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放晴,碧空無盡。


    與星月分別已數日有餘。這日,已近午時,烈日炎炎。


    高寒路經一片荒山,山中草木稀零,有的隻是塊塊岩石。


    這時一個老態龍鍾的老頭出現在了他的前方,老頭盤腿坐在一堆亂石之上一動不動,赤日烈烈,老頭竟若無其事般閉目打坐在此,可見其功力是非同小可。


    他紋絲不動如參禪打坐的老僧,又如搖地貔貅臨座上。


    滿臉的皺紋,發須稀疏花白。皮膚幹燥鬆弛,或者說他已經是皮包骨頭了更為確切。


    一頭亂糟糟的頭發黑白相間,看那淡泊與從容的麵容,盡顯蒼涼。


    同時給人一種亦正亦邪的感覺,對這個來曆不明的人高寒心生警惕,他說不出為什麽,老頭讓他感到一股危險的氣息。


    看似無害,但是高寒知道老頭絕不簡單。總感覺老頭若殺自己輕而易舉猶如踩死螞蚱一樣簡單。甚至可以秒殺。


    高寒的腳步像是加了鐵塊變重了一樣緩了下來,渾身的毛孔好似膨脹,就連毛發都倒豎了起來。


    在這片沉默的空間,高寒的雙眼時刻觀察那老頭的變化,結果那老者卻毫無變化,高寒的心中暗暗祈禱他正在打盹兒。


    於是他輕聲輕氣躡手躡腳的經過老頭的麵前,像做賊一樣。在經過老頭時後背發涼,內心發怵,就如經曆一番生死大戰般驚心動魄。


    高寒又察言觀色,見其仍然原樣,心中出了一口氣,他轉過身正要快速離去時。


    “看猴的嗎,我很像猴嗎?”老頭的這一聲將高寒嚇得魂不附體了。


    高寒聽到身後的呼歡時不禁停下來扭臉觀看,並且強顏歡笑說道:“前輩好,剛才恕晚輩無禮,還請前輩莫怪。”


    老頭緩緩地睜開了眼,雙眼也許是因為老邁凹下去了,但是卻精光閃閃。


    使人又想到了“老當益壯”這一詞。


    高寒注視著那雙眼睛。高寒瞬間臉色大變,動作顯得也有點笨拙了


    。老頭雙眼透射出的目光頓時讓高寒將“邪氣”、“詭異“、“神秘”這類詞聯係到了一起。


    高寒不得不緊張害怕,假若此人下狠手,高寒必定難以逃脫,喪命在這。


    更加讓高寒不安的是,老頭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像是一頭嗜血猛獸看著自己的獵物,那樣貪婪凶殘。


    高寒的頭上的汗水嘩嘩的流了下來,不是被熱的,而是被嚇得。


    當然,他可不會傻的到處說。高寒歸心似箭,同時又想到假若師尊在這兒就好了,他也不會這般害怕了。


    微風輕輕拂過,老頭的頭發起伏不定,衣袖亂擺。


    他定睛看著高寒,嘴角含笑,不急不緊的說:“芝麻綠豆的事,無關緊要”。在高寒看來他的笑都是那麽可怖不敢與之對視。


    “小兄弟,何去啊?”


    聽到老者的詢問,“不瞞前輩,晚輩高寒,想去無雙城。”高寒急忙撒謊說。


    老頭雙眼一眯,為之一笑,道:“小兄弟不必緊張,我也並無他意。”


    高寒聞此,緊揪的心也是放下不少,但是仍有警惕。


    高寒與老頭相距數丈,高寒大著膽子走進了老頭,一邊畢恭畢敬,一邊虛與委蛇一邊眼神流露歉意的說:“前輩高名?又為何會在此?”


    老頭沉吟了片刻,說:“微名不足道哉,為何在這,我的家太吵,為了耳根清淨才到這來的。”


    高寒不敢再問,再他想來,或許是在等人,不然就是有病。不過,塔克沒有說出來,生怕逼急了老家夥,突然對自己下殺手。


    這種想法也不是多餘的。


    見老頭嘴唇幹涸,他又小心翼翼地將一壺水遞於老者,說:“前輩請喝水。”


    老頭接過水說了聲謝謝。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高寒客氣道。


    過了一會兒,那老叟緩慢的站了起來,腰背佝僂,彎曲的厲害。


    與高寒走到了一棵大樹下,道:“看似小兄弟功夫不弱,想必也達止三級劍氣出體了吧。”


    高寒佯裝的說道:“前輩過獎了,晚輩不才啊。”


    “哎”……老者歎了一聲。


    高寒問道:“老先生為何歎氣啊?”


