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好幾年過去了,薛冬亦依舊比不上孟克之,所以孟克之去了劍宗修行,而薛冬亦則遠赴豐嘉之南,做這些影響修行的事情。


    薛冬亦咬了咬嘴唇,將思緒拉了回來,董色此刻正用手抱著白舒沒拿著劍的那隻胳膊,那小女兒的模樣讓薛冬亦感覺到無比的陌生。


    “你才認識他多久啊?我隻打了他一掌,你就如此生氣!”薛冬亦不解道。


    董色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白舒對她的付出,她隻要自己記得清楚,就足夠了,她不需要任何外人的理解。


    薛冬亦卻沒來由的一陣心煩意亂,喜堂下的桌子上的那些紅燭,紅色的蠟油如同眼淚一般,淌了一桌麵。


    薛冬亦一聲令下道:“先請小姐下去休息,再把他們兩個抓起來關好。”


    立刻就有一人上前,畢恭畢敬的對董色道:“小姐,請吧!”


    隻有魔宗中人才說的出這樣的話,縱使董色已經在宗內沒有了地位,那些虛情假意的人依舊還是一口一個小姐的叫著,叫外人看了,總以為他們待人優厚,殊不知全是些口是心非,暗藏禍心的家夥。


    董色聽著這一聲聲小姐,隻覺得無比的刺耳,她嗬罵道:“要動手就動手,廢話真多。”


    那人依舊是笑眯眯的看著董色,卻冷不防一道劍光斬了過來,他匆忙之下撤身,還是被斬下了一縷頭發。


    那人驚魂未定,用手怒氣衝衝的指著白舒,說不出話來。


    場間全是魔宗的人,白舒竟然還敢先動手。


    “真是不知死活。”又有一人似笑非笑的走了出來,也不多言,一步躍上前,雙手就向著白舒的手腕抓了過去。


    白舒身後就是蕭雨柔和董色,他一步也不能退,更何況,白舒手中有劍,而那人卻是赤手空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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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舒身子微微後仰,一劍橫斬過去,封鎖了自己身前大部分的範圍。


    那人急忙站住腳步,差點被白舒斬到。


    而白舒一劍斬出去,下一劍又飛快的接上了,倒將那人逼著退了好幾步,於此同時,白舒周身橫風而起,將他的衣襟吹的獵獵作響。


    風雷六十四斬,開合有道,奪天地造化。


    白舒練這套劍法的時候,從來都不會單練某一劍,他總是一整套的練一遍下來,白舒總覺得,這六十四招,隻有連成一個整體,才能發揮真正的威力。


    隻可惜白舒每次練到第二十四劍之後,靈氣就會消耗一空,無以為繼。


    電光火石間,白舒連斬七劍,那人慌忙之下從旁人手中接過了刀來,反身想擋住白舒的一劍,卻不想白舒的劍靈氣何其霸道。


    白舒這一劍直接斬斷了那人的刀,並連帶著斬在了那人的胸口上,星隕黑芒一閃,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圓弧,又帶著血光而出。


    那人胸口直接被白舒一劍斬開,皮開肉綻,鮮血橫流。


    那人隻感覺自己胸口處一陣清涼,下一秒卻如同火燒一般,感覺整個人的神經都被撕裂了,他雙眼一黑,意識一陣模糊,就昏倒了過去。


    而白舒把劍扣在手臂之後收好,看著那人,微微皺起了眉頭,似乎是因為這一劍沒能殺了那人,而感到厭煩。


    實際上白舒皺眉是因為他沒想到這被小白所改造後的星隕配合上自己的劍靈氣竟然如此的霸道,他本意沒想著傷人,卻不想還是沒收住手。


    場間一片嘩然,被白舒一劍斬倒那人已經是希微初期的境界,他就算赤手空拳,也不應該輸在一個歸靈境界的小子手裏麵啊。


    就連董色也是目瞪口呆,她也是希微境界,她知道境界差距對於修行中人來講意味著什麽。


    那就如同天和地之間那道鴻溝,沒有白日飛升的本事,任誰都無法跨越。


    “抱歉,沒收住手。”白舒微微低頭表達著歉意,他與那人沒什麽深仇大恨,但這一劍白舒卻在不經意間下了死手。


    有劍靈氣撐著的風雷六十四斬,實在是太可怕了,就連白舒也有些後怕,若不是必要,誰也不想沾人命的因果。


    魔宗中人卻習以為常,連話都沒說一句,就將那人抬了下去,隻不過他們再看白舒的時候,目光中多了幾分忌憚。


    但是滿場中最驚訝的一個人,還是薛冬亦。


    因為白舒之前中了薛冬亦一掌,這一掌沒能殺了白舒,已經讓薛冬亦很是意外了,他更加想象不到,白舒在中了自己一掌之後,還能站起來繼續戰鬥。


    薛冬亦忽然有些慶幸,因為他趕在白舒破虛之前就遇到了白舒,既然遇到了,薛冬亦就不會再給白舒破虛的機會。


    思思已經將薛冬亦的樸刀拿了上來。


    董色麵色一變,大聲喊道:“小薛子,不要!”


