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對麵立刻接起了電話,是在辦公室,從其身後窗戶可以看出已經是深夜。


    “容僉事,這麽晚了還在廠裏工作嗎?”左錦瑟突然想起新海市和燕京的時差,沒想到這一點就急忙給容博文打電話實在是孟浪了,暗示左錦瑟還是以上司的姿態詢問起來。


    “都……都指揮?您怎麽打過電話來了?”容博文看清楚是錦衣衛一把手都指揮左錦瑟打過來的電話,有些驚訝。


    “容僉事,你別激動,不是和你談工作,我電話慰問下部下不行嗎?”左錦瑟用放鬆的口吻說道。


    “慰問?哈哈,下官的身體現在雖然稱不是硬朗但是還是死不了,關心下官的身體太耽誤都指揮的時間了。都指揮還有那麽多是事情做。”


    容博文雖然嘴上說,但是看得出因為都指揮的電話慰問還是很高興的。


    “唉~怎麽能這麽說呢?容僉事你我雖然以前沒有私下交談過,但是我還是一直很關注你的,容僉事可謂滿門忠烈,為錦衣衛做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哈哈,都指揮這話過獎了,我和我父親隻是為國家貢獻了綿薄之力,都是應該的。”


    “話說回來,容僉事。你們那邊不完了吧,怎麽還不下班回去休息。身體要緊啊。”左錦瑟關心的問道。


    容博文:“勞煩都指揮掛念了,其實說來慚愧,下官前段時間在醫院住院了幾天,耽誤了不少工作,現在這不是剛回到崗位上補一補以前落下的工作。”


    容博文緊張的擺弄了下筆筒裏的鋼筆。


    “而且下官現在沒有什麽親人,家裏孤身一人也沒有什麽掛念。不如在單位分的居室裏,能辦公能休息,呆著舒服。哈哈。”


    “容僉事,這可不行啊,容僉事把一輩子的大好時光都奉獻給了帝國社稷,還在意這點耽誤的小事?人家其他機關單位的高管到你這個年齡早就退居二線,去北歐療養去了。”


    左錦瑟急切的說著,為容博文不顧身體的做法感到生氣。


    容博文:“都指揮,你也知道咱們錦衣衛怎麽能和那些普通單位相比呢?錦衣衛就是死,也要死在崗位上。為帝國貢獻自己的一生。”


    要是其他人對著左錦瑟說出這種話,左錦瑟一定嗤之以鼻,因為現在社會真正這樣想的人已經幾乎沒有了,說出來這種話的人必是虛偽至極。


    但是左錦瑟清楚地知道容博文一定說的不是假話,而是真心這樣認為的。左錦瑟:“容僉事!這是什麽話?老是死死死的掛嘴邊,要是你這種帝國棟梁身體耗沒了,帝國就像垃圾一樣把你拋棄了,讓你自生自滅。那大明還能存在到今天?”


    左錦瑟看出了容博文因為身體的原因現在已經極度自卑,以為自己是試探他的健康狀況勸他退位。立馬嚴正的表明了立場。


    容博文:“都指揮,對不起,是我想法極端了,但是都指揮您一萬個放心,容某現在身體已經完全恢複了,一點問題也沒有了。以後也一定注意自己的身體,不給組織添麻煩。”


    說完容僉事擺弄了下自己的雙臂,意圖證明自己的身體,看得出來,容僉事的義肢還是多年前的老款。


    左錦瑟看著屏幕前的這個麵色緊張動作滑稽的錦衣衛老官,不禁內心觸動,眼眶濕潤,但是左錦瑟還是忍住了。


    左錦瑟:“容僉事,我也不和你繞關子了,我今天找你其實是有正事的,關於你現在的狀況,我在高層會議也組織討論了一下,準備把你調任到燕京就職,品級職位不變。


    “燕京這邊的高官醫院的醫療專家小組已經給你預定好了,盡快給你安排過來治療,你積累下來的各項身體問題。”


    “這……”容博文被組織突如其來的決定衝擊的不知所措。


    “都指揮,這……不合適吧,我這邊走了,新海市分衛委員會豈不是少一人了?”


    “你不用擔心這些,等調任文件下來,我們這邊立刻指派一個同級的人接替你的工作。這都好辦。”


    “這……”容博文麵對組織突如其來的關照,有些猶豫。


    看見容博文還是猶豫不決,左錦瑟索性搬出“尚方寶劍”。


    “容僉事,我不知道你還猶豫什麽?實話和你說吧,你的事情,皇上也是得知的,皇上看過你的檔案,十分感動。


    “皇上沒想到大明居然有這樣的不顧自己絲毫的典範官員,並且問起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唉!”


