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淵忽然沒由頭的冒出一句:“聖賢書中可有我求之道理?”


    唐狸瞬間對答道:“他鄉上下並無我要的文章!”


    二人相視一笑。


    “唐狸。”


    “李澤淵。”


    二者都有自己的獲取消息的渠道,之前李澤淵坐下之時,兩人心中便已經出現了彼此的信息,隻是看這個人值不值得交。哪怕是真情相待,在一開始也會是因為興趣或者利益而出現共同語言。


    唐狸在李澤淵發話之時有些驚奇但不至於慌亂,反而覺得有些高興,三皇子能夠認出自己說明其有野心!大師兄二師姐都外出傳道,不在楚國也,況且他們也無心於朝堂之事,他們眼中隻有福澤蒼生與天下大道,隻剩下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自己,能在這個時候一眼認出自己的存在,確實是個有心人。自己雖為夫子徒弟但是聖賢莊無人膽敢調查,自己前些年極少外出,隻能聽取外人描述自己樣貌。又是皇子,幾位都在望著那個位置呀。雖說楚國如今隻是個中等國家,但是屬於兩州交際,是兩州之間通商唯一的通道,掌握住楚國,等於扼住了兩州的經濟咽喉。因此,那把椅子,幾位皇子都想去坐坐。可這一塊肥肉,若老皇帝歸西之後,除了那個年少有為的太子,其他皇子,真的能抓得住嗎?


    此時三皇子李澤淵不由感慨一聲:“唐兄不愧是夫子的小徒弟,我才從琉球國回來不久,便認出了我。”


    唐狸喝了一大口酒,望著樓外的璀璨燈火,擁擠人潮,道:“身穿錦衣卻如此失落,再結合太子所設夜宴緣由,估計也就是三殿下了。”


    李澤淵扯了扯嘴角,嘿嘿自嘲一笑:“唐兄是否感覺,我落魄得,就像路邊一條狗。”


    “殿下倒是個妙人。”唐狸口中稱讚著,心裏卻想著的確挺像,但我總不可能真的說出來吧?您好歹也是位皇子,說出此類大逆不道之言我再有兩顆頭,這個時候也不夠摘的。隻能默默在心中翻了翻白眼。


    “我沒有任何台麵上殿下想要的東西,殿下來找我,確定賭對了?”唐狸淡淡道,但此刻才開始認真望向三皇子李澤淵。雖說自己的確打算壓寶在這一個皇子身上,可究竟是否值得自己投注,也得看看他的才情資質。雖說自己從未出莊,從未顯示過何種異人之能,但自己身後站著夫子,這投注,還是能夠讓所有人都為之顫抖。


    “唐兄也說了,台麵上,不是嗎?”


    三皇子放下已經見底的酒壺,又隨手從旁邊拿了一壺,盯著壺嘴半晌不說話。突的一口氣飲掉大半,劇烈咳嗽起來,在異鄉自己落魄得連一壺酒都得巧娘省吃儉用攢出來。哼,大哥,你真的很厲害啊!三皇子心中不由得感慨於自己大哥也就是當朝太子的手段,甚至於他都沒有實質做點什麽,就是流露點傾向,都讓其餘皇子公主不得不離開楚城。


    三皇子滿臉漲紅,好不容易把氣緩過來,悠悠說道:“我隻是個落魄質子回朝,唐兄今日願意與我好好交談,又詢問過得失嗎?假如張風林那小子不帶你來,你難道今晚就不來了嗎?唐兄既然在我未回之前未出莊,在我歸來後便出莊,不是在等我這個失意人嘛?況且,我有感覺,唐兄,也和我一樣是個失意人。”


    唐狸不可置否,舉了舉酒壺示意三皇子。


    就在此時,一道溫和的聲音在二人身後響起,“三弟在說什麽呢?”


    唐狸與三皇子一同回身,隻見來人一身黑色蛟龍服,頭頂蓮花冠,眉角彎彎,身材修長,風度翩翩地手握一把折扇笑眯眯望向著二人。而其眼中透出的淡淡威嚴不禁讓人感慨真正的皇家風範。如果說此刻三皇子是一條路邊的狗,那太子便是早已翱翔的聖鷹,這便是此時太子給唐狸的感覺。唐狸想要對太子行禮,但是太子卻揮了揮手:“哎,既然和三弟聊得如此開心,此次行禮便免了罷,不必過於拘謹。對吧,唐卿?”


    唐狸眼中精芒一閃,既然連三皇子都得知自己,那這位太子爺,又有何不知呢?唐狸不免笑道:“太子殿下說笑了。”


    三皇子仿佛是因為之前猛烈飲酒,喝得有些醉熏熏的,搖晃著起身握著酒壺對太子李龍淵打了打招呼:“大哥,你說你這這龍玉酒,嘔,在楚國裏喝,怎麽就這麽香呢?”


    “哦?既然三弟和唐卿喜歡,待會我吩咐下人送一些過去。”太子笑笑說道,不過手一揮,一股能量衝進三皇子身體裏又瞬間從三皇子身體透出,把三皇子一身酒氣一掃而空後。繼續笑著對三皇子說道:“三弟呀,在外學習辛苦你了,你看這渾身酒氣的,都沒有踏入修行吧,可得好好努力呀,如此頹敗可有損我皇家風采!”


