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層之台,起於累土。


    所謂學習,也就是從這樣一點一滴地開始。


    稍微值得一說的是,這是一位大宗重新以小學徒的方式學習。


    對許廣陵來說,其實並不全是做戲。


    這些藥草他確實不認識,也確實是在甘從式的教導下學習,這是事實。雖然他自己學的話,可以“一日看盡長安花”。


    其次,甘從式的教導,代表著其對藥的認知,也代表著其對人體及修行的認知。


    這一點,對許廣陵來說還是蠻有用的,讓他可以用這樣的一種方式,來深度解析甘從式的修行。


    地階引氣境。


    傳承一般。


    藥學高手。


    ——這是一份很有價值的樣本,也相當有代表性的意義。


    時間一天接一天地過去。


    而甘從式就是以“食”作為誘餌,引誘許廣陵的學習。


    他一般都是以藥草作為主料、作為配料、作為調料來做飯做菜,然後吃完之後,便帶著許廣陵去挖掘、認識、炮製其中的某一味或某幾味藥。


    很用心。


    說是循循善誘、諄諄教導一點也不為過。


    對這樣的老人,許廣陵是沒有抵抗力的,一丁點兒都沒有。


    就算有朝一日他真的跨出那一步,成為“神”了,對類似這樣的老人,也依然不會有任何抵抗力。


    所以當時間步入第四天,這一天清晨的時候,許廣陵在這藥王穀中,第一次練起了“開架練體拳”。


    甘從式蠻稀奇的。


    前幾天早上他會鍛煉,那時這娃兒都是笑咪咪地在一邊看著。


    今天,甘從式看回來。


    但看了一會,他就愣了。


    不是小愣,是大愣。


    ——這娃兒,這拳架打得也太好了吧?


    對許廣陵會打拳,甘從式一點都不奇怪。


    應該說,這麽大的年歲,都快要接觸修行了,還沒鍛身煉體,那才不可思議呢。


    然後,因為那比較神秘的出身的關係,甘從式本就在心裏對許廣陵的這方麵高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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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隻高看一眼,不頂用。


    完全不頂用!


    要高看兩眼、三眼、四眼、五眼、六眼那樣的!


    最開始隻是略帶著好奇地看著,然後隻是一個呼吸之後,甘從式的目光就端正了起來。


    前世那句土話怎麽說的?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三息之後,甘從式的神情從正視變成嚴肅。


    十息之後,雖然知道不應該,但甘從式還是偷偷地把這套拳架一式式地往腦子裏記。


    或者,不能說偷偷。


    而是,他在聚精會神地觀看,觀看的同時,完全無法自控地把自己代入到了這套拳架中。


    開架練體拳是什麽東西?


    是給小孩子作練習用的,用來在正式修行之前,舒展肢體,疏通氣血,調和心神。


    而當正式修行之後,這玩意就沒什麽用了。


    所謂“過河筏當舍”,沒有人會在渡過河之後,把竹筏背在身上繼續趕路。


    就算有人在正式修行之後還繼續開架練體拳的,那更多的也隻是一種習慣,而且這習慣也最多持續到通脈結束。


    再往上,那就真的是毫無用處了!


    跨過凝氣,跨過通脈,跨過開竅,也跨過整個人階,甘從式已經是地階的修者,而他的那套開架練體拳,更是早已經從記憶中拋去。


    已經丟下一百多快兩百年了!


    而今天的這個早晨,這位地階的修者,在不經意中卻倏然地發現,原來,開架練體拳也可以很不一般。


    原來,別人家的開架練體拳,是這個樣子?!


    正視之後,凝重之後,甘從式更是駭然地發現,若是他按照同樣的架式來作鍛煉,居然……


    居然對他很有用!


    修者的通脈之後,可謂是心到則意到,意到則氣到,靜靜地站在一邊觀看,但是甘從式的腦海裏,卻是也在同步地緩緩打著這套拳。


    打著打著,氣血便在這套拳法的引導下,於身體內以一種相當奇怪的方式流轉。


    說奇怪,是因為那氣血的流轉方式甘從式以前從來都沒有體驗過,


    而隻是這般“虛擬”地體驗了一番之後,甘從式竟然發現,他身體氣血中的一部分好像發生了一種奇妙的變化,像是從水變成了霧一樣,滲入了身體中以前不能滲入的地方。


    雖然隻是相當細微的一點點變化,但這卻著實讓甘從式心中怦怦怦地狂跳不已,也震驚不已。


    狂跳是因為這種變化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現在不是什麽開架練體拳的問題,而是這套拳法居然對他有用,能撼動他那早已無限接近一潭死水的修為!


    震驚則是因為,這隻是開架練體拳啊!


    還沒修行的小孩子練的東西!


    這樣的東西居然對他一個地階修者起作用?


    如果不是親身經曆,就算把甘從式的頭砍掉,他也絕不相信世間會有這麽荒謬的事情。


    然而,這樣的荒謬,卻是事實!


    隨後,甘從式便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許廣陵這娃兒,或者說,許同輝那個人,嗯,一股腦地算是這對叔侄好了,他們究竟是什麽來曆?


    之前,甘從式不會去想這個問題。


    不管這對叔侄什麽出身,都和他無關。


    就算許廣陵這娃兒來自四品甚至上品的世家又怎麽樣,能嚇倒他?


    嚇不倒的!


    他甘從式作為藥師堂的堂主,雖然論修行隻是一般,但論藥的話,就算那個世家的大人物當麵,他也不虛的好吧?


    簡單來說,就算許廣陵這娃兒的祖父、太祖父、太太祖父什麽的過來,甘從式也可以很冷靜很自信地說道:“你家的這小娃兒真的很不錯,很有學藥的天賦,就讓他跟我學藥好不好?”


    真的,這話甘從式絕對敢說!


    他不虛!


    然而這時,他不得不認真地想著許廣陵出身的問題。


    然後相關的信息就在他的腦海裏匯集起來。


    十全大補草藥包,那個他大半都看不懂隻感到深不可測的草藥配方,越思索,越是感覺其中處處有玄奧,而且一環扣一環,令人頭皮發麻。


    徐亦山鄭而重之地介紹著許同輝,幾大勢力一個不漏,這般地大張旗鼓,近百年來,甘從式是從未見過!


    徐亦山說,許同輝是他的“小師弟”。


    好歹也是幾十年的交情,徐亦山有沒有小師弟甘從式還不知道?


    但之前他也沒有多想。


    主要是沒想。——這和他無關。


    而這時,一旦就這個問題想下去,甘從式就再也無法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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