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屬下知錯。小姐消消氣,屬下這就去領罰。”


    寧姿見主子臉色越發暗沉,連忙低頭認錯。她走了出去,將栽種著蓮花的水缸高高舉過頭頂,跪在庭院裏。


    屋內燭火搖曳,白燭滴淚。霄雲覓穿著白色裏衣站在床前,她望著地上的一片狼藉,內心複雜,久久不能平靜。


    黎明的太陽發出微亮的光,經過一晚的沉澱,萬物複蘇,小販的吆喝聲從街上傳出,一切意味著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皇城朱紅色的門發出沉悶的響聲,被早起的士兵打開。倆匹駿馬從皇城內呼嘯而出,馬上的倆位侍衛右手皆高舉著金黃色的聖旨,往不同的地方奔去。


    砰砰砰,霄府的管家被一陣急切的敲門聲吵醒。揉了揉睡意朦朧的眼,打著哈欠緩緩走去開門。


    管家邊走,還邊抱怨道:“來了來了,這大清早的什麽事啊,吵死人了。”


    門一開,皇城侍衛雙手舉著聖旨走了進來。


    “霄侍郎接旨!”


    ……


    管家去通知霄雲涯接旨時,霄雲涯早已洗漱起身。男子劍眉星目,身上的黑色錦緞表麵泛著金光。霄雲涯麵上帶著微笑,顯然心情不錯。


    院裏種了幾株蘭花,深綠色的葉子裏冒出了幾個花骨朵兒。正蘊含著芬芳,姿態優美,正含苞待放。


    霄雲涯拿著水壺正在給花澆水,管家滿臉通紅,跑了進來。


    管家跑得上接不接下氣,氣喘籲籲道:“少,少爺,宮裏來了聖旨!”


    霄雲涯幽黑的眼瞳一縮,將手上的壺放下。接過婢女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急忙走向正廳。


    霄雲涯來到正廳,見到裏麵的禁軍侍衛。心中哢嚓一聲,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他俊秀的臉上帶著慎重的神情,低下頭。單膝跪下道:“臣接旨。”


    侍衛將聖旨展開,麵容莊重。用沉穩的聲音將聖旨上的內容,緩緩念出:“……北雁屢次進軍騷擾邊境,百姓民不聊生。封旻奕為主帥,賜封號平雁將軍,領兵六萬平定邊境騷亂。封霄雲涯為偏將,三日後出征。欽此!”


    侍衛宣完旨,見聖旨卷好。雙手遞給霄雲涯,將旻侯爺的意思明示:“旻侯爺說,霄侍郎是支穿雲箭,隻不過長期被放在箭筒中不見天日。霄侍郎能否一箭飛天,穿過雲霄就看此次機遇了。並且侯爺也是不放心旻世子,讓你在軍隊裏照應著世子,霄侍郎可別負了侯爺的一番心意。”


    霄雲涯接過,隻覺得手中的聖旨沉著無比,他輕輕一笑,霧靄散開一片晴空萬裏。


    大抵男人的骨子裏都是不服輸的,若不是這麽多年霄家一直對他打壓,他又怎會一直在這侍郎的位置上升不去。


    他早已都有一顆征戰沙場的心,他想要建功立業,讓母親妹妹過上更好的生活!


    霄雲涯激動的連手心都沁出了汗。心中的種子蠢蠢欲動,似有綠芽破殼而出。


    他舉著聖旨大聲跪拜道:“臣領旨,謝主隆恩。”


    霄雲涯起身,從腰上隨手扯下一塊上好的玉佩,塞到侍衛手中。


    清俊的麵容上帶著笑,對宣旨的侍衛道:“旻侯爺的恩情,我定不會忘了。兄弟大老遠跑來宣旨,倒是辛苦了,這玉佩就當是給兄弟的酒錢。”


    那侍衛不動聲色的將玉佩藏入袖中,心想這霄侍郎倒是會做事的。侍衛那長滿胡渣的臉上笑容燦爛無比,低頭行禮道:“好,屬下這就去回稟侯爺。”


    霄雲涯住的院子霄雲覓的院子後麵,中間隔了一片竹林。早在管家去通報的時候,霄雲覓就聽見了消息。從宣旨時她就站在走廊上,側耳靜聽著。


    待到侍衛離開後,她嫩黃色衣袖輕輕一揮。秀眉輕蹙,抬步走了進去。


    隻見霄雲覓眼神清亮,笑容灑脫。整個人神采奕奕,和往常的謙謙公子的形象有所不同。她不由得目光一凝,笑問道:“一大早就聽說宮裏來了聖旨,我看兄長神采飛揚,可是有何喜事?”


    霄雲涯將手上的聖旨展開,放在霄雲覓眼前。


    “聖上封我為偏將,與旻世子一同出兵北雁。雲覓,朝堂上霄家一直處處壓製著我,讓我無出頭之日。我從小就想像父親一樣征戰沙場,這從機會不但能讓我一展心中宏圖,更能實現我多年來的願望。我心中自是高興的。”


    霄雲覓站在兄長麵前,露出笑容,由衷的祝賀道:“恭賀兄長終於如願所償。”


    平定北雁,卻隻帶了六萬士兵。看來皇帝也隻是想給北雁一個教訓,並沒有真正的想發動戰爭。霄雲涯從小刻苦學習,熟讀兵法。可惜的是沒上過戰場,經驗欠缺,他與旻奕一同去平定邊境混亂是沒問題的。


    霄雲涯帶著笑,少年正是意氣風發時。


    霄雲覓心有疑惑,裝作不經意問道:“兄長覺得侯爺待你如何?可有重視?”


