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身後的寧出塵張了張嘴,似是想要將他叫住,卻還是慢了一步,眼睜睜的瞧著班定衝進去了。她的神色略微有些躊躇,緊接著銀牙一咬,暗道:“大不了我將這條命賠給孤獨大俠便是……”


    這樣想著,似有決然,也跟著進去了。


    密道狹窄,光線不足,寧出塵順著道路不條的向前奔跑,眼中泛著淚光,心頭思緒雜亂,麵對接下來有可能存在的死亡,她心中充滿了恐懼,內心深處不停的問自己:“這樣值嗎?這樣值嗎?”


    但腳下卻並未停止。


    不多時,狹隘的甬道突兀的變得開闊起來,光線也變得略微明亮。陡然間的變故讓她為之驚愕,緊接著便看到了站在前方“孤獨求敗”的背影,遂不及防之下,她差點撞了上去,連忙止步,這時才來得急打量周圍的環境。


    卻見,這裏是一個較為寬闊的地下密室,應該是在那假山之下的某處。周圍點著幾點著幾支粗大的牛油蠟燭,昏暗的光線將左近照的還算明亮,而正前方的則出現了四條通道。


    想來應該是“孤獨大俠”將餘沉海追到這裏時追丟了,不知道對方進入了哪條通道,所以才會停下來。她是這樣想的。


    班定聽到了身後的動靜,轉身時正好看看到剛剛穩住身形的寧出塵,露出一個很是光明的笑容,道:“很高興你能來。”


    寧出塵見到他這樣的笑容,略微的愣了愣,兩人相處了一天左右的時間,眼前的這個高大白衣男子雖然也經常對她微笑,然則這個微笑卻是她豈今為止看到的最明朗,最開淨的笑容。


    失神隻是片刻,卻也不明白對方為什麽要說高興自己能來這句話的意思,這個時候也顧不上那些了,寧出塵急急道:“孤獨大俠,快離開這裏,這是專門對付你的圈……”


    “套”字還未說完,呼的一聲,一隻重達萬斤的巨大鐵籠從上麵落了下來,轟然聲中,將兩人罩住。


    精鋼鐵籠落地,直接將地麵青石地麵砸的粉碎,帶著勁風卷起陣陣石礫。


    “完了……”


    寧出塵的麵色卡白,艱難的四下了瞧了瞧,便判斷出他們最後還是落入了絕境。


    寧出塵心頭恐懼的同時,又充滿的愧疚,眼中的玉豆子嘩嘩落下,顫聲道:“孤獨大俠,是我害了你……”


    班定輕歎,道:“卻也是沒什麽的,我體諒你的苦衷。”


    “不,大俠有所不知,這本就是餘沉海與玄衣針對大俠你的圈套。”寧出塵擦了擦眼淚,哽咽道:“是我對不起大俠你,他們安排我故意將你引到這裏,就是為了借這個幾會除掉大俠,此中內情……”


    “哈哈哈哈……”


    寧出塵才剛說到這裏,便聽得一陣粗礦的大笑聲傳來。


    餘沉海帶著十幾人從左邊第三個甬道走出,來到了鐵籠邊上,負手而立,滿麵自得之色,道:“班指揮使大駕光臨,小舍蓬蓽生輝,能將班指揮請來,是在下的無上榮光呐。”


    “班指揮?”寧初塵愣住了,疑惑的看向班定,又看了看籠外的餘沉海等人,一時間感到腦子有些蒙。


    班定微笑,卻也不言語。


    那邊餘沉海卻笑的更加放肆,指了指班定道:“寧姑娘,想必你還不知道吧,你身邊的這位,便是赫赫有名的玄衣長鳴使司指揮使,班定,班安沉,早先前江湖人稱‘九絕手’,如今卻喚作‘無雙絕殺’。嗬嗬,你恨玄衣入骨,有這位班指揮為你陪葬,想必你應該是很滿意的。”


    “玄衣長鳴?‘無雙絕殺手’班安沉?這……”


    寧姑娘瞪大了眼睛,感覺自己聽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為什麽“劍魔”獨狐求敗,突然間會變成玄衣長鳴指揮?


    班定微笑著,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向前走了一步。


    就這一步,便驚的籠外的餘沉海等人齊齊後退,一個個變得麵色難看。實在是因為剛才在書房的那一幕太過駭人了,一劍三步逼出三個宗師級人物。再加上班定本就以暗器功夫聞名天下,雖然此刻對方在輪子裏,但是想取他們的性命簡單易如反掌。


    班定微笑道:“籠子沉重,我也是破不開的,可你們離班某人太近了,這並不是一個安全的距離。”


    話音剛落,一顆鐵蒺藜呼嘯而出,直襲向站在最前麵的餘沉海。


    餘沉海勃然色變,驚的他連忙向邊上滾去,然而卻隻聽“當”的一聲,那顆鐵蒺藜卻被牢牢吸附鐵籠粗大的柱子上。


    見到這樣的情形,班定微微皺了皺眉頭。


    餘沉海心有餘悸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長長舒了口氣,心說,這籠子是能工巧匠融合了磁石所鑄,等閑兵器倒是不怕的。剛才那一下子讓他驚了心膽,卻是忘了此事,搞得有些狼狽。


    穩了急心神,餘沉海笑道:“為了專門對付班指使,我等又怎麽可能不多做準備,如今倒要問班指揮一句,誰才是黔驢?”