    說到這裏左錦瑟停頓一下,麵露悲傷之情。


    “都是我辦事不利,苦了你。你默默不說,我們這邊也沒有重視你的情況,多虧聖上英明,明鏡高懸問詢此事。要不然我左某在職期間涼了自家兄弟的赤誠之心,左某怕是悔恨終身啊!”


    容博文被左錦瑟的說辭震驚了,沒想到自己這樣一個廳級小官能被皇上詢問情況,整個大明帝國廳級幹部已然數萬。就算是錦衣衛這種直係單位,容博文這種級別也有數百人。


    容博文此時感到了深深的榮幸。眼眶也漸漸濕潤。


    “容僉事,皇命難違。那就說定了,你這幾天就等書麵文件吧。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家休息吧。”


    左錦瑟乘熱打鐵,自作主張“喊了成交”,掛了電話。


    容博文看著都指揮掛了電話,情緒終於繃不住了,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哇!”


    六十多歲的容博文大聲哭了出來,聲音十分難聽。


    幸虧容博文在單位的居室非常大,隔音效果也不錯,再加上已是深夜,沒有人知道,新海市分衛指揮僉事容博文居然失聲痛苦。


    容博文是一個愛哭鬼嗎?顯然是不可能的。


    被告知父親犧牲的時候,當時十五歲容博文都沒有流一滴淚。因為容博文知道,報效國家就應該做好隨時為國捐軀的準備。


    “爹,為什麽你要給我起這樣一個文縐縐的名字?”


    “博文,爹隻希望你不要走了爹的老路。平平順順當一個讀書人。”


    “讀書人,能報效祖國嗎?”


    老容被博文問住了,咬了下嘴唇,不是很堅定的說:“能。”


    “爹,你騙我。”幼年的容博文反駁道。


    親爹死後沒有人能管住自己了,因為國家政策,自己順利進入錦衣衛。


    剛剛進入錦衣衛的容博文感到十分光榮,即使現在也是如此。容博文感覺報效祖國是每個大明子民,天經地義的事情一輩子應該為之奮鬥的事情。


    但是中年逐漸進入高層的容博文,對於自己的價值觀卻開始迷惑了有些動搖了。


    這並不是以為自己逐漸不中用的身體,也不是因為國家給的待遇福利。


    而是新海市的這些同事讓容博文懵圈了。


    “容僉事,上邊的通知下來了,這個案件現在由我接管。這幾天辛苦你了。你安心養身體去吧。”


    “博文啊,新海市的情況很複雜,你以前在外麵辦公,對這邊的情況不了解。聽說前幾天你的體檢報告出來,這樣吧,你這邊的工作就先停一停,身體要緊。”


    身邊的同事每個人都好像是大善人一樣,隻關心自己的身體,搶著處理原本屬於自己的工作。自己偵查的案件,剛剛發現苗頭就被別人接管。


    原先負責商業犯罪的容博文後來也被調整成武器槍支管控主管。現在直接變成了錦衣衛的財務主管。基本相當於被架空了權利。


    自從調回新海市分衛處理轄區內事宜,麵對同事和上司的“關心”,就沒有開心過一天。


    喪失實權無法繼續報效祖國的容博文,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和辦事效率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從境外回來新海市的容博文已然是度日如年。心理和生理的持續摧殘讓六十歲的容博文瀕臨極限。整日強顏歡笑鬱鬱寡歡。


    但是今天都指揮的一通電話卻仿佛像一道強心劑一樣,紮在容博文的心頭。


    工作幾十年壓抑的情緒瞬間釋放了出來。但是容博文狀況同樣不樂觀的身體卻並不領情。憑什麽同樣的“難兄難弟”今天你要高興?


    容博文在劇烈的情緒波動中,兒童般的哭笑中,心髒病發作。


    “享年”六十五歲。


    左錦瑟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心裏很不是滋味,也很難過。


    沒想到自己昨天善意的謊言,讓容博文活活高興死了。真是造化弄人。


    體製內往往就是這樣的,越是一心為國的人,越是“吃虧”。反而那些左右逢源處事圓滑懂的“變通”的人,在官場越是亨通。


    原本真準備為容博文安排調任過來的各項事宜。現在到省去了這些事,和皇上說了這件事後,死後的容博文官品由原先的正四品升為從三品,授予莽服一件。遺體葬於八寶山皇家陵園之中。


    扶桑洲出生的容博文,死後受到這樣的待遇也成為一段佳話。


    死神帶走了容博文,中樞卻為新海市帶來了接任的景道生。


    此人不久便成了新海市“毒瘤”們的“死神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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