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相同的時間,某人再一次站在了門口。


    “進。”今天的舒鴻禎看起來頗有精神,長長的頭發高高地束在頭頂,用玉簪子紮了起來。


    舒鴻禎走進居室卻發現原先擺在客廳陽台那大大的辦公桌卻不在了,大量了半天,才發現僉事和辦公桌不知何時被搬到了裏間書房。


    “進來,我以後在裏間辦公了,晚上坐在落地窗下麵有些冷,我就讓人把桌子搬進來。”景道生解釋道。


    時節正值入夏,雖然晚上有時會下大雨,但是以這個居所的硬件設施保證無死角的恒溫那是綽綽有餘的,不知僉事何來寒冷之說。但是舒鴻禎並沒有發問而是注意到了其他東西。


    細細打量坐在書房的景道生狀態卻並不是很好,從微微發黑的眼圈來看,昨晚一定沒有睡好。


    “僉事,昨晚沒有休息好?”舒鴻禎關心地問道。


    “沒有,隻是昨晚睡的有些晚。鴻禎,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柯亨主管的位置上邊初步決定由你來接替了。估計過不了幾天正式的通知就下來了。”


    “由誰接替?”舒鴻禎聽後有些發懵。


    “由你,不出意外的話。”景道生堅定地重複道。


    “由……我?僉事太會開玩笑了。我隻是經曆司的副官,級別差的遠啊。”舒鴻禎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嚇到了,麵色有些僵硬。


    景道生滿不在乎的說道:“不怕,一步升不到這個位置,可以分步上升,位置先留在那。”


    “說完這個,還有一件事,也就是今天咱們的任務,我先和你交代一下。”


    舒鴻禎一聽有任務,打起了精神問道:“今天什麽安排?”


    “我打算……”景道生仰躺在椅子上晃了晃,“我打算去大乘公司本部搜查。”


    “搜查大乘公司……這可是個大項目,光大乘公司本部大樓的在職員工就有五千多人,大大小小部門幾百個。景僉事準備從具體從哪裏入手?”舒鴻禎思索了一會說道。


    景道生擺弄著桌子上的兩個大樓模型,互相碰撞了一下。一個顯然是新海分衛總部的大樓微縮模型,而另一個也同樣有標識性,是大乘總部大廈。


    “具體從哪裏入手,搜查的目的是什麽我其實沒有想好,其實今天打算搜查大乘公司更多的是給其一個下馬威,要是能發現一些大乘公司的罪證,那再好不過。”


    “那搜查的原因對外怎麽說,大型集團的搜查令可不是隨便能批下來的,要是走常規程序的話,司法部-工商部-警局。不出意外的話也要五到七個工作日。那時候,怕是大乘公司早就提前有了動作,搜查的意義也就沒有了。”


    “我當然不打算走常規程序。”景道生解釋道。


    “特別搜查程序嗎?錦衣衛特別搜查令……”錦衣衛作為大明帝國的執法單位,絕大部分執法程序並不受其他司法部門監管,在一些重大行動中也可以擅自做主,在行動結束後上報皇上即可,即所謂的先斬後奏。


    但是近幾年來,由於司法製度的逐步完善,以及相關法律條例的約束,錦衣衛在國內的行為和影響力也逐步收斂。像這種直接在沒有明確證據指向嫌疑的情況向,斷然走內部特權搜查大型企業,產生的後續影響不可估量。


    “據我說知,新海分衛在特區成立至今,走內部程序在境內執法記錄逐年下降,而且一般是搜查一些恐怖事件嫌犯的居室,搜查一些小型通敵企業之類的。從來沒有進行過如此大的搜查。”舒鴻禎訴說著自己的擔憂。


    景道生並沒有吭聲,繼續擺弄著模型。


    舒鴻禎欲言又止,但還是決定尊重僉事的決定,“那走錦衣衛內部程序的話,像大乘公司這種體量企業。需要總指揮的簽字蓋章,以及地方同知也就是王仁的簽字蓋章。”


    景道生站起來徑直走向衣架,穿上西裝說道:“走,這就去找王仁同知。”


    “搜查?搜查哪個單位?”王仁詢問道。


    “大乘總部。”景道生回複了四個字。


    “大……大乘總部?”新海市分衛一把手王仁聽到景僉事語氣輕鬆地道出這簡單的四個後,差點坐了起來。


    “我沒有聽錯吧,你想通過錦衣衛內部程序直接搜查大乘總部?”王仁再次確認了一下景道生的提議。


    “您沒有聽錯,我就是想通過內部程序直接搜查大乘總部。”景道生語氣堅定地確認道。


    王仁盯著站在麵前的景道生許久,隻能無奈妥協,“行,下午組織會議投票決定吧。”


    “分衛現在少一位僉事主管,委員會名義上屬於臨時失效,而且此事我建議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同知大人隻要你簽了字,中樞那邊我來說服。”


