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曉生輕輕笑了一聲,又道:“董家以為白某跟雪鷹子前輩是一夥的,而瘋王則以為我跟他是一夥的,所以咯,事情就出現了偏差。瘋王覺得若是他登基之後,董家的勢力太大,需要減弱。董家覺得郡王登基之後他們的權勢應該擴張,不管是朝堂,還是江湖,他們都應該得到擴張。所以你們是有分歧的。我為了把你們凝在一起,廢了好大力氣啊。如今想想都覺得心累。”


    “還好,終於成功了。不過你們還是失敗了。失敗的原因其實很簡單。”百曉生不去於理會薑寒雨蓄勢待發的目光,輕輕推開了遊龍生抵在他喉嚨處的劍鋒,淡淡道:“你們,不過是磨刀石。要麽,刀被石頭磨斷,要麽石頭斬斷刀鋒……如今看來,是石頭碎了。”


    說完這話,百曉生輕笑一聲,像是在嘲笑一群傻子的看了他們師徒一眼,然後轉身,向著下方走去。


    “老夫需要一個解釋!”


    薑寒雨身前已經劍意彌漫,下一刻便要擊向百曉生的後心。


    “傻子,不需要解釋。你們啊,都是傻子。”


    百曉生這樣說著,輕輕鬆鬆的邁步就要離開。


    心裏卻無比惆悵的想著:“傻子啊,我也是,盡心全力的陪這些人玩了這麽一場遊戲,可悲……”


    “呀!”遊龍生怒叫一聲,劍尖直接刺向這個白衣書生。


    白曉生轉身,伸出食指直接抵住了遊龍生的劍尖:“你怎麽就這麽傻?看看你師父,他都還沒動呢。”


    緊接著,百曉生嗬嗬笑道:“因為他不敢動!”


    說完這話,他輕輕撤指。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形若乞丐的中年人從天而降,抓住了百曉生的肩膀。接著這人十分悲憫一眼薑寒雨,然後提著百曉生,來了一個短暫的踏音,繼而就著茫茫夜色,消失不見。


    遊龍生錯愕,緊接著一陣寒意遍布全身,失聲問道:“大宗師?大宗師!師父那人是誰?”


    “胡不歸!”


    薑寒雨十分抗拒的叫出了這個名字,這人他是知道的,他的劍法時而妙至豪巔峰,時而差的一塌糊塗。整個人瘋瘋癲癲,完全沒有任何章法可言。


    他原先並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人,而如今他明白了,這是因為晉升大宗師失敗的原因。


    而這個時候的自己,與那胡不歸又是何其相似。


    想到這裏,不由得全身顫抖,潸然淚下。


    一下子,他原本挺拔的身姿突然間佝僂了下去,不過片刻間,他原本花白的須發便已變得雪白,重大的心裏落差與晉升大宗師失敗的雙重打擊之下,整個人便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內心之中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原本技撐他壽命與力量的渾厚真力,在這一刻消散大半,整個人便在刹那間老了下去。


    遊龍生瞧著已然完全不見蹤影的百曉生,強自不甘怒叫著:“為什麽,為什麽會失敗!就算他有大宗師護衛也好,但是師父!我需要一個理由,為什麽會失敗!若是一開始就不去聽這書生的,直接將他殺了……”


    “將他殺了,我們隻會敗的更慘……”


    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遊龍生陡然間轉身時,瞧見了薑寒雨淒慘的模樣,不由得大驚失色:“師父!師父,你怎麽了?”


    薑寒雨微微搖了搖頭,一隻蒼老的手輕輕的搭在了他的肩頭,聲音疲憊不堪的說道:“龍生,沒有那書生,就沒有我的希望,我不恨他,至少他給了我希望。他還是很厲害的……從今往後,為師不準你去找他尋仇,若是……”


    說到這裏,薑寒雨輕輕歎了口氣:“若是有可能的話,以後遇見他,服從於他,他讓你做什麽,你便做什麽……”


    “可……”


    憤憤不平的遊龍生剛說到這裏,薑寒雨卻將他打斷:“聽為師的話,不然,你活不下去的。新武皇帝勝了,郡王爺敗了,說到底是為師連累了你,他日玄衣清算,你藏劍山莊必在清算之列,如果托庇於百曉生,你或可活命,你能活著,當他的狗也是無所謂的。為師言盡於此……”


    說到這裏,薑寒雨再未再給遊龍生辯駁的機會,周身氣意勃發,瘋狂淩亂的用力將遊龍生推了出去。


    “走!”


    遊龍生在一這刻感知到了大宗師暴發的氣意,耳邊風聲乍起,“突突突”的,轉瞬間便不見在蹤影。


    在遊龍生被拍飛的刹那,一柄“無解之刀”從天而降,直直劈向薑寒雨。


    “姓薑的,受死~!”


