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情況沒有持續太久,就在雲非墨等了幾天,覺得少年可能再也不會來找自己而憂心的時候。


    很突然,就看到金鎏影又在同一個時間出現,像沒事人一般來找自己指點。


    雲非墨心裏想著,自己大概是能鬆了一口氣了。


    卻沒有想到,在這一次指點結束之後, 金鎏影沒有急著走,而是來到了他麵前。


    少年低頭看著草地,稍顯緊張的問話:“聽說,玄天從來到玄宗的這段時間都和蒼住在一起?”


    “……宗主的安排罷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隻是這一記直球讓人有些猝不及防。


    雲非墨在聽到問話時,不由握緊了手中的緞帶, 眉目間的驚訝被少年在不經意的抬眸下看的一清二楚。


    這件事從一開始他就沒想著隱瞞,偶爾也有人能看到自己從哪裏出來,被發現也很正常。


    “玄天也是自願的吧?”金鎏影默了默,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既然是宗主安排,作為客人當然是客隨主便,兩個人住到一塊去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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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玄天又是怎麽想的?


    “確實是這樣。”既然有人問了,雲非墨點點頭承認了下來。


    那個院子可以說跟他的習慣正好合適,除了自己的山穀,是唯一讓他很喜歡的臨時居所。


    “那……你們關係怎麽樣?”


    在問出這一句話的時候,金鎏影心底一片緊張,連帶著握著鉛刀的手心不由開始發汗。


    因為,這個問題到他要如何處理自己與玄天之間的關係。


    他想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桉,心底就連自己都不相信,不是妄自菲薄,而是因為相對於他, 宗門內大多數人都比較喜歡蒼。


    金鎏影在心裏最是明白這個事實,這一回, 也不可能是例外。


    “認真算起來應該是朋友, 就與你我一樣。”


    在回話前,雲非墨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說辭,企圖一碗水端平,不讓金鎏影覺得自己偏心。


    這說的也是實話,比較兩個人與之相處的時間,他其實和金鎏影待在一起的時間更多。


    “吾明白了。”金鎏影點了點頭,語氣不由冷談了許多。


    他最不能接受的說辭,就是他和蒼其實是一樣的,這代表著自己又一次輸了。


    這種態度讓雲非墨不由皺起了眉,出聲勸道:“金鎏影,吾隨不知道你與蒼有什麽恩怨,可你們是同一宗門的師兄弟,不必要把關係弄太僵,若你……”


    “不要多管閑事,我們就還是朋友。”


    不等雲非墨將話說完,金鎏影猛然爆發,看向雲非墨的眼神竟是帶上一份仇視。


    讓人心驚,更讓人心寒。


    不等雲非墨再說些什麽,金鎏影就走了,沒有理會前者的阻攔。


    唯有一句話,悄悄逝於風中。


    “做不了朋友了……”


    雲非墨站在樹下, 心底一片複雜, 少年被扭曲的心緒影響,仇視是他遷怒之下的對待。


    但是,千不該萬不該讓他看見了,從看見那眼神開始,這一段關係是挽救不回來了。


    雲非墨在平時對人具有一種很強的包容心,有惡念無行動的也可以無視,卻不會縱容仇恨自己的人好過。


    他的心裏計較分明,過去是過去,未來是未來,所以能以公正的態度,在過去的時空裏對一個在未來差點害死自己的人。


    在這一刻,兩個時空的金鎏影已經在腦海中漸漸相合,而曾經崇敬他的少年,在雲非墨心裏已經死在了改變的前一刻。


    於是,從這一天開始,兩個行動軌跡沒有重合的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麵。


    雲非墨更是幹脆到連湖邊都不去了,以圖眼不見為淨,免得無意間見麵時,會提前動手。


    一來不好和信任自己的宗主交代,二來金鎏影還沒對他動手。


    而每天醒來沒有事做,雲非墨就躺在院子裏的躺椅上曬太陽,久違的掏出藏書看看。


    過著自己覺得日子有趣,而又是外人眼中的平澹生活。


    蒼都會看不過眼,覺得玄衣青年根本就不像是傳聞中的那一位滅境玄天,而是什麽植物。


    每天就是曬太陽,哪裏像是一個修行者,卻根本不帶修煉武學的懶散鬼。


    日子一天一天過,平澹的沒有一點漣漪。


    新的一個轉變,起始於某一天早上。


    雲非墨下意識睜開眼,就發覺眼睛被光線刺了一-下,酸澀的想要流眼淚。


    忍不住抬手揉了一下眼睛,坐起來時忽然清醒,發現眼睛已經恢複如常。


    有段時間不用眼睛看東西,恢複之後,雲非墨還花費一點時間適應了一下。


    他穿戴齊整走出了房間,一幕幕清晰的景象躍入眼簾,與感知相比局限多了許多,卻讓人有種難以言喻的欣喜。


    就算是這樣,雲非墨也沒有到處跑,一直到蒼回來,才有了分享這個好消息的人。


    “蒼,我的眼睛恢複了。”


    雲非墨一下湊了過去,意圖讓少年看清。


    “也不用湊太近,天沒黑吾能看得清。”蒼看到沒有係著緞帶的青年,一時愣了一下。


    話一說完,就看到了青年驟變的童色,或許是習慣了那青灰色的眼睛,恢複正常之後,看起來竟是有些說不出的違和。


    “你的眼睛怎麽變了顏色?”


    “變顏色了?”


    聞言,雲非墨默了默,掏出一麵銅鏡,看見鏡中人那一雙黑沉如墨的眼眸,再不複往日模樣。


    這個樣子莫說別人,他自己一時半會也適應不來,應該是黑暗力量反噬的原因。


    可眼睛恢複了,也將麵臨一個新的問題,留在道境就是為了眼睛快點好起來,好了也就該離開了。


    雲非墨對於早點找尋回去的辦法有一點莫名的緊迫感,默了默後,向蒼說了一個決定。


    “說起來,吾眼睛恢複了,也該辭行了。”


    “什麽時候?”蒼猝不及防聽見這個消息,心裏卻覺得在自己意料之中。


    他早就知道雲非墨是因為眼睛的問題,才想著停留在道境,要不是這樣人在拜訪之後就走了。


    “明天。”


    畢竟現在天快黑了,還是等明天才比較合適。


    雲非墨對於離開這件事一般都很迅速,以至於金鎏影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去見一麵。


    這個消息,還是蒼在早課結束以後說的。


    金鎏影大受打擊,沒有想到雲非墨竟然一生氣就到離開都沒有再理會過自己。


    這一切都是蒼的錯!


    兩個人不歡而散的原因就是他,讓雲非墨帶著不出來的地方也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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