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自然是假。


    其實許同輝的天賦還是不錯的,甚至可以說,相當不錯。


    如果不是這樣,許廣陵也不會這麽用心地給他心轉身身又轉心地這般來回轉了,可以說,是因勢利導,給他設計了一個最快速卻又最紮實的提升方式。


    不可能給他量身訂做一套開架練體拳。


    更不可能因為他做了點勞力,就給了他十支線香。


    而從離開青水城到截止現在的其它所有安排,都不太可能出現,或者最多,給他那麽一兩個。


    是許同輝自己爭氣,他才給他這份機緣。


    不過事是這麽個事,話卻不能這麽說。


    實打實地晉升通脈後,許同輝的蟄伏式平穩修行期,已經過去了,之前的獲得已經盡數被消化,可以“破關”而出了。


    這時,讓他“警醒”點,不是壞事。


    這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裏,許同輝從凝氣晉升通脈。


    而許廣陵自己,身體內的變化卻是翻天覆地的。


    同樣的線香,許廣陵用來,和許同輝用來,差別……太大了。


    不是說許同輝差勁,而是他畢竟隻是一個凝氣境的修者,時間再往前兩個月,這位修者甚至早已長久地陷於修行停滯之境,都已經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修者了。


    許廣陵不一樣。


    駕馭現在這個普通人身體的,是一位大宗師的心識。


    這其實有點像遊泳。


    會遊泳並且水性高超的人,手腳隻需輕輕動著,甚至都看不出怎麽動,就可以讓自己輕鬆自在地飄仰在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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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不會遊泳的人,手腳並用,死命折騰,身子還是直往水底下沉。


    是使的力小麽?


    不!


    比前者要大多了!


    隻是方向不對,絕大多數的力量,都做了無用功而已。


    又如劃船。


    會劃的人,竹篙在水中輕輕一點,小舟就能像箭一樣地衝出去。


    而不會劃的人,把一整個湖的水都能給攪混了,那小舟卻還是隻在原地打轉。


    這些,與力量無關。


    隻是方向的問題。


    如果方向不對,力量再大,也沒有用。


    而那方向,就是“識”。


    如果說清血香在許同輝那裏發生的效用充其量隻是10%,那在許廣陵這裏,100%隻是起步!


    就如滾雪球。


    那清血香其實隻起到一個引子的作用,類似於,幾片聚在一起的雪花?


    而當這雪花滾起來,最後,所引起的,所造成的,是一場天崩地裂般的大雪崩。


    最終,實驗的結果是,這具小身體,愣是在“普通人”的層次上,讓他把“清”的程度提升到了前世晉升大宗師前的水平!


    然後,達到了極限。


    與其說是人力有時而窮,不如說,普通人的身體終究隻是普通人的身體。


    單以“清”而論,如果把大宗師的水平定義為1,那普通人的水平,就是在0到1之間,永遠大於0,也永遠小於1,縱然用無數手段,竭力地向著1靠近,也終究還是達不到1。


    差了那麽……


    一點點。


    而也就是這個一點點,分別出了層次上的本質區別。


    這次實驗,讓許廣陵受益匪淺,算是補全了一個以前認識上的空白。


    更重要的是,在這個氣血一路變化的過程中,整個身體所經受的聯動影響,俱都被許廣陵細細細細地感受著。


    那些,全都是極重要的認知。


    前世,許廣陵隻能在大框架上以理論的方式模糊推斷,而這一世,親身實證。


    而當進無可進之後,許廣陵便開始了作死的過程,逆向而行。


    許同輝又被拉來做苦力。


    還是熬製藥草。


    都還是大院裏采摘的花花草草,最後做出的湯粉也很好看,粉紅色的。


    不止好看,更是好聞。


    許同輝見獵心喜,主要是之前的那清血香讓他得到的好處太大了,大到他直到現在都有點無法相信。


    “少爺,這次做的這個是什麽?”一邊問著這話,他一邊貪婪地聞著那香味。


    深呼深吸著的那種。


    但很快地,他開始感到有點頭昏目眩,並且,身體內那從心到腹湧動著的熱流,也似乎變得重澀,甚至讓他泛起一種微微惡心的感覺。


    而再呼吸幾下,那惡心的感覺遽然加劇!


    許同輝豈止是大驚,簡直是大駭!


    “少爺,這是什麽?”


    和剛才差不多的問話。


    但剛才,他是好奇也帶著興奮地問道,而此刻,看著鍋中的那粉紅汁液,卻戰戰兢兢,如同看到天敵。


    又經過一番和之前做清血香時差不多一樣的程序,那粉紅的汁液化作七支線香。


    “來,送你幾支?”許廣陵微笑道。


    “少爺,這次的這個,是通脈香麽?”許同輝審視著那線香,遲疑著問道。


    “哈哈,不是。”許廣陵輕笑,“這次的這個,一支,可以讓你氣散,二支,可以讓你血汙,三支,可以讓你根骨永久性受損,四支……嗯,根據你現在的情況看,大概可以讓你一睡不醒?”


    許同輝瞪大眼睛。


    乍聽這話,他以為許廣陵是和他開玩笑。


    但下一刻,看著許廣陵的神情,再結合他之前聞著那香味時身體上的感覺,許同輝意識到,少爺說的,很有可能,不是假話。


    是真的!


    許同輝不自覺地瞠目結舌,“少爺,你製出這個香,是……”


    “我自己用啊。”許廣陵道,“閑著沒事,身上都快要長毛了。這一天天的,雨一直下著,又不能出去逛街,又不能出去打獵,再不找點事做做,變老年癡呆就不好了。”


    “……”


    許同輝能說什麽呢。


    遲疑了下,他隻能是帶著擔心地道:“少爺,不會有事吧?”


    “死不了。”


    隨後的日子裏,他一點點地見識到了,到底什麽叫“死不了”。


    這個香,許廣陵也不再像是之前的清血香一樣,一天點一支了。


    第一支點後,隔了三天,他點了第二支。第二支點後,又隔了七天,他才點第二支。


    然後基本上都是隔七八天,才點燃一支。


    前麵幾支,都沒有什麽大變化。


    至少許同輝看不出來,他隻是發現少爺的氣色一天天變差而已。


    某一天,大變化來了。


    許同輝說話的時候,發現少爺用手指了指耳朵,示意他拿來紙筆,然後在紙上寫道:“我聽不見了。”


    “今天之後,你要說什麽話,在紙上寫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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