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碧坪是天樞宮內的一片綠草地,坪內有一顆幾百年的古樹,參天而茂,用繁蔭帶給人們清涼。


    今日是端午,撫碧坪上聚集了大量的太虛觀弟子,桌椅橫連,桌子上擺著瓜果清茶,古樹下的主位上坐著一位紅裙女子,輕衣薄衫,唇紅眼媚,身邊的人都喚她徐師姐或是慕靈師姐。


    介子期長衣負劍,坐在徐慕靈身邊,一臉的春風得意,他親眼看著身邊的這麽多弟子,都被自己聚集起來,不免有些飄飄然,介子渝就坐在介子期身邊,穿了一身粉色裙子,盡顯安靜可愛。


    這次的撫碧坪之會,就連楊孤城和鍾雨微也來了,二人此刻正躲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麵,卻還是免不了被人給認了出來,畢竟鍾雨微也是觀裏麵出了名的美人兒,自白舒那首一剪梅之後,她的芳名更盛。


    隻可惜有兩個新入門的弟子,沒給介子期這個麵子,一個是巫少白,另一個就是白舒了。


    巫少白是真的完全不感興趣,而白舒則是為了照顧生病的紙鳶,不過真說起來,白舒最多也就是想看看眾人的境界和實力如何,隻有這樣,白舒才能知道自己到底和別人有什麽差距。


    介子期穿的是長衣,雖然飄逸,但在這種天氣裏,卻不免有些熱了,此刻他的額頭已經有了不少的汗水,這是他第一年來太虛,也是他第一次遇見天璿劍爐開爐。


    徐慕靈穿的則要輕薄一些,她的境界也遠遠高於介子期,倒是絲毫不受暑氣的影響,還低聲對介子期說道:“徐師伯很少在近夏時節開爐,不過看這勢頭,怕是不日就要有成劍出爐了,很快觀裏麵,就不會這麽熱了。”


    介子期拿起桌子上的清茶喝了一口,對徐慕靈笑道:“隻可惜那將出爐的劍主人沒到,不然我肯定要和他較量一番。”


    徐慕靈當然知道那劍是為誰鑄的,便嗔道:“你啊,老想著欺負人家動心境的小朋友。”


    介子期笑了下,便又將注意力,集中在撫碧坪草地中,兩個互相交流切磋的弟子身上了。


    這次撫碧坪之會,說好聽了,是交流和切磋一些修煉之中的心得,說直白一點,就是一個新弟子出風頭的好機會,而介子期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出風頭。


    徐慕靈的另一側,坐著介子期的師父,王易卓,他和徐慕靈一樣,都是柳念的弟子,境界也是頗為高深,有這兩位輩分和名望較高的人坐陣,那些弟子心裏麵也要安心一些,更何況,徐慕靈還是那樣一位看上去賞心悅目的美人,對待觀中弟子,也全沒有羅詩蘭那般冷漠,誰都想和徐慕靈多接觸接觸,說不定自己就是那個能一(親)美人芳澤的幸運兒呢。


    所以今天,不論是誰上場了,都恨不得使出十一分的力氣來,縱使汗流浹背,也在所不惜。


    介子期正享受著坐在主位附近的風光時,卻驚喜的看到了一個短衣短褲的少年,心不在焉的從撫碧坪邊上路過。


    介子期下意識的站了起來,眾人的注意力也隨之集中到了介子期的身上。


    徐慕靈低聲問道:“子期,怎麽了?”


    介子期邊往撫碧坪外走,邊道:“遇到個朋友,我喊他過來。”


    白舒下了天一峰,直奔天樞宮而來,他進來的時候問了一下路,知道了去往天樞宮丹房,是要經過撫碧坪的,他本想保持低調,但白舒走到撫碧坪的時候,還是正好被長衣負劍的介子期擋住了去路。


    介子期一身白衣,腰間還配著寶劍,一副少年英雄的模樣。


    而白舒穿著短衣短褲,宛若一個在山中打雜的小廝,若不是白舒生的還算俊俏,恐怕都不會被人們所注意到。


    盡管如此,這樣打扮的白舒,在介子期麵前,還是弱了許多氣勢。


    有認識白舒的人,已經竊竊私語起來,太虛觀不大,內門弟子也不多,從白舒春試初試站在騰霄廣場上,目若星辰,最後才脫離幻境,到他每日去莫愁湖取水,寒食又在帝師苑中行酒令擊敗莫軒,拒絕了蘇羨魚的邀請,留下了“一入天道,紅塵盡拋”的話,再到白舒遲遲沒有進入動心境,反而去小書閣中掃地,還看自己境界根本理解不了的功法書籍,這些事情,眾人就算不是非常清楚,也是有所耳聞,在別人眼裏,白舒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怪人。


    介子期笑著對白舒道:“你就穿成這樣來見我們大家麽?”