    他這話顯然是在應對先前班定在書房裏說他“黔驢技窮”的那句話。


    班定卻是微微一笑,似乎並不在意,轉而向寧出塵看去,問道:“借寧姑娘身上一物,不知可否?”


    寧出塵此時還在失神,聽他這麽問,不由自主的問道:“什……什麽?”


    班定道:“借姑娘頭上玉簪一用。”


    說著話,卻也不等寧出塵同意,便直接拔掉了她秀發上的那根簪子,然後輕輕一甩,行雲流水,發簪破風而出。


    下一刻,發簪釘便在了餘沉海左邊那人的眉心處,餘勢不減,透頭而過,連著釘死其後的三人,最後“叮”的一聲,插入了密室牆壁,幾沒於尾。


    到得此時,被發簪釘死的那幾人才呼啦啦的倒地,連慘叫都未有發出。


    這一幕,驚的籠外等人肝膽俱裂,一個個“呼呼呼”的連連退步。


    餘沉海麵色難看,緊接著咬了咬牙,道:“發簪隻有一支,卻不知班指揮還有何手段?”


    班定輕笑,道:“想知道?”


    說著話,他又看向了寧出塵,道:“可否借寧姑娘耳墜一用?”


    寧出塵殷紅的小嘴張成了0,目瞪口呆的樣子卻也煞是可愛。班定剛才那一下,實在是讓她震撼不已,她完全不能想象,一支一磕就碎的玉簪,在對方手中竟然能連殺四人,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功力?


    聽到班定問話,她這個時侯才算反應過來,連忙“哦哦”了兩聲,將兩顆嵌著珍珠的耳墜摘了下來。


    班定伸手接過,籠外人等再次變色,幾乎是本能的一退再退,已經擠在了一起。


    餘沉海的臉色尤為難看,眼珠子轉了轉,覺得這個時候是不是離開這裏為妙?


    班定把玩著手中的兩珍小巧珍珠,笑道:“想知道我還有什麽手段嗎?”


    言落,他伸出另一隻手,帶動真力,鐵籠砸碎的青石地麵上,幾顆石子被他吸在手中。


    班定道:“這些東西,殺光你們應該足夠了。”


    餘沉海人等亡魂大冒,此刻再顧不得其他,運起輕功,四下分散著逃離了密室。


    班定任由他們離開,卻是沒有出手。


    寧出塵見班定放任他們離開,回過神來時,不覺感到有些奇怪,問道:“孤獨大……班……班大人,為何不將他們留下來?就算不是全部殺了,打殘他們,以性命威脅,讓他們把籠子打開也是好的。”


    班定歎息道:“留下他們,其實也是沒有用處的。”


    寧出塵疑惑,問道:“為什麽?”


    班定道:“餘沉海隻是個小卒子,總要見見正主才行。”


    ……


    與此同時。


    普臣街的貓耳胡同,一座簡陋的宅子內。


    肅殺的美麗女子輕輕將一張銀白色麵具扣在了臉上,邊上有個老仆卻來兩條三尺長,布滿暗金花紋的鋒銳假指甲分別套在了她的中指上。


    女子一展身後披風,輕聲說道:“阿忠,屋子裏有三千兩錢子,就在餐桌下的暗閣裏。夠你養老了,以後好好過日子。”


    老仆諾諾低頭,似乎對這女子有些畏懼。


    而後,那女子化作一團烏光,直飛出院落。隨後,這院內十幾道黑暗陰影直追在女子而去,亦或還有枯葉飛動,隨風跟在其後。


    名叫阿忠的老仆眯了眯眼,昏暗的目光中透出了一股難以言明的味道。


    接著輕輕搖了搖頭,轉身,打算回屋時,卻見一柄黑釺抵在了他的咽侯處。


    他腳下的影子裏突兀的竄出一個人來,這人很年輕,微笑對他說道:“衛某該怎麽稱呼你?魚老先生?老魚先生?亦或是……中原一點紅的‘屍鬼’?”


    ……


    餘府宅坻的密室裏。


    寧出塵不解的問道:“什麽正主?”


    班定道:“布下這個局讓班某人鑽進去的正主。”


    寧出塵道:“難道不是餘沉海?”


    “他不過是被推出來而已。”班定搖頭,像是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周旋,於是說道:“沒什麽大不了的,應該就是個小人物。對了,寧姑娘,你家中可還有其他人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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