    絕公子到來,薑寒雨返身,擊劍迎上。


    “叮!”


    刀劍相交,這倉促的一劍雖然依舊精妙萬分,但他此時境界起伏不定,也不過是將那無比霸道的刀勢阻了一下。


    “轟!”


    刀氣縱橫與劍意彌漫之下,整個高台便在此時陡然坍塌,飛綻的木屑,橫散的梁柱,在這一刻完全潰散開去。便如那在紫禁城中的敗兵,四散潰亂,便如薑寒雨這位絕頂宗師此時的心境……


    木台倒塌的巨響過後,此地已經完全變成了廢墟,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便被徹底的埋在了碎木之下,他的心靈已經完全崩潰,他的大宗師之路斷絕,念頭再也無法通達。


    麵對絕公子這突如奇來的一擊,他也隻能將自己的徒弟送走,然後以無比淒慘的方式來迎接這如無與倫比的刀鋒。


    然而,在這一擊過後,李樂瞧著坍塌的高台,卻在這個時候收刀了,輕輕的皺起了眉頭,滿目都是疑惑和不解。


    為了給薑寒雨留下更大的心靈創傷,他可是卯足了勁來的,但這一刀劈下之後,似乎與他原本的想像差生了偏差。


    這個薑寒雨,似乎太弱了些。這個時候的雪鷹子,似乎不用自己到來,已經完全崩潰了。


    雖然以妙至毫巔的劍法封住了無解之刀,但……


    但他真的太弱了,與自己的預期實在不符。


    緩緩落地後,李樂瞧向大堆木頭之中掙紮而起的薑寒雨。


    他這個時候很淒慘,身上全是灰塵與血跡,從廢墟中爬出時顯得異常狼狽。


    “你……”


    李樂剛剛說到這裏,瘋狂的老人卻發出一陣癲戾的大笑:“哈哈,你是來殺我的嗎?來呀……”


    說著話便提劍向著李樂直刺而來。


    這一劍很軟弱,也很無力。以至於本應該包含百多種變化的精妙劍法,在這一刻顯的過於蒼白,甚至於太過雜亂。


    李樂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劍,然後輕輕鬆鬆的讓過了。


    “你們……你們是一夥的!”


    薑寒雨像是瘋了一樣,不成章法的劍以極快的速度刺向絕公子,然而這些都是徒勞,絕公子不過是輕輕閃了一下便避開了。


    “你們是一夥的……”


    他嘴裏絮絮叨叨的這麽說著,整個人看起來已經瘋了,劍法出招間時而妙之毫厘,時而錯落無章。


    而麵對這樣的對手,李樂已經完全失去了興趣,輕輕歎了口氣,瞧著急速而來的劍鋒,緩緩的伸出兩跟手指,將劍鋒夾住,然後似是疑問喃喃自語道:“怎麽會這樣?”


    “你們是一夥的,一夥的……”


    這絕頂宗師已經完全瘋了,嘴裏不自覺的說著這些無所謂的言語,李樂自然不知道,他的心誌已然在白曉生的那些言語當中被徹底摧毀。


    在李樂的刀鋒劈下來的時候,他唯一能做的事情隻是將自己的徒弟送走。而在那一刀之後,他已經完全失去的神智,或許在過後的某個時日,他還能清醒過來。


    李樂無趣的搖了搖頭,原以為他就算不能晉升大宗師,這位雪鷹子與自己應該還是能鬥個旗鼓相當。心靈出現了破綻,但好歹也應該不至於回落的這麽快。拚戰幾招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沒想到……


    一下子,他有種索然無味的感覺,搖了搖頭,歎息道:“看來你也就這樣了,以後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吧。”


    言落,李樂鬆開手指,再不去理會他,運起輕功,返回紫禁城之內。


    而薑寒雨還在瘋瘋癲癲的叫著:“你們是一夥的……一夥的……百曉生啊……你們都是一夥的……”


    身後隱約傳來這樣的聲音,李樂聽清楚了。


    “百曉生?哼哼,無所謂了……”


    絕公子並不在乎,接著,心中一動,順手打出一道煙花,讓玄衣眾過來收監此人,想來把這家夥交給張行知,應該能有一些不錯的收獲吧?


    他心裏是這樣想的。


    ……


    北城門頂。


    孫天機瞧著郡王府的方向,長長歎了口氣,目光中微有淒然,言道:“當年在京之時,瞧著李家大公子超凡的場麵,我的心中便已留下了漏洞。若非丹陽兄與神虛兄兩位的幫助,孫某人隻怕比這薑寒雨還要慘呐。”


    神虛子哼的笑了一聲,道:“你知道領情就好。”


    張丹陽卻十分謙虛的道:“也是孫兄意誌堅定,走了一條別開生麵的道路,若不然就算我與神虛道友再如何幫助,也是徒然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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