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廟很大,由巨石依著山壁而建,巨大的石塊堆砌而成的台階延伸到山壁百丈高的地方,一直通向那兩扇鑲嵌在石壁上的門。神廟前立著兩根通天一般的石柱,矗天立地,好似從天而降的金剛,守護著如同天門一般廣擴的廟門。而那廟門也用青石刻成,上麵有著非常好看的花紋,卻因為時間太過久遠而剝落。離遠去看,那兩扇巨門緊緊關閉。


    整座神廟,好像恒古以來便矗立在這裏,盡顯斑駁滄桑之感。然而,在此時的夜色下,卻又顯得異常詭異。


    李尋歡與鐵傳甲震撼了。他們完全想不到,隻不過是轉過一個山彎,便能看到如此讓人目炫神迷的景象。偉大的建築總會給人一種發自內心的震動,而這極北苦寒之地,本是人跡罕見的地方,出現如此建築這本身就是一件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


    更何況,那些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人在這裏便完全沒有了行跡,這證明,他們似乎便是在守護這座有些異國風情的神廟。李尋歡不由想到,他的敵人,是不是便在這神廟的巨門後麵?此時是不是正在某一處不為人知的地方,安靜的注視著他們?一群宗師一般的人物,他們也能當做“炮灰”來用,那自己的敵人到底有多強大?又有多可怕?


    深深吞了口唾沫,收回被這雄偉的建築,所散了出的氣勢震懾住的心神。兩人久久無語,以這座建築所帶表的實力來看,兩人已經完全意識到,他們所麵對的敵人,有著何等恐怖又讓人感到絕望的實力。


    良久,李尋歡長長舒了口氣,有些苦澀地笑了笑,對鐵傳甲道:“你若現在回去還來得急。”


    鐵傳甲道:“二爺呢?”


    李尋歡道:“我?我要進去,心中有太多疑惑,若不解開,念頭不通。”


    鐵傳甲笑道:“二爺你明知我不會背你而去,又何必說那些話。二爺若回,我鐵傳甲不會回頭瞧這地方一眼,便跟著二爺回去。二爺說進,我鐵傳甲亦不會有半分退縮。與二爺同生共死,可不是說說而已。”


    李尋歡哈地笑了,道:“好,今生有你做兄弟,我李尋歡死而無憾!”


    說著話,抬起腳步,邁向石階。鐵傳甲緊隨其後。


    兩人走得並不快,而且並沒有隱藏行跡。就這麽大大方方的向石門走去。因為他們明白,即便現在隱藏行跡也不會有什麽作用,對方即然有如此實力,那麽他們的一舉一動應該都在對方的掌握之中。此時去隱藏行跡又有什麽用?


    一路向上,可以看到很多倒塌的石刻雕像,李尋歡仔細看過,這些雕像與很多中原廟裏供奉的神像很相似乎,或者說相近,卻有略有不同,感覺很粗糙。還有一些雕像又更近似於西域某些神話傳說中的人物。如此看來,此處並不是一個簡單的神廟可以概括的了。


    李尋歡皺著眉頭,從這些雕像上一一掃過,他博學強記,很多書籍看過之後就很難忘記。所以一路走過,單他自己能認出的神像就有幾十種之多,有中原神話中的九天玄女,共工,祝融,蚩尤等一些上古神靈,以及道教三清。還有一些民間供奉的神靈,如五通神,青蛙神之類的。還有天竺國神話中的因陀羅,毗濕奴,大梵天,哈努曼等等,更有極西之地,有個叫希臘的地方的神靈也在這裏,如宙斯,哈迪斯。至於佛教的佛陀護法尊者更是數不勝數。即便是扶桑國的伊邪那岐,伊邪那美,須佐,天照等等亦在此例。


    李尋歡長長歎了口氣,將目光從這些倒塌破碎的石像上收回,與鐵傳甲二人向上走去。直到走到神廟門前廣闊的廣場上,李尋歡再次抬頭,看向一直隱在石筍之後的巨大匾額。


    上麵赫然寫著兩個字:“天宮”