    介子期這句話出口,已經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畢竟白舒這身裝扮,太過於隨意和簡陋了。


    白舒看了看介子期額頭的汗水,微微皺眉道:“這麽熱的天氣,難道非要像你一樣,穿這麽厚,熱的滿頭大汗的,還死撐著裝作瀟灑麽?”


    白舒說完,看著介子期的樣子,越看越覺得滑稽,就連白舒自己也覺得好笑,忍不住偏頭笑了起來。


    介子期被白舒一句話說的臉色都發黑了,撫碧坪上有和介子期一樣,為了衣著的華美,而穿的稍厚一些的人,臉色也都不太好看。


    反而是那些衣著清涼的弟子,在聽了白舒的話之後,看到介子期那滿頭大汗的樣子,也不覺得他有多麽瀟灑了,隻覺得他果真像白舒說的一樣,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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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白舒站在介子期麵前,裸露著微微有些肌肉的手臂和大腿,泰然而生一種返璞歸真的感覺。


    白舒笑了一會兒,看著介子期道:“我可不是來參加你的活動的,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白舒說罷,邁步就要往裏麵走,卻又被介子期攔住了,介子期道:“來都來了,不和我們切磋交流一番麽?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麽境界了。”


    介子期明知故問,就是想讓白舒在眾人麵前親口說出,他自己還是動心境的事情,畢竟從動心境突破到歸靈境,不是什麽難事,隻要認真修煉,都可以達到,可今年新入門的內門弟子中,唯有白舒一人,還遲遲沒有進入歸靈境。


    白舒一而再被介子期攔住,心中已經微微有了怒氣,剛要說話,卻看到角落中楊孤城站了起來,他走上前道:“白舒都說他有事了,你還攔著他,是不是想打架,我陪你!”


    因為那首一剪梅的原因,眾人都知道楊孤城和白舒的關係不錯,是以這時候楊孤城站出來為白舒說話,眾人也沒有覺得奇怪,楊孤城雖然是外門弟子,但天資頗高,境界和介子期,是一樣的,真要打起來,楊孤城也未必會輸。


    介子期不屑的冷哼道:“好啊,我也正想請教呢?”


    白舒卻對楊孤城微笑道:“孤城,回去坐著吧,不礙事兒的。”


    楊孤城還想說話,白舒卻已經問介子期道:“我聽說你沒有被柳師叔收為親傳弟子?”


    介子期麵色冷了下來,已經猜到了白舒接下來要說什麽,冷冷的道:“是。”


    白舒微笑道:“我還聽說,你被天樞宮王易卓師兄收為了弟子,對不對?”


    場間嘈雜的聲音,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消失的幹幹淨淨了,隻剩下一陣陣的熱氣,蒸著人們的身體,場中的氣氛凝重而壓抑。


    介子期咬著牙道:“沒錯。”


    白舒麵對無數人的目光,神色不為所動,他繼續說道:“那麽按照輩分,你應該喊我一聲師叔,對不對?”


    介子期臉色已經有些發青了,他的手按在劍柄上,微微有些顫抖,卻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徐慕靈忽的起身,打圓場道:“都是同門,一個輩分,何必分的那麽清楚呢。”


    白舒看了徐慕靈一眼,理都沒理她,就要往裏麵走。


    這下子連徐慕靈的臉麵都有些掛不住了,她在太虛觀多年,還從沒有人敢像白舒這樣無視她。


    徐慕靈在一旁氣的牙癢癢,而介子期第三次將白舒攔下道:“你聾了麽,別人說話,你都不應。”


    白舒認真的道:“她不是說同門之間,不必將輩分分的那麽清楚麽,既然這些輩分之類的東西並不重要,我又不認識她,那我為什麽要理她呢?”


    介子期一時語塞,指著白舒,半天說不出話來。


    白舒卻笑道:“你要是真的覺得長幼有序,尊卑有別,那你就喊我一聲師叔來聽聽,我就立刻去和那個女人請罪見禮,你看如此,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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