    三皇子聽聞隻能放下酒壺再次對太子鞠躬道:“大哥所言極是,還請大哥以後不吝賜教。”李澤淵低頭下去幹笑,卻略微苦澀,自己大哥確實有些狠。


    太子笑笑不再接話,轉而問到一直心不在焉的唐狸:“唐卿既然已經現身於莊外,我這裏缺一位陪讀,不知唐卿可否過來與我研討學術?我想請教些夫子的教學呢。”


    唐狸搖了搖頭,衝太子抱拳施了一禮:“太子殿下,在下暫時隻是出來陪張風林喝酒偶遇三皇子,家師課業還未修完,愧對於厚愛。”。


    太子還想說點什麽,三皇子出聲打斷道:“大哥,不是說帶我去拜訪下諾先生詢問我修行的事嗎?別讓他老人家等急了。”李確實這個大哥有些厲害,當初一人把其餘幾位皇子全部逼得出去做質子,自己這次回來還是因為身體問題,其餘幾位不知如今在那幾國是否如自己這般落寞。


    “說得也是,那唐卿有機會再來我醉品居喝酒。肯定以龍玉酒招待。”太子依舊微笑地回應著,“來吧三弟,帶你去見貴客,唐卿,相信你我很快便會再相遇。”太子對著唐狸笑得很是玩味,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笑得本來就小的眼睛簡直眯成一條縫。唐狸,夫子也想參與其中嗎?是不是可以,拜托下他那一件事情?唉,自己能做的估計也就那麽多了。


    三皇子對唐狸舉了舉酒,一口飲盡,未留下些什麽就跟隨著太子走了,既然二人有合作意向,那自然會有聯係的機會,不急於這一時。唐狸看著走遠的兩兄弟,太子的確鋒芒畢露,可說句實話,自己就是不喜歡太子的高人一等的感覺,而且今晚一見太子,果然有事即將發生!自己在聖賢莊雖然不公開出莊,可大師兄在的時候便壓著自己去牢記他收集到的每一個國家權貴的身份喜好等信息,自己沒少因為背錯而被大師兄痛毆。大師兄的修為有多高,自己這一世判斷不出來,每一世修行都會有所不同,上一個大世的一粒沙仿佛都改變了,如今自己一介凡人,確實看不出那些山有多高,不過自己此生想好好去追逐一下了,在自己生命有危險之前,必須得做成那件事!而如今,第一幕不就已經緩緩展開了嗎?


    今秋末好時節,還請君入甕。


    唐狸抬頭看了看這夜景,點點星光已布滿墨色的巨大天幕,熱烈的不知疲倦似的燃燒著自己微弱的生命,街道中的盞盞燈火,映出或歡喜或憂愁的世間百態。自己真的不想死得那麽早呀!酒沒喝夠呢!有些人,注定了好好活著,也很辛苦。


    酒嚐過了,自己想要見的人也遇到了,至於自己究竟要做些什麽,如今時機皆未到!大家都在等。


    唐狸走下醉品居頂層,其他的應酬自己也懶得去管,張家的管家已經在等著唐狸,唐狸上了車等著張風林回來。果不其然半個時辰以後張風林便虎頭虎腦的闖進了馬車,看到唐狸啞然笑道:“狸哥兒今晚我可沒看見你哈,是不是去哪裏幽會那家的千金呀?”


    唐狸收起自己沉重的心事,氣極而笑:“胖子,你拉我來替你壯膽找你那未婚妻,人家到了把你魂都勾走了。你注意過我?”


    張風林自知理虧,便訕訕笑著撓撓頭,吩咐管家打道回府“我們好兄弟家的,嘿嘿計較那麽多幹嘛。”


    唐狸對於這個聖賢莊同窗七年的好友,還是挺在意的。皇城的風準備刮起,亂局裏誰又能說保得住誰呢?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才是對的呀,胖子。


    唐狸考慮了一段時間後對張風林說道:“胖子,回去以後還是說服你母親放你前去軍隊吧,不然我看王雅那個丫頭還是不夠情願嫁給你的,人家喜歡大英雄呢。”


    雖說軍隊也很艱險,但是過段時間的皇城,洶湧暗流,牽扯進去的人,又會有幾個人得善終呢?


    一談到王雅張風林便變了一個人似的,神采奕奕的說道:“那可不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雅兒這輩子必定是我張某人的。不過狸哥兒你說的正是我想要做的,等我過完十四周歲便趕去軍伍了的,嘿嘿,必定會讓雅兒刮目相看的!”


    張家馬車停在聖賢莊門口,唐狸下車後,看著遠去的馬車,猶豫了一會後,對張風林喊道:“胖子,一定要去從軍啊,等著你建功立業請我喝酒咧!”


    “好咧!酒必須滿上!”張風林聲音從走遠的馬車中傳來,而唐狸在門口處陷入了沉思。


    天生近道自己對於人中龍氣太過於熟悉,所以太子到來時候,自己其實便用力握住了酒壺,來控製自己激動的心神。龍氣感覺起來是如蛟龍升空,但仔細一嗅,卻發現一股自己很熟悉的,卻又不願意去記住的花香味,那股將死無救之人身上才有的——彼岸花香!


    太子,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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