    看到這兩個字時,李尋歡先前沉重的心情突然間放鬆下來。臉上揚起不屑的微笑。回頭對鐵傳甲說道:“我原以為這神廟的主人有如此大的手筆,應該是個高不可攀的人物,現在看來不過是個妄圖成神的,嗯,用小弟的話來說,就是個妄圖成神的神精病。”


    鐵傳甲哈哈笑了起來,道:“不錯,神精病。”


    兩人相視而笑,不再說話,繼而運轉功力,將那沉重的石門緩緩推開。沉悶的隆隆聲顯得底沉而又詭異。石門開了條縫隙,便足以讓兩人進去。


    裏麵黑洞洞的,伸手不見五指,卻能讓人清楚的感覺到一陣空曠。鐵傳甲從懷裏拿出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剛剛生起,突然之間便照亮了一大片。兩人被突如其來的亮光嚇了一跳,立刻凝神戒備。


    卻發現,原來在四周的石崖上都鑲嵌著反光的石英,這些石英太多,以至於即便是非常微弱的光也能讓它們反射出炫目的感覺。見此情影,兩人都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舉目遠望,發現,山壁已經完全被鑿空,縱深不知多少裏。


    鐵傳甲從地上撿起一支不知廢棄了多久的火把,將火折子湊近把頭,他隻是試一試,看能不能將其點燃,沒想到,火折子剛剛湊近,那火把便呼呼地燃燒起來。於是原本就非常明亮的神廟內,更加奪目。


    明亮的光線下,他們已經看清楚了,這應該是神廟的大殿。這座大殿太過龐大,顯得極為空曠。所以,他們走在青石鋪成的地板上,即便腳步已經放得很輕,還是有腳底與地麵摩擦的聲音在回響。


    兩人一直往前走,便看到在這空曠的大殿兩邊,有很多石製的基座。


    李尋歡皺著眉頭,沉默不語。


    鐵傳甲跟在他身後,見他的樣子,不由問道:“二爺在想什麽?”


    李尋歡道:“廟外那些石像很明顯原本都在這些石座之上,我在想,是什麽人把他們全部都扔出去了?”


    鐵傳甲道:“必定是這座神廟主人的敵人。”


    李尋歡搖搖頭,不再說話,繼續往前走。


    兩人不知走了多久,山壁上的石英石漸沒。除了火把的光亮之外,四周再次變成漆黑一片。又走了一會兒,李尋歡突然停下腳步,鼻子用力的抽了抽,問道:“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


    鐵傳甲凝眉道:“有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李尋歡點了點頭,鐵傳甲舉著火把四處尋看。不一會兒,他們在一間石室之中找到了大量動物的屍骸,有的已經化為白骨,而有的卻極為新鮮。


    李尋歡看著這些屍骸後,卻笑了,道:“我原以為這些人真的都是活死人,或者是僵屍,不飲不食。現在看來並非如此,他們也需要食物。”


    鐵傳甲問道:“何以見得這些野獸的屍骸便是他們的食物?”


    李尋歡道:“因為上麵有牙印,而且還是人的。”


    鐵傳甲舉著火把仔細看去,果然,上麵真的有人類牙齒撕咬過的印記。歎了口氣道:“這些人難道一直在茹毛飲血嗎?這與野獸又有什麽區別?”


    李尋歡道:“他們總歸不是正常人便是了。”


    兩人退出石室,再往前走。轉過一道石廊,便見到又一座石門,同樣高大,卻比外麵的大門小了很多。但即使是這樣,也給人一種深深的壓迫感。與外麵緊閉的大門不同的是,這道石門是開著的,裏麵隱隱有綠光傳出。


    兩人停下腳步,李尋歡示意鐵傳將火把滅掉。


    接著小心翼翼接近石門,順著綠光往裏看,卻發現,與外麵的大殿不同,裏麵卻是一座極為寬廣的石窟,那綠色的光芒是由好多塊鑲嵌在石窟四周的巨大夜光石所發出的。再仔細一瞧,那半空之中竟然懸浮著近百口石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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