    “委員會的這三四個人都要保密?我說景大人,咱們能不能緩一緩折騰?這押送車剛炸了沒三天,一個僉事就這樣讓炸死了。你今天一早就要搜查新海市第一企業?我生怕這新海分衛讓你折騰沒了。”王仁哭喪著說。


    “王同知,柯亨一案我這邊搜集的情報多處與大乘公司有聯係,而押送車隊被襲擊也極有可能是大乘公司殺人滅口。”景道生振振有詞地說道。


    “呼”王仁舒了一口氣坐了起來,“我說景僉事你先別急,這麽大一件事不是一下子能夠辦妥的,你們先坐,坐。”王仁指示站在麵前的景道生和其身後的舒鴻禎落座。


    桌子上給二人送上來兩杯熱茶。王仁接著說道:“關於柯亨的調查資料我也看了,相比南鎮撫司收到的匿名檢舉信就是二位的傑作吧啊。”


    看著麵前兩人不置可否,王仁化了一下屏幕說道:“柯亨與不明人士私下接頭這一點確實可疑,還有柯亨生活作風那些雞毛蒜皮事咱們暫且不說,裏麵內容關聯到大乘公司的隻有兩點,一個是柯亨近幾個月常去的酒吧股東是大乘公司,一個是接頭的保鏢和大乘公司內務保鏢步態動作匹配,但是這個匹配還是通過互聯網數據庫匹配的。光這兩處實在是不能直接指向大乘公司啊。”


    “景僉事,柯亨確實有被收買的重大嫌疑,押送車也極有可能就是被收買柯亨的背後勢力襲擊的,但是你並不能確定柯亨就是被大乘公司收買的。所以從這裏你就連不起來。”王仁無奈的攤手道。


    看著對坐陷入沉默的兩位下屬,王仁退讓了一步,“景僉事,不是我不幫你,凡事出師有個理由,你這隻靠幾個模糊的理由就要入侵大乘總部,我怕到時候產生的負麵影響,分衛吃不消。這樣吧,你和舒副官二人再回去調查一番,隻要再有一項,柯亨和大乘公司有聯係的證據,我立馬在搜查令總簽字,你看行嗎?”


    一個一把手被下屬這樣為難還能心平氣和的道出解決方案,王同知雖然不敢說是一個能官,但一定的是個善官。對於有能力的下屬給予認可並阻攔其幹大事,這樣的官在大明體製內已經很難能可貴了。


    景道生也不是那種蠻不講理我行我素之人,既然同知給了台階下,那也隻能妥協,回去繼續尋找突破口再來辦下這個搜查令來。


    “接下來怎麽辦?僉事。”二人無功而返從王同知的辦公室中走了出來,被舒這麽一問,景倒是被問住。說實話,他之所以今天一早突然打算搜查大乘公司,一方麵確實有意氣行事的部分,但是更的多是確實找不到進一步的線索了,才出此招數。


    景道生意圖此次搜查來找到更加有力的罪證,現在王仁拒絕了景道生的請求,希望提供更加直接有力的證據才能批準搜查。所以就陷入了死循環,著實讓其有些鬱悶。


    景道生走著走著也釋然了,仰頭大笑,“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忽略了關鍵的一條線。”


    舒鴻禎有些納悶,想了想,現在柯亨被滅口,這個化名李世民的人像個幽靈一樣,更本沒有留下任何馬腳,怎麽就忽略了關鍵一點呢?


    景道生興奮地看著舒鴻禎,等待了一會索性直接說道:“你忘記啦?柯亨的副官現在還是失蹤狀態,更奇怪的是,柯亨的副官家人任然照常生活沒有同樣消失,還反應了其近幾個月的可疑狀況。”


    被僉事這麽一提醒,舒鴻禎也突然想起來了,原來還有這麽關鍵的一條線在等待二人的挖掘。


    “即刻啟程,目標,柯亨副官住所。”景道生神情堅定地說道。


    “此人名叫寧飛揚,經曆司。此人先前的履曆非常正常,沒有不良記錄。甚至還得過不少表彰。”車上,舒鴻禎調查著此人的人事檔案。


    “我記得當時他的妻子說什麽來著,說此人三個月前就很少回家了,但是和其在單位的值班值勤記錄卻對不上,是嗎?”景道生問詢道。


    “是的,不僅僅如此,此人的妻子還說此人突然一天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說話木訥,對於妻兒不聞不問,極其敷衍。由於其妻子知道其從事工作的特殊性,隻能獨自一人擔憂,沒有什麽辦法。我聽聞去調查的同事說,妻子聽說男人失蹤且有背叛國家的嫌疑,他的妻子更是哭成了一個淚人,從其敘述和家中擺設來看,二人平日感情非常的好。”舒鴻禎介紹道。


    “像變了一個人?你說他是不是讓威脅了?然後不得不做出妥協?”景道生對於供詞有些奇怪。


    “看報告上的描述,好像沒有那麽簡單,我也不敢妄下定論。”舒鴻禎說完看了看行進地圖,“再有十分鍾就到了,咱們去了看看從當事人口中還能挖掘出些什麽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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