    老者沒有隱諱直接說道:“事事豈能盡如人意,細水長流,循序漸進才是好啊。”


    對老頭的這些話高寒滿頭霧水不知所雲。


    沉默了一會兒,老人又說:“小兄弟天賦異稟,將來修至大之乘境的境界也是不置可否的。”


    聽到老者的誇讚,高寒連連擺手,道:“怎麽會呢?”一臉謙卑,可是內心卻美翻了。


    老者隻是笑了笑。


    但是高寒心中卻又更疑惑:沒想到這老家夥談吐如此斯文,難道真的是巧遇嘛。


    如若不是老家夥那可怕的眼神,高寒將他人做好人也是未可知的。


    “前輩謬讚了”,高寒謙卑的說道。


    “哈哈……”老頭大笑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好,好男兒就應該胸懷大海。”他又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鼓勵的話。


    高寒急忙奉承道:“前輩言之有理”。


    老頭偶爾咳嗽或者捋一下稀疏的可憐的胡須。


    在這熱得難受的天氣下,高寒口幹舌燥,然而老頭卻毫無倦意仍是妙語連珠,濤濤不絕地說了一大串。


    高寒隻能是低頭哈腰是個不停。


    老頭深思了一會兒,又道:“我觀小兄弟有點浮躁,性情也有些暴虐,需修身養性才是。”


    前輩教訓的即是,高寒定當謹記。”老頭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們兩個人說了好多,好多……


    “武者是內外兼修,他們這類人可以說是以武入道,逆天而上的,所以對武者來說等級成了他們的桎梏了,有的人終其一生也難以越級成功,最終落個壽元終結的下場。


    這一點,高寒也早就知道,所以,作為東方武者,最大的羈絆就是壽命。


    老頭似乎看出了高寒的心思。他又道:“欲知大道,必先知史;其實大道至簡-越是真理越簡單。”


    “縱觀早期,中西方修煉者的大對抗中,魔法師,修道者他們能夠直接操縱天地間的元氣,一個修道者能夠對付數十個西方武士,一個中級以上的魔法師同樣能夠對付數十個東方武人。”


    “走的道路則是逆天修身,從而達到那傳說中的那種境界,可是能最終走到那一步的又有幾人。


    大多數人眼裏,武人所走的道路不如修道者,但是……”他又一次停住了。


    這一次的談話,讓高寒打開了眼界,也對武者更加了解了一番。


    高寒好奇地問道:“老前輩今年高齡啊?”


    老頭看了一眼高寒說:“行將就木,或許不久將會逝於人世。”


    說完後,他慘笑了一下。沉默了片刻,高寒想打聽老頭的實力到底有多高深,想進一步了解,又問道:“前輩是幾級強者。”


    這一問,老頭突然臉色一變,臉抽畜了一下,談話也突然中斷。


    高寒後悔不已知道犯了修煉者的大忌忙拱手道:“請恕晚輩魯莽。”高寒心驚肉跳觀察老叟是否還會發飆。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嗬嗬,小兄弟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什麽都敢問。”


    高寒露出了慚色。


    老頭沒有責怪的意思,接口說:“有一句話不是說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嘛,你可要改一改了,不然可能會招致殺身之禍”。


    “是的,前輩”。高寒說。


    老頭又道:“時日也不早了,想必小兄弟也急於趕路吧。”


    “那就就此別過吧。”


    聞此高寒頓時愉悅,但是卻仍麵無改色的說:“前輩金口妙言,如醍醐灌頂使高寒受益匪淺啊,請受高寒一拜。”說著高寒做了一個揖。


    老頭又打坐了,隻揮了揮手示意高寒離開。


    高寒真想快速離開這個可怕的老妖怪。那會逗留,轉身就逃,速度達到了他有史以來的最高峰。


    他一口氣跑到了一個高高的山丘上,最後他忍不住誘惑,又悄悄趴在山丘之上,在離老頭三十餘丈距離的地方,他躲在了一塊巨大的山石背後,目的是想看看那老家夥或說是老妖怪在幹什麽


    警惕萬分,一有不對他就隨時準備開溜。


    老家夥仍在打坐,高寒長呼了一口氣,他思前想後不明白那老家夥會在此。


    “小兄弟,還沒走啊?”高寒聞聲而去。


    一時間他嚇的魂不附體,腿軟的差點跌倒。


    老家夥竟活生生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剛才他還在打坐,現今人不知鬼不覺的已至他的麵前,差點嚇死他,厲害程度可見非同一般,想到這裏高寒後怕不已。


    高寒不自在的笑道:“前輩我還沒呢。”


    老家夥又插口道:“剛才忘問你了,那浪蕩山是從哪走呢”?


    “一直向西北走”。高寒不假思索地說。


    “奧,那謝謝了”老家夥道。“那老夫先行一步了。”


    “前輩慢走”。高寒拜別著說。


    隻見老頭東倒西歪邁著徐緩的步子,如流雲之飄忽;風移影動?。


    在高寒的一眨眼之際,老頭消失在原地,無影無蹤。沒人知道他從哪走了。


    他的行蹤隻能用神出鬼沒來形容了。


    高寒大叫一聲,兩腿比以往快了數倍的速度向前跑去了,他不敢再停留了,他可不敢肯定那老東西不會回來找他。萬一他獸性大發殺了自己怎莫辦?


    又是從那山丘望去,一眨眼,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了高寒與老頭邂逅的地方,此人正是那老家夥。


    他腰背彎曲,雙手在背後相握著。眼睛出現了些許渾濁,喃喃的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唉…”


    他又道:“急於求成,最終走火入魔,還是腳踏實地的好啊。”


    思索了一會兒,又說:“那丫頭硬是給我添堵。”


    隨後他目視著高寒消失的方向,又想到:這個男子身上有一種好古怪的氣息。隨即,他就消失在了原地,向西北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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