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小心翼翼的撕掉膠布,張信娟又遲疑的看了一眼兒子。


    她真心是怕了!


    這年頭想要考公務員可不太容易,能過申論的就是人精,哪個不是過五關斬六將,經過層層篩選,有時候還得看眼緣,最後才能拿到這隻吃公糧的鐵飯碗。


    放到古代,一個剛拿到編製的公務員與秀才廩生完全沒有任何分別,哪怕是最低級的公務員,那也是一腳踏入公門的士。


    士農工商,士占第一等。


    尤其是一個福利好,前景好的公家單位,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破了頭想要搶自己兒子的位置,甚至在私底下沒少說嫉妒的話。


    就因為禍從口出,終於連累到當公職的兒子。


    別以為犯了錯誤,就能好漢一人做事一人當,在公家單位裏麵絕對沒有禍不及家人這條規矩。


    恰恰相反,家裏隻要有人擁有公務員編製,無論是自己犯事,還是家人犯事,妥妥的要被牽連,貸款不能貸,大學不能讀,自己和子女不能考公務員等等,剝奪社會經濟權利和政治權力,最後就成了專坑自家人。


    在仗著家裏有人吃皇糧,想要為所欲為之前,先想想要承擔的因果。


    跟公務員的朋友在外麵吃飯,你在桌麵上擺瓶酒,或者在朋友圈裏曬張菜肴的圖,對方的臉絕對是綠的,不帶這麽坑哇,兄弟!


    換句話說,我是群眾,我怕誰!


    所以張信娟悔得腸子都青了,可就是管不住,幹脆將自己那張喜歡八卦的破嘴當成病,到處求醫,試圖能夠治一下。


    “李醫生,我媽說話容易得罪人,您要有個心理準備。”


    湯寒宇小心翼翼的給李白打預防針。


    在最開始求醫的時候,哪怕醫者父母心,脾氣再好,也依然有幾個醫生被張信娟不由自主的怪話給氣到。


    這個社會哪怕看病給錢,但也不是誰欠誰的,即便有能夠治的多半還是選擇了恕不伺候,另請高明,就怕沒把病人治好,先把自己給氣了個好歹。


    母子倆在處州本地遍尋名醫無果,最後來到了湖西市第一人民醫院,原本想著第一不行,那就第二,再第三,反正最後總能撞到對的。


    盡管想法很樸素,但是這樣的窮舉法倒也沒有錯,照著這個順序,遲早會落到第七這家專科醫院的手上。


    不過提前被李白撞上了,也算是運氣不壞。


    “沒關係,盡管說!”


    李白有“禁言術”傍身。


    一個響指,單體禁言或者群體禁言,都不在話下。


    “醫生,您到底行不行啊?真的是專家!”


    剛揭開“封印”,張大媽的第一句話就飄了,這話她從進門就憋在肚子裏,不吐不快,現在可總算有機會問出來。


    在許多人印像中,專家最起碼也得有五六十歲,七八十歲才是專業領域正當打的年紀,往往到了這個年齡,又會被稱為權威。


    “媽,你別亂說話!”


    湯寒宇急了,剛撕開膠布,老媽似乎又把人給得罪了。


    李白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笑著說道:“我不是專家,我是大師!”


    這話沒毛病,他真的不是專家,而是真的國家注冊催眠術大師,屬於國與國之間不首先動用的戰略級人形核武器。


    “不好意思,都怪我這張嘴,我隻是瞎問問,瞎問問。”


    意識到自己又犯蠢的張信娟一臉的尷尬,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刮子。


    “沒事沒事,隨便說,火力全開都沒關係。”


    李白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作為同道中人,他自信嘴炮功夫絕對不會遜色於這位大媽。


    “真,真的?”


    張信娟一怔,臉上立刻露出笑容,將許多話憋在肚子裏,真的很辛苦。


    但是為了兒子的前程,當媽的隻能硬生生的悶著,都快要悶快了。


    “真的!”


    李白肯定的點了點頭。


    “哎呀,李醫生,你可是我的恩人啊!你可不知道,我心裏苦啊……”


    就像開閘泄洪一般,張信娟打開了苦水匣子,百年一遇的大洪水潰堤了,聲音裏帶著哭腔,還連說帶唱起來,將自己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全部倒了出來。


    從與丈夫離婚後,一個人帶著兒子,被鄰居看不起,各種莫名其妙的拉著相親,後來做生意供兒子讀書,又被各種坑蒙拐騙,仿佛人生所有的不幸都讓自己給遇上了,不僅倒著苦水,還將自己認識的人,從同事到客戶,再到街坊鄰居全部罵了個遍,連兒子上的幼兒園到大學的老師,同學及家長也統統沒有放過。


    果然是放飛自我以後的火力全開,吧啦吧啦這一說,就是一個小時不帶停也不帶重複。


    陪同母親看病的小湯滿臉苦笑,老媽的話裏有真有假,摻了不知多少油鹽醬醋,很多根本就沒有發生過,隻是自己腦補癔想進去的,反過頭來抱怨其他人,根本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當兒子的平時又不好提醒,隻要一說就會遭到口水狂奔的數落,老媽的嘴炮可是六親不認,瘋起來連自己兒子都不放過。


    “啪!”


    李白打了個響指。


    患者張信娟的聲音戛然而止,就像上了岸的魚一般,不斷張合著嘴,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似乎一直都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失了聲。


    “看來問題很嚴重啊!”


    李白幾乎要以為自己還要再補上一個響指才能阻止對方的嘮叨。


    這一通寶寶心裏苦,有無數的槽要吐。


    “李醫生,您千萬別生氣,我媽她就是這樣,根本控製不住。”


    湯寒宇依舊是一臉苦笑,似乎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而且見過不止一次。


    幾乎每一次就診,都會滔滔不絕的把話聊到死,一直聊到沒朋友,連醫生都阻止不了。


    而像李白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個響指,老媽很快就沒了聲音,他還是頭一次見到,而且激動的眼淚都快要下來了,神醫啊!難怪是大師,這可是真正的大師。


    “我沒事,不過阿姨卻有事!”


    李白歎了口氣,說道:“很嚴重啊!不止是心理問題,還有生理問題!”


    四五十歲的大媽,正值嘴炮最凶猛的年紀,再加上一個更年期。


    李白同學在心裏都有些同情湯寒宇,與其他人相比,當兒子的需要麵對十倍火力。


    任何事情都有兩麵性,或許就是因為在炮火中成長,湯寒宇才在令人羨慕,同時也是爭鬥最激烈的工商局從基層公務員成功爬到一個小科長。


    不過內憂外患,爬上這個位置卻並非完全是好事。


    “李醫生,您給想想辦法,怎麽才能治的好,哪怕控製住也行,不能再這麽發展下去了。”


    老媽心裏苦,湯寒宇心裏更苦。


    別看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工商局的小科長,貌似年輕有為,妥妥的小王老五,但直到現在依舊是單身狗,除了工作繁忙以外,另外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拜老媽這張嘴。


    脾氣和家教再好的姑娘也架不住老媽前前後後的數落,甚至上色。


    現在又不是過去的舊社會,女性出嫁後非得從夫不可,大不了一言不合離婚走人,甚至把孩子也打包帶走,三條腿兒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兒的大活人還少嗎?


    又不是非得科長不可,更加年輕有為的多的是!


    脾氣爆點兒的,直接找人狂懟回來,湯寒宇的母親若是懟得回去還好,若是懟不過,恐怕非得有個三長兩短不可。


    就這樣的情況,他哪裏還敢找女朋友,被噴跑了兩個以後,暫時都不敢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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