    “侯爺在在我落難時,對我施以援手。收我做門生不說,現如今還向聖上舉薦我,對我算是重視了。”


    既然是重視,主將是旻奕。為何連個副將的位置都不給兄長?要知道偏將雖也是將軍,但是在那些將領麵前是抬不起頭來的,將領議事,偏將隻能旁聽。


    霄雲覓眼波流轉,心中有了思量。


    旻侯府


    一個健壯的身影在庭院裏練拳,侍衛單膝跪在一旁稟報道:“霄雲涯接過旨後,麵帶喜色。對侯爺很感激,並未有何異常。”


    旻侯爺人過中年,身體卻很硬朗。長年練武的緣故,長了一身腱子肉,五官粗獷。練完一套拳法,他抱起桌上的一壇酒,仰頭飲了一口。


    心情舒暢,爽朗一笑道:“我這個門生不驕不躁,做事沉穩。品性也不錯,要是我兒子就好了!”


    旻奕正往這邊走來,聽聞此言。腳下一個踉蹌,俊朗一黑。


    “父親既然那麽喜歡雲涯兄,為何不給他求個副將,卻偏偏給了他一個不大不小的偏將?”


    旻奕往旻侯爺身邊一站,父子倆眉宇間有些相似的地方。但是其它卻完全不同,旻奕膚色偏白,模樣多隨了母親。舉手投足間帶著書卷氣,更像是一個讀書人。


    旻侯爺拿帕子擦去嘴邊的酒水,歎氣一聲道:“是有些屈才了,我當時向皇上舉薦他。皇上聽聞此人對他很感興趣,本來是要給他副將之職。但是霄尚書提到了霄雲涯的父親,皇上心裏對往事耿耿於懷,事情就隻能如此了。”


    與霄雲涯的父親有關?旻奕眉頭一挑,想要再問,卻被旻侯爺一個眼神堵了回去。


    “往事不要問,也別去查。你小子心裏那些心思給我收著點,聽到沒有!”


    旻奕沉默半響,心裏動蕩起伏。悠然一笑,答應道:“好,兒子遵命。”


    忽然旻侯爺將帕子往空中一扔,右手往旻奕臉上襲去。旻奕心中一驚,側身躲過,伸腳往旻侯爺下盤踢去,旻侯爺伸手一把抓住旻奕的腳。


    將他拎了起來,旻奕咬牙切齒道:“卑鄙!偷襲算什麽,有本事堂堂正正來一回!”


    旻侯爺將手放了,摩挲著手掌:“好,就讓你小子一次。”


    旻奕一個翻身,站好後伸手往旻侯爺臉上襲去。這招是虛招,旻侯爺伸手去擋,旻奕抬腳往旻侯爺腳尖處重重一踩。


    旻侯爺怒聲道:“臭小子!反了你了!敢偷襲你爹!”


    旻奕腳尖一點,迅速用輕功跑到十米之外。大聲笑道:“這可是你教的!叫兵不厭詐!”


    霄雲覓回到庭院,寧恣仍跪在院子中。水缸在院子裏一直沒用,霄雲覓前不久令人移植了幾株蓮花栽種在水缸裏。


    六月的太陽出來的早,一輪火紅的太陽懸掛在空中。水缸裏蓮葉上的露水都被曬幹了,幾朵蓮花競相開放著。


    寧恣舉著水缸的手微微發抖,她跪了半響,身體疲憊至極。汗水不停從額頭上滴落下,她任然咬著唇堅持著。


    一雙白色繡著雲紋的繡花鞋停在她麵前,霄雲覓神情帶著絲不忍,她冷著臉。沉聲問道:“你可知錯?”


    寧恣點頭,麵色蒼白。艱難的回答道:“屬,屬下,知錯。”


    “你可知你錯在何處?”霄雲覓又問。


    “屬下的主子隻有小姐一人,應當事事以主子意願為先。不該自作主張,將旻世子放進來。”


    霄雲覓垂下眼簾,紅唇微抿。“既然知錯,那便起來吧。”


    寧恣動作緩慢的將水缸放下,步伐不穩的站了起來。


    霄雲覓從懷裏掏出一盒膏藥,將膏藥放在寧恣手中。


    “回屋去上些藥,許你休息倆日。”


    寧恣握著手裏的藥,眼眶一紅:“屬下多謝小姐。”說罷又要跪下行禮,霄雲覓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不必多禮了。”


    寧恣轉身扶著腿,往自己屋裏走去。


    霄雲覓撫上院裏的大樹,在鬱鬱蔥蔥的樹枝間摘下了一片翠綠的樹葉。如玉的手捏著樹葉,歎息道:“寧恣,你可會怨我?”


    寧恣轉過身,神情惶恐的跪在地上:“不會,屬下永遠不會怨小姐。”


    “你回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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