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進入城門,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林詩音暗自鬆了口氣,她真的非常擔心李尋歡會將她丟下,盡管她自己也知道這種事情是不會發生的,但還是免不了要擔心一場。


    因為她太了解李尋歡了,自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彼此之間的一個眼神,都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麽。


    十多天前,李尋歡帶著龍嘯雲前往保定府李園,林詩音出來迎接。


    見到李尋歡的時候,她真是滿心歡喜歡,恨不得立刻撲到他懷裏。可是因為李尋歡身邊還跟著別人,她這樣的衝動便硬生生克製住了。


    而原本豪爽大氣的龍嘯雲,在見到林詩音以後,突然間變得木訥不善言,看她的目光都有些躲閃。林詩音開始並不放在心上,以為他本身就是個木訥的人。


    但晚間三人一起飲宴的時候,林詩音發現了不尋常。在酒酣微醺後,龍嘯雲看像林詩音的目光就開始變成深刻的迷戀,而李尋歡猶自不知。


    林詩音是個聰明的女人,聰明的女人自然知道這樣的目光意味著什麽。


    她忽然想到李樂在前些日子說起過的一段話:“有些東西,親耳聽到的未必是真的,親眼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誤會這種東西往往就是因為沒看明白,沒聽明白,話沒說明白才引起的,要是在一開始就把話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個世界上的誤會就會少許多。”


    這是前幾個月她回到京城,給大表哥李勿悲奔喪其間,住在府裏的那段日子時,李樂在給青梅青娥兩個丫頭講一個探案故事的時候說的,被她順耳聽到了。


    龍嘯雲目光中的熾熱與迷醉,讓她感覺到不安。


    龍嘯雲是表哥李尋歡的結義兄弟,龍嘯雲對表哥有救命之恩,龍嘯雲跟表哥有提頭灑血的交情。


    但她不想龍嘯雲有什麽誤會。


    她更了解李尋歡的為人,於是心裏的不安開始漸漸擴散。


    女人的直覺往往準的可怕。


    林詩音是女人,所以她的直覺非常準。她似乎能夠感應到,如果事情就是這樣發展下去,會有一些很不好的結果。


    她不想要那樣的結果。


    於是便假借著酒後的朦朧醉意,滿目癡迷地看著李尋歡,軟語輕笑道:“表哥,你什麽時候娶我過門?”


    當這句話一說出來的時候,龍嘯雲整個人便從剛才迷醉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臉色變得有些僵硬。


    或許是見到林詩音太過開心,或許是此刻的酒已然喝了很多。李尋歡完全沒注意到其他,便順嘴說道:“父親大人的喪期還未過,大哥又新近去世,隻怕要詩音你再等幾年了。而且,我還有些事情要做,這些事情未有結果之前,我心念不通。”


    他說的自然是探查那夥神秘人,與尋訪大哥李勿悲的事情。


    林詩音輕聲嬌笑道:“詩音願意等,已經等好幾年了,又怎麽會在意再多等幾年呢?隻要表哥不負詩音,詩音便無怨無悔。”


    李尋歡輕輕牽著她的柔荑,有些愧疚地道:“隻是苦了你了。”


    林詩音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接著,李尋歡想到了什麽,便說道:“我有個想法,不知表妹意下如何?”


    林詩音癡癡看著他道:“表哥,你說。”


    李尋歡道:“自大哥去世後,小弟沒人管束,越發像話了。我又時常在外,顧不得家裏的事情,便想著讓表妹你回去,對他也好有個看管。至於保定府這裏這片宅子,我想將他送給龍大哥,以報他救命大恩,不知你意下如何?”


    林詩音聽他說,微有些吃驚,但以她對李尋歡的了解,卻也在情理之中,輕輕柔柔說了句:“全憑表哥做主。”


    而龍嘯雲卻已經大驚失色:“尋歡,使不得!此乃貴府祖宅,如何能送與龍某?”


    李尋歡笑著為他斟了杯酒道:“自三十多年前那場滅門大禍後,這祖宅便成了平平常常的一座宅院。就怕大哥嫌這裏風水不好,覺得晦氣。”


    龍嘯雲連連擺手:“哪裏,哪裏。”


    李尋歡哈哈笑道:“大哥若是不嫌棄,那便這麽說定了。大哥名叫龍嘯雲,龍,自然要興雲布雨,威震天下,這裏以後便改叫‘興雲莊’如何?”


    當夜,龍嘯雲喝的酩酊大醉。龍嘯雲的酒量本來很好,但是到了飲宴的後期,他便開始一直給自己灌酒,一杯接一接,從不停息。


    李尋歡有些詫異地問道:“大哥怎麽如此喝法?”


