,許廣陵準備早飯。


    有時是兩位老人兩個人的,有時是加上他三個人的,也有時大佬的也包括在內。


    養生也好,在養生的基礎上進一步地求進益也好,睡眠和飲食都是很重要的兩項基礎,睡眠主導著新陳代謝,而飲食則決定這新陳代謝是一種什麽樣的代謝。


    也可以說,這兩項,直到九級之前,都是需要講究的。


    是最尋常卻也最重要的基礎。


    睡眠方麵,許廣陵是不管的,兩位老人自有斟酌。而在飲食方麵,他則為兩位老人精心地照顧著,但暫時來說,兩位老人隻是貪吃的小孩。


    許廣陵種下的每一種東西,都讓他們喜歡並非常地喜歡著。


    頓頓都化身饕餮的。


    許廣陵也是順之隨之,想必,待時間長了,他們就能慢慢地淡然下來?


    早飯之後,許廣陵開始讀書。


    兩個方麵的。


    一是“聖賢之路”中的那些聖賢之書。


    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複計東西。話是這麽說,但讀著這些聖賢之作,領略著其所記所述的人、事、情、理、物,許廣陵收獲還是很多的。


    若排除那際遇,他也不過是一介尋常之輩,而這些聖賢之流,在各自的領域,都達到了相當的層次。


    讀這些人的書,就如登一座座山,風光無限,意趣無限。


    許廣陵既長知識,又開眼界。


    第二類書,就是那些道藏佛藏了,暫時來說,許廣陵鎖定於道藏。


    大量的道藏書籍被大佬那邊送了過來,其中很多,都是外間難得一見的。不是說有多珍貴,而是許多古本根本就沒有人整理,向來都是被“束之高閣”著。


    而現在,它們被送到這座無名山***一位大宗師閱覽。


    不說那些以前沒讀過的書籍,就是以前讀過的,許廣陵現在再看,感受也是截然不同。


    以前讀的時候,浮光掠影丟三拉四且不說,看著那些東西,也恍若看一幅幅裝在畫框裏的異地風景,看過了,也就看過了。


    收獲?


    基本沒有。


    感受?


    看的當時,或許會有一些新奇的感受,但就如看故事書而且是並不精彩的故事書一般,要不了多長時間,便已完全地淡去無痕。


    而現在。


    書裏的很多記載,化作真實的山水。


    許廣陵以一位大宗師的身份,在這些山水間走過。


    並不都是好山好水,有很多,都乏善可觀,也有的,乍看起來不錯,待細細一觀,卻又隻是一般了,也有的,純粹隻是海市蜃樓,以至顛倒妄想。


    但也有的,如家常小菜般,雖乏勝味,用以佐酒配茶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如許廣陵這日讀到的《靈源大道歌》。


    作者曹文逸,宋朝時的一位女道士,敕封“文逸真人”。


    這是一篇不涉及具體隻是泛泛而論的小文章,但其中好多字句,頗堪玩味。論理,不是有多高深,但,出手者非凡。


    “隻道行禪坐亦禪,聖可如斯凡不然。”


    這是開篇的一句。


    這其實取義於佛家的擔水砍柴無非道,行坐住臥都是禪,從這一句便知道這位女真對佛家的一些東西也是有所涉獵的。而這一句裏,所講的道理也很淺實。


    你要是聖賢之流,自然可以行坐皆禪,哪怕隨心所欲,也不會須臾離道。


    但如果不是,那就還老老實實地,苦心礪行,麵壁十年圖破壁。


    這一句,對照禪宗的那兩首著名偈子,“時時勤拂拭”和“本來無一物”,綜合在一起來看,真的是韻味悠長。


    讀到這一句的時候,許廣陵同樣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段:


    “子徒見貝錦之輝煌,未曉如抽之素絲。才聞鶴鳴之衝天,詎識先資於穀食。蔽日之幹,起於毫未。神凝至聖,積習而成。今徒知言聖人之德,而不知聖人之所以德也。”


    不論小節而隻說大道,不論織網而隻說撈魚。


    縱言之煌煌。


    終非登堂入室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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