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樂醒了,那是在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的一個月的時候醒過來的。其實在他剛到的時候,就“醒”了。如果不是剛才被那個小丫環給調戲了,羞憤難當之下忽然身體有了力氣,想必他現在還躺著呢。


    在躺在床上的一個月裏,他身不能動,口不能言,連眼皮都沒辦法抬起來。比死人多的也就是一口氣,而唯一能用的,似乎就是他那雙還算靈動耳朵。他能清楚地聽到周圍人的說話聲,而且那些聲音讓他莫名其妙地感覺到熟悉,可是卻完全想不起來到底什麽時候和這些人有過交集。


    腦子裏想著,這樣也好,觀察一下形式,誰特麽知道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狀態。而另外一個莫名的念頭卻是:“要盡快醒來,不能讓他們再擔心了。”就這樣,一個想法是,先這樣吧,反正也動不了。另一個念頭卻是,趕快醒來,不能再睡了。兩個念頭,不停的交織,不停的對抗,這樣一種翻來覆去莫名的狀態持續了很長時間,李樂覺得自己他特麽的快瘋了。直到有一天,他聽到了兩個女人的對話,第二個念頭才完全占了上風:


    “老爺今天就要出殯了,是不是太急燥了些?”


    “嗯,按理說要在家裏停七天的,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一則老爺遺書本就是這樣安排的。二則兩位公子想盡快處理完這些事情,去尋訪良醫,為小公子治病。聽龍二先生說,小公子的病實在托不起了。再說,今天也算黃道吉辰,家裏情況特殊,也就顧不得講究那許多了。”


    ……


    “出殯?誰死了?”這是李樂聽到兩個女仆談話時的第一反應。緊接著,他就覺的自己的思維開始不受控製,那種想要醒來的念頭開始變得格外強烈。而且,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也漸漸有了反應,至少手指似乎稍微地能動一下了。緊接著,那雙沉重的眼皮也變得輕了許多,慢慢地還能睜開一條縫隙。


    兩個年輕的女仆似乎察覺到了李樂的反應,其中一個先是驚呆,然後呼地一聲,叫著:“大公子!大公子……!”接著便奪門而出。


    另一個女仆也在嘴裏不停地念道著:“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不多一時,李樂便聽見又有人來了,是個男人,問著:“怎麽樣了?”聽聲音似乎有些虛弱。


    那個先前大叫著跑出門外的婢女道:“剛剛看到小公子像是動了一下。”


    另一個也說:“剛剛見小公子的眼皮也動了。”


    “快去請龍二先生!”那人吩咐了一聲。


    李樂勉強睜開一隻眼睛,眯起一條縫,隱約看清了來人的樣子。這人三十來歲,和自己年紀不相上下。麵相英俊,但看起來病歪歪的。雙目中透著關切與溺愛,看著自己。隻是打扮十分怪異,穿著一身月白的長衫,長而烏黑的頭發梳起,在頭頂用一條帶著白玉的文生巾,紮起一個公子髻。


    李樂看到這公子時,一個念頭自腦海中閃過:“麻得,這算是穿了?”然後,就昏了過去。


    ……


    ……


    等李樂再次醒來,掙紮著眯起眼睛,卻看到除了先前見過的那個文生公子,還有個年過半百的老者。老者坐在自己身旁,一隻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輕輕捋的胡須,過了一會兒,站起來才對那公子說:“是好事,脈搏變得平穩了許多,不似先前那般紊亂。小公子的身體也開始漸漸有了知覺。我這裏再開一副固本還源的方子,兩碗水煎成半碗,每日早晚各服用一回,再過半個月,想來小公子便會有起色。但要徹底恢複,怕是要一年半載了。”


    文生公子向老者行了一禮,道:“有勞龍二先生了。”


    老者連忙客:“不敢,不敢。”


    等公子將老者送出去後,李樂不由得悲從心來,心裏默默哀痛著,這特麽算什麽事啊?老子家大業大的,美女環繞,就這麽莫名奇妙就這麽穿了?


    頭一天有知覺後,李樂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等到第二天醒來後,發現屋子裏除了伺候自己的兩個小丫環外,又來了另外一個人。李樂眯著眼睛瞧著這人,與昨天的那位公子長的相似,隻是更加年輕,更加的英武。對李樂也是同樣的關切,同樣的溺愛。問旁邊的丫環:“小弟怎麽樣了。”


    一個丫環回答:“回二公子的話,小公子看起來要比昨日好了許多。昨天時,還隻能一隻眼睛眯睜開,今天早上奴婢看了,發現小公子兩隻眼睛都好像睜開了。”


    年輕公子長長鬆了口氣,喃喃自語:“那就好,那就好。”


