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他那個時候在想什麽,也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會在那樣的殺陣之下能活過來。他支著僅有的那隻手,突破音障,以及為迅速且慘烈的方式襲來。


    正在與新武皇帝商量“十年之期”該如何發展的李樂,在這一刻本能的感覺到了危機,豁然轉身,無解之刀劈下!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在無解之刀斬開竹葉麵具的頭蓋骨時,竹葉麵具的拳頭亦在同一時間撞在了李樂的小腹上。


    緊接著,倏然反應過來的新武皇帝與東方卓立刻出手,“九龍鎮世功”催動長生劍,刺出道道龍吟劍氣,“獨陰至陽訣”亦在此時暴發出無數繡花針。


    如此之下,直接將殘破的竹葉麵具絞成了一堆碎沫。


    接著便聽到李樂慘叫一聲,百戮刀脫手,倒了下去,生死不知。


    周圍眾人驚呼連連。


    為防再生變故,眾人立刻撤離無名荒山。之後新武皇帝發令,命司將馬宗寶以及督尉陳平川分頭調動京城以及千裏寨兩方玄衣過來護衛。


    等到近四千留守玄衣過來之後,眾人才嚴陣以待護送李樂回到京城。


    在莫惜朝的提意下,新武皇帝與東方卓在接近城門時先一步回到皇宮,身為天下至尊的他目標太大,跟著在大隊人馬之中,怕有心人做出什麽多餘的試探來。


    回到皇宮,新武皇帝立刻傳旨,命太醫院妙手醫師,以及還在為四公主調理的龍二先生與洛初寒趕緊趕去淨安侯府為李知安救治。


    之後,換了衣衫,他便馬不停蹄的趕來。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東方卓講完,整個廳堂裏的氣氛便變得壓抑起來。


    趙肆雙目通紅,咬著牙,碎碎念著:“四爺斬了他……四爺斬了他……狗屁的天尊,管他是不是神,四爺一定要斬了他……”


    劉七也終於知道,昨夜大哥說的“阿七你要記住,在將來的某一天我會和這些鬼有一聲生死大戰”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原來,這些鬼的頭頭竟然是個“神”啊。原來,大哥和大督帥竟然想著殺神。


    悲哀,恐懼,興奮,畏懼等等情緒在這一充斥著他的內心,他盡量的讓自己平靜下來,粗重呼吸間默念著:“壓下來,壓下來,大宗師,不急……”


    孫天機呆了半晌,依舊感覺匪夷所思,良久後吐出一口濁氣,說道:“不可能的,不可能。老夫與梁太監推算過,不可能有大宗師能從那樣的絕殺大陣中活下來,不可能。”


    梁九溪亦道:“確實不可能,不光雜家與孫天機從武力方麵推算,玄衣眾部院的大匠,大師,術數行家也曾推處算過,就算裝進去一百個大宗師也會在那大陣下死絕的。張小道為主導人,他曾說過,若是準備的時間足夠充分,給他一年時間,他認為那樣的大陣可以殺死超凡……”


    莫惜朝呼了口氣,皺眉道:“也就是說,最後還是出現紕漏了。這樣的絕殺大陣,怎麽可能出現紕漏?肯定是某一環錯了,但是,不可能的……”


    新武皇帝問道:“莫卿想到了什麽?”


    莫惜朝搖了搖頭:“說不通的,臣剛才想,組織這場大陣的人當中,或是某院主導人物,或是某個參與修建罪囚可能是天尊或是他的爪牙安排下的內奸,故意弄錯了某一環,才讓那人活下來。但是這事說不通,如果真有內奸,他們就不會走入陷井,以至於全都死光。所以,說不通。”


    梁九溪想了一下道:“也許是葛雲升?他與陸前輩都是超凡……”


    莫惜朝搖頭:“不是,這個人出現的太突兀了,他應該是感應到天尊的人死光之後才出現的,在此之前他不可能,也不能夠留下這樣的後手。疑點重重,必死絕殺大陣下逃出來的大宗師?說不通,有太多說不通……”


    莫惜朝腦子裏突然出現了那位已經超凡的李大先生的影子,接著又皺眉將這個身影揮去,這是一件沒有邏輯的事情,如果真是大先生的手筆,他為什麽要讓借手於人廢去知安的武功?他們可是血親兄弟。


    陸前輩?更不可能,辛苦培養的弟子,給予未來的希望,怎麽可能就這樣廢去?