    薛冬亦卻仿佛聾了一般,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他提著樸刀,一步一步的從喜堂上走了下來。


    董色擋在了白舒身前,卻被薛冬亦狠狠的推開了。


    白舒情急之下也顧不得什麽章法,他隻能先發製人,再晚一秒,他怕自己就沒有了出劍的機會。


    白舒一劍衝著薛冬亦的脖子斬去,他什麽都沒想,隻是本能的想活下去,薛冬亦每接近白舒一步,白舒就覺得自己的生機又少了一分。


    這一劍用盡了白舒全部的劍靈氣,這一劍迅疾如驚雷,換了一般人,恐怕立刻就要腦袋搬家,但薛冬亦畢竟不是一般人。


    可白舒這一劍也絕對不容小覷,所以薛冬亦往後退了一步。


    破虛打歸靈,還退了一步,除了白舒本人以外,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白舒這一劍已經隱隱有了幾分當年白訪雲在太虛後淵底下斬開深淵的那一劍的味道,但比起來,終究是差了太遠。


    喜堂之上的那個喜字被白舒一劍斬的粉碎,那紅帳片片碎裂,落在了紅燭之上,燃起了火來。


    喜堂後麵那堵牆轟然倒塌,塵埃尚沒有落定,薛冬亦已經再次上前了,他一刀砍向白舒的脖子,就像他小的時候用樸刀砍柴一般。


    他把寒梅當柴燒,他眼中的白舒便如同那些在冷風中瑟瑟縮縮的小樹一般。


    燒起來就不會冷了,薛冬亦揮刀砍柴,宣布了白舒的下場。


    求生的欲望和生死間的恐怖讓白舒大腦缺氧,他隻看了那樸刀一眼,就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沒法躲開這一刀。


    他不甘心,他還有很多事情沒做,比如給淩問兒討回公道,比如和董色生一個孩子,比如給羅詩蘭多一些關懷和看著紙鳶長大成人。  白舒隻來得及閉上了眼睛,下一刻他耳邊卻傳來嗡的一聲巨響,震耳欲聾。


    白舒睜開了眼睛,卻看見薛冬亦已經收了樸刀,而自己腳下卻插著一柄劍,那劍光潔清亮,斜插進了青石地磚裏麵。


    白舒認識這柄劍,他在月下看過這柄劍,也曾經在一個雨天把這柄劍從空中摘下來過。


    是秋水!


    “我們可以回家了!”白舒終於長舒了一口氣,對董色和蕭雨柔說道。


    薛冬亦卻眯起了眼睛,握著樸刀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


    他也認識這劍的主人,而且曾經在她手底下輸過一次。


    這劍小有薄名,卻絕對沒有劍的主人更加出名。


    堵在喜堂門口的那些魔宗弟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讓出了一條路,一條很寬的路。


    一個藍色衣裙的女子緩緩從外麵走了進來,她滿身的風塵,本來應該纖塵不染的長裙上沾著一些灰塵和泥土,可她還是那麽的絕美純潔,像是天然去雕飾的花兒一般。


    白舒自然是萬分驚喜:“師姐,你怎麽來了?”


    羅詩蘭眼中好似沒有別人一樣,她望著白舒淺笑著道:“我回去之後發現你不在觀裏,有些放心不下,就追過來找你了。”


    她看了蕭雨柔一眼,先是對白舒道:“我們都沒找到小師妹,偏的你找到了,總算是叫我放心了。”


    然後羅詩蘭才不解的問蕭雨柔道:“小師妹,你穿成這樣,可是要成親麽?”


    喜堂最裏麵那掛著喜字的牆已經被白舒一劍斬塌了,裏麵的紅帳都燒了起來,火光大作,但任誰都看得出來,這裏麵應該有一門親事,也隻能是一門親事。


    羅詩蘭卻還是認真的問蕭雨柔這個問題。


    沒有人覺得不妥,也沒有人去催促羅詩蘭。


    蕭雨柔可憐兮兮的道:“我不成親!羅師姐,都是我不好,你帶我們回去吧!”


    羅詩蘭點了點頭,她看著蕭雨柔淚眼婆娑的模樣,心中也有幾分憐惜,她沒說什麽安慰的話,隻簡簡單單的回了一個字。


    “好。”這字本是尋常,但羅詩蘭說,就極有力量。


    董色此刻也低眉順眼的喊了羅詩蘭一聲師姐。


    羅詩蘭這才注意到董色,她笑道:“你也來了,身體可好些了麽?”


    羅詩蘭對董色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但一見麵,卻還是問了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


    董色乖乖回答道:“托師姐的福,現在身體已經好多了。”


    羅詩蘭點了點頭,走上前去拿起秋水劍,她站在白舒身邊,忽然用手摸了摸白舒衣襟上的鮮血。


    羅詩蘭一下子蹙起了眉,嘴唇也緊緊的抿了起來,抿成了一道細細的紅線。


    “傷的重不重?”她低聲問白舒。


    “身子骨結實,已經恢複好了!”白舒想寬羅詩蘭的心。


    羅詩蘭卻一言不發了,紅帳已經燒了個幹淨,火勢已經蔓延到了紅木柱子和木窗子上,喜堂之中隻有木頭燃燒而發出的輕微的啪啪的聲音。


    “你們去門口等我吧,我等下出去找你們。”羅詩蘭站在白舒麵前,摸了摸他的唇角,提著劍就向薛冬亦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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