    李樂聽的很憤怒,心裏罵著:“好你妹啊!”可是另一道心神卻有一種莫名的感動。這種狀態讓李樂很鬱悶,自己的心性自己不能駕馭,遲早特媽的會人格分裂啊。


    第三天,李樂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聽到門外傳來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的聲音:“你們就在這裏等著吧,本王想單獨見見小樂。”


    “是!”應該是隨從在答話。


    不多時,李樂便看到外麵說話的那個孩子進來了。十歲上下的樣子,粉妝玉砌的,看起來十分可愛。身上穿四爪金龍袍,頭上帶金色冕旒冠,氣派實足的樣子又讓人覺得這孩子很沉穩。對兩個伺候的小丫環道:“你兩個也出去吧。”


    兩個丫環做了個萬安,說了聲:“是,太子殿下。”


    太子?沒想到這小王八蛋還有這樣的人脈。想到這裏,李樂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子。現在的自己不就是這個小王八蛋嗎?哪有自己罵自己王八蛋的?不過心情卻好了不少,有個當太子的朋友,是不是意味著自己以後可以橫行霸道,架鷹走犬?沒事幹的時候還能調戲一下良家婦女?強搶民女,欺行霸世這樣的事情就不必再說了,反正有太子這樣粗的大腿可以抱,誰讓他以後是皇帝呢?這樣的大腿一定要抱緊啊。等等,是不是高興的太早了,萬一這太子是他的仇人呢?這樣的念頭剛剛升起,便被太子傳來的聲音給粉碎了。


    隻聽太子說:“本來前兩天就想來看你的,但最近事情太多,父皇又不準我出來。所以一直耽擱到現在,希望小樂你不要怪我。本來央求父皇派禦醫給你來看病的,卻被你兩個哥哥給擋回了,父皇為這還發了通脾氣呢。”


    太子坐在李樂床邊的椅子上,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始說話:“也不知道你現在能不能聽到我說話,把你害成這樣我也有錯的,當時要不是我要去桃花池玩耍,你就不會被皇兄給推下去了。說來都怪劉必這奴才,那時你便說現在天還有些冷,桃花池的水才剛化,不好遊玩的。是劉必那死奴才非要竄騰著我去,才出了這些事故的,希望你不要怪我。”


    到底是個孩子,說到這裏時已經小聲哭起來了:“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我沒想到這樣會害你呀。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咱倆個自小就相識的,父皇封你做太子侍讀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高興?你還說要輔佐我做古往今來最英明,最神武的皇帝呢。怎麽現在你就成這樣了呢?”


    擦了擦眼淚,太子接著又道:“小樂啊,你可要快點醒來。你可是答應過我的,咱倆個長大以後要揮鞭北元,將草原蠻子殺個幹淨,要劍指西遼,斬盡契丹遺族的,讓我大商再無邊患。還要泛舟南洋,要海外諸國年年進貢,歲歲稱臣的。你可不能食言呀。”


    接著,太子又想起了什麽,笑了起來:“你二哥可真厲害,前些天諸在楚王府門前,不讓府裏的人出來,隻要有人出來他就殺。最後要不是父皇下旨招他進宮,楚王府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我聽宮裏一些與楚王府有來往的太監說,皇兄嚇的躲在書房不敢出來,書房裏盡是砸東西的聲音,還有皇兄叫著說‘我就不信他敢殺我’之類的話,就是不敢出門半步。整個書房周圍被王府侍衛圍的裏三層外三層的,想來他是嚇壞了。嗬嗬,想想都覺得解氣。對了,父皇對皇兄的責罰已經下來了,從楚親王貶為福安郡王,等成年後就出京去鄭州封地。小樂你放心,等我登基後一定殺了他給你出氣,就算有董妃護著也沒用。惹惱了我,到時連他董家一塊拔掉……”


    太子說這些話,李樂有很多都沒聽見去,他此時腦子裏全是走馬飛鷹的事情。正在為自己以後的生活進行yy時,另一道有些感動念頭卻從他心底竄出來,這讓他有些惱火。一個人不管做什麽事情的時候,都有兩個念頭的感覺並不好。李樂也漸漸明白過來,那個一直與他糾結的念頭,隻怕是現在這具身體,那個已經是個死鬼的‘李樂’的了。


    等太子走後,李樂便收起了yy的心理,又在為自己的處境感到悲傷,離開那個自己熟悉的世界,要在這個嘛玩意兒都沒有個世界裏生活,想想都覺得可悲。這幫土包子見過什麽呀!


    接下來的日子,李樂覺得的身體漸漸開始恢複,每天早上睡醒之後,手指和腳指基本上能動上一動。眼睛也完全不是那種隻能眯縫著的感覺了,沒事還能眨兩下。吃飯喝水也不用別人將牙齒撬開才能吃進去,現在自己張張嘴還是可以的。就這些,已經讓那個大公子和二公子高興的不行了。每天早晚,兩個人都要過來陪自己說說話的;他們哪知道,李樂根本就不認識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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