    說不通,太多說不通。


    他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不夠用,線索也太過短缺,沒辦法整理出哪怕疑似的答案,這讓他感到很無力。


    莫惜朝想了片刻,搖了搖頭,接著道:“有關此次事件出現紕漏的事情,暫時先放下,日後慢慢排查便是。現今最重要的問題是,大督帥被廢了武功,應該怎樣彌補……或者說,怎樣才能讓大督帥恢複如初。”


    梁九溪歎息道:“沒辦法的,若是普通的廢功,江湖上雖然無解,但玄衣早已整理出了方案。但問題是,現在李三的丹田被打碎了,氣海再無法凝聚,根本已傷,聚不了真力,就算從頭練功也不可能了。”


    莫惜朝道:“總還有一個法子的,醫者無用,武者無法,或許別人有用呢?張行知張道長這些年來一直在研究天地元氣以及人體真力關係,也許……”


    他說到這裏,眾人的眼睛全都亮了起來。


    也許,張行知真的有辦法。畢竟這個喜歡嫖.妓的道士總能讓人意想不到。


    ……


    北極之地,大雪停了。


    天空中,彩帶一般的極光讓人感到目眩神迷。


    李勿悲站起身來,看了看依舊昏睡的李尋歡,嘴角掛起了微笑:“謝前輩,慧恩大……師,我們該走了。”


    慧恩與謝不敗二人與他同行。


    星空燦爛的極光之下,三個人並排而走,腳步緩慢而又穩健。


    走了許久,謝不敗猶豫了一會兒,問道:“真的廢了也沒關係?哪怕打碎丹田?”


    “南無釋迦佛。”李勿悲還沒回答,慧恩便道:“廢與不廢,生與不生,有武功,沒武功其實都是一樣的,一切為空。”


    謝不敗哼了一聲,不想跟這和尚說話。


    李勿悲淡然的說道:“寶劍鋒從……磨礪中,經此一事,我家……小弟算是真的長大了。而且,不破不立,這也是……四廢功最重要的……一環。我家小弟這些年來真力……積攢的太多了,若再不廢去,恐怕過不多久……真的會暴體亡。”


    慧恩嘴角掛笑:“涅槃重生,那功法老納當年借大先生之手看過,原以為那是跟本不可能練成的功法,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謝不敗不解的道:“世上還真有這樣的功法?李大,那位至尊前輩到底是出於什麽目的才創出這門功法的?”


    李勿悲張開嘴,無聲的笑了,卻沒說話。


    而此時,一道人影急速掠來,速度快到已然突破音障。不過一會兒功夫,便已經到了三人跟前。


    這人白發蒼蒼,滿麵風霜,但他的氣勢卻極為霸道淩冽,如同一柄可以斬裂蒼穹的烈烈刀鋒。


    他的人剛一出現,立刻激起了謝不敗身上淩淩劍意,刀意與劍意彼此交戈,他們周圍的空氣頃刻間產生了扭曲。


    一刀一劍,似乎天生對立,彼此間的氣機牽引讓周遭的空氣產生了刺耳的摩擦。


    片刻後,兩人收回氣勢。


    謝不敗看著那老者,略微回想了一下便想起了這人是誰,笑道:“白神刀,你怎麽會來這裏?”


    來人正是神刀堂老堂主,白風樓。


    白風樓哈哈大笑道:“沒想到還能見到不敗神劍,老夫當年壓製十年遲遲不去突破大宗師,便是想要厚積薄發,殺上魔教天山之時,便是突破之日。歸來後再與不敗兄一較長短,沒想到時不待我,莫名其妙的來了兩個麵具人把老夫給揍爬下了。沒能與不敗兄一戰,甚憾呐。”


    說著話,白風樓將目光移向李勿悲,重重拱手,感激之情無以言表,最後長歎一聲:“賢侄,多謝。”


    李勿悲微笑拱手還禮:“白世叔言……重了。”


    謝不敗奇道:“神刀白也被你救了?那這些日子他又在哪裏?”


    白風樓又是一聲大笑:“李大賢侄第一個救的便是老夫,那兩個麵具人還未曾將老夫送到安放地,奪取老夫神智的時候,李大賢侄便將他們殺掉,救下老夫了。隻是老夫傷的太重,又有魔刀刀靈糾纏,這些年來一直在某地休養。”


    極北荒原之上,四人相伴而行。


    李勿悲問道:“世叔,刀靈可曾……降服。”


    白風樓微微一笑,張開手掌,斷裂大彎刀的上半部分從他嚴實的衣袍下飛出,然後安靜的懸浮在他的手掌上方,接著又揮手,彎刃隱沒在袍服之下。此中意思,不言而喻。


    “這些年來不光傷勢全愈,晉升大宗師後,刀靈已與老夫成為一體。帝尊前輩覺得賢侄這裏更需要老夫,便讓老夫在今日之期過來尋你。借著空閑的日子,老夫回了一趟西北,悄悄的看過兒孫。”


    說到這裏,他的神色有些悲傷:“夜行命不久矣,雖然有龍虎山奇藥得到拖延,但老夫暗中為他診斷過,生機已枯,想來也就是兩三年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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