    龍嘯雲醉醺醺笑道:“為兄心裏高興,能與尋歡結為兄弟,為兄此生無悔。”


    而林詩音,卻笑的像隻狐狸。


    龍嘯雲醉倒後,便被仆人安排好去休息。


    冷香小築內。


    李尋歡與林詩音二人依舊對坐而飲。


    當隻剩他們二人時,卻又一時間找不到什麽話題。隻是彼看著對方,都有些癡迷與熱烈。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李尋歡醉了,林詩音也醉了。


    他們都醉了,卻不是因為酒。


    這一夜,他們有太多的話想對彼此說,卻有不知從何開口。


    他有著千般思念,她有著萬種風情。


    一切都發生的很自然,隻是這自然發生的事情,卻帶著強烈的癲狂。


    (嗯,這裏大家自行腦補吧。諸如起初的牽手凝視,再到相互擁抱。從開始的輕吻,再到後來的狂吻,因為動作生澀,碰倒一些桌椅或是花瓶之類的。下麵的事情就不多做描寫了。)


    十天之後,李尋歡向龍嘯雲辭行,帶著林詩音離開。


    一路走走停停,不幾日便到了京城。進了京門,林詩音才算真正鬆了口氣,因為他們離開李園的時候,龍嘯雲看她的目光讓她覺得很不安。她真怕龍嘯雲在那個時候說出什麽話來,事實上,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


    李尋歡回來以後,見到鐵傳甲自然很高興,一年的分別,他們都有很多事情要談。


    將林詩音與隨行的仆人安頓好,鐵李二個人便開始徹夜相談,互說離別事。沒多久,他們的談話又將陸小鳳牽扯進來,於是,連著好多天三個人的談話就在李尋歡的院子裏進行。


    李樂很想知道,他們到底在商量什麽,搞的神神秘必的。想參與進來,卻被他們拒之門外。李樂很不屑地想著,你們以為就你們有秘密嗎?小爺穿越者的身份難道會告訴你們?


    又過了十多日天,李尋歡與鐵傳甲離開。林詩音默默相送。


    ……


    時間過得很快。


    景和十八年的九月。


    長公主永安終於頂不住宮裏的壓力,嫁人了。她嫁的是威武伯陶家的長子,陶知言。李樂打聽過這個人,一個徹徹底底的紈絝,最大的愛好,就是和別人比賽輛馬車,在街麵上橫衝直撞。而他老子威武伯陶衝,更是一個切頭切尾的老色鬼,三十七八歲的年紀便因為酒色過度,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坊間都傳聞,他們家迎娶長公主的目的,就是想借借皇家的氣運,好讓那個老色鬼能多活兩年。


    李樂完全可以預見永安以後的日子並不會幸福,但卻又無能為了。


    他也曾跟太子密謀過,破壞這幢婚事,卻因為做事不秘,被張保那個死太監偷聽到了。張保能聽到,皇帝自然也就會聽到。於是,不光太子挨了訓斥,李樂也跟著被皇帝罵了個狗血淋頭。


    最後還是蕭敬過來安慰兩人道:“那陶衝就是要快死的人了,估計公主殿下下嫁過去沒多久,他便會死掉的。陶知言便會順理成章繼承威武伯的爵位,那就是個甚事不知的紈絝,以後那邊府裏的事情還不是長公主殿下說了算?這比起那些前代嫁出去的公主已經不知好了多少了。”


    “眼見長公主年歲漸大,哪有不嫁人的?若是再挑一家,或許還不如陶家呢。您二位小祖宗也該消停點了,至尊爺也是有難處的。”


    沒辦法,皇帝那雙眼睛在後麵死死的盯著呢,這讓李樂和太子兩人絲毫不敢動彈。


    九月初七,難得的黃道吉日。


    十裏紅妝從青龍坊前街穿行而過。


    永安坐在珠簾寶翠的喜轎裏,麵無表情,不知是喜還是悲。


    當矯子路過淨安侯府大門前時,永安便忍不住向那邊瞧了一眼。看到李樂穿著一身青衫,站在大門照壁的前頭,目送著喜轎離開。


    永安忍不住渾身一顫,鼻子一酸,不由自主輕叫一聲:“小三郎……”


    轎子緩緩離開,永安眼裏的玉豆子便不受控製地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心裏莫念著:“君生我未生……”


    ……


    而這一天,不光是永安在出嫁。


    保定府城外的興雲莊也在大辦花堂。


    大俠龍嘯雲迎娶當地一家書香門第的千金,林氏。小字:愛囡。閨名:晚晴。


    但凡江湖上有些名堂的人物都紛紛來道賀,可謂熱鬧非凡。


    是夜晚間,龍嘯雲被那些人灌的七暈八素,腳步踉蹌地來到洞房。


    用秤杆將新娘的蓋頭挑開,看到新娘的那一瞬間他便有些失神了。


    借著紅燭朦朧的光華,龍嘯雲看到那一張亦真似幻的美麗臉龐,陷入了不可自拔的迷戀,喃喃自語著:“詩音……”


    一夜巫山一夜醉,一夜癲狂一夜迷。


    第二天醒來時,龍嘯雲心裏卻空落落的難愛。躺在身邊的這個女人,隻是和她有些相似而已……


    ……


    時間過得很快。


    時間如白駒過隙,時間如窗前過馬,時間如似水流年。時間,過得很快。眨眼又是幾個秋。


    (過度章基本結束,嗯,還不錯。下周狐狸準備上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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