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蕭雨柔搶著喝完了溫酒白舒就沒有繼續喝酒了,他和蕭雨柔、元幼晴和巫少白四個人坐一桌,兩個小姑娘胃口小,早早就吃好了飯,放下了筷子,白舒和巫少白此刻正打掃著剩下的飯菜,白舒不喜歡浪費。


    屋子裏麵由於剛才蕭雨柔發了火,而顯得氣氛有些凝重,忽然間店門一響,又有兩個人走了進來。


    一個老頭子帶著一個十幾歲模樣的小孫女,祖孫二人衣服穿的都比較單薄,跺著腳進屋,還對著自己手心哈著熱氣。


    雖然兩個人穿著都破破爛爛的,可店小二還是問了一句:“二位客官需要些什麽?”


    那老人顫顫巍巍的開口問道:“小哥兒能不能給我們爺孫兒倆一杯熱水喝?”


    那店小二猶豫了一下道:“行,不過你喝完就趕緊走,別耽誤我們做生意。”


    那老人連忙道謝,他身邊的小姑娘卻瞪著一雙大眼睛,望著白舒等人桌子上的飯菜,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徐慕靈第一個站起來,將那對兒祖孫拉到桌子邊坐下,又吩咐小二多加了幾個菜。


    “這麽晚了,您怎麽還帶著孩子在外麵轉啊,出了這客棧,可沒有住處。”此時此刻的徐慕靈頗有些鄰家姑娘的樣子,像是真心實意的為那對祖孫擔心。


    這一路上徐慕靈做領隊,不管什麽事情都是親力親為,方方麵麵也都照顧的麵麵俱到,從沒有虧了隊伍中的任何一個人,包括白舒,就連此時此刻,徐慕靈表現的都像是一個善良的女子。


    白舒不是個小氣的人,但白舒喜歡先入為主,那日端午,徐慕靈給白舒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差了,而且白舒也知道,徐慕靈是有心機的。


    有時候白舒也分不清,徐慕靈做的這些看起來不錯的事情,究竟是不是逢場作戲,演給巫少白看的,包括在劍宗中徐慕靈幫白舒說話,又或是那天在觀潮小築中徐慕靈要來給白舒上藥,被白舒拒絕之後,徐慕靈真的是一服好心當成驢肝肺的憤怒樣子。


    白舒越來越看不懂徐慕靈這個人了。


    那老人家苦笑道:“我們這麽出來,也實在是沒辦法啊。”


    徐慕靈給那老人倒了杯熱水,安撫道:“有什麽困難您跟我說,我說不定能幫幫您。”


    那老人家歎了口氣道:“我本來住在東邊的冷家鎮裏麵,幾年前我兒子和兒媳婦兒被山匪抓走殺了,就剩下我這老漢和我孫女兒相依為命。”


    淳於弘毅在一旁聽的眉頭一鎖,聞言也忍不住插話道:“都到了這地界兒,還有山匪?”


    一旁擦桌子的店小二適時道:“您可不知道呢,冷家鎮東邊匪徒鬧的最凶,就連修行中人都折在裏麵過。”


    淳於弘毅搖頭道:“不可能,這裏裏陵武城算不得太遠,有什麽匪徒就都要清剿幹淨了,不可能留禍害的。”


    白舒也讚同淳於弘毅的說法,白舒聽紅豆說過一次,淳於弘毅是陵武城的人,家裏也有幾分勢力。


    那店小二道:“您幾位有所不知,冷家鎮往東和十萬大山接壤,每次來了厲害的人物,那些山匪都像腳底抹了油一樣,消失在大山之中,無影無蹤了,但隻要來人一走,他們就會出山,繼續囂張。”


    那老人家也道:“是啊,我們冷家鎮也是不厭其煩,幾次想要遷鎮,卻也沒有合適的去處,久而久之,人口也就少了很多了,不過小老兒很幸運,家裏還做著點兒木匠活兒的小本兒生意,勉強能顧得上我和我家這姑娘的生計。”


    那老人家說著說著,店小二忽然想起了什麽,問道:“您是冷禹冷老爺子吧?”


    那老人家點了點頭道:“沒想到還有人記得我老漢,這是我孫女兒冷姍姍。”


    這麽一說就算是介紹了,那店小二又道:“冷禹冷老爺子是冷家鎮手藝最好的木匠,我爺爺去世的時候,用的就是您做的棺材,當時我們付不起錢,您也沒催著要,是過幾年才還清的。”那店小二說著,語氣不自覺的熱絡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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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禹點點頭道:“是啊,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現在如今老漢我卻連家都沒了,隻能想辦法進城去混口飯吃。”


    店小二不解道:“您在鎮子裏住的好好的,怎麽會連家都沒有了。”


    冷禹歎了口氣道:“我家挨著個名叫木如的道觀,前段日子觀裏換了主人,因為我家挨著道觀最近,而且會做些棺木之類的器物,被他們觀主青竹當作晦氣,今天下午我家的房子被他們一把火給燒了,做好的木工活兒全都毀了。”


    冷禹的說到這裏,禁不住老淚縱橫道:“那些在青竹眼裏全是晦氣,在我這裏,可都是錢,都是命啊。”


    冷禹顫抖著嘴唇道:“我怕他們會傷害珊珊這個孩子,再也不敢回冷家鎮了,準備進城去討生計,不管是乞討也好,或是賣命也好,現在我都沒得選了。”


    眾人義憤填膺,說什麽的都有,陳詞更是一拍桌子怒道:“現在什麽豬狗都敢開道觀了,這還得了!”


    陳詞又細細的詢問了幾句,問明了冷家鎮的方向,和徐慕靈交代了一聲,就準備去找青竹道人的晦氣。


    其他弟子聞言也要跟著去,卻被陳詞罵回去了。


    “都老實待著,都到家門口了,若出了亂子,誰擔待的起?”


    眾人這才坐了回去。


    白舒則追出了門,陳詞看了白舒一眼道:“你殺心太重,別去了。”


    白舒搖了搖頭道:“我隻是想提醒你一句,不要偏聽偏信,到了鎮子,打聽清楚了再做事情,越是這種小老百姓,說的話越要斟酌一二。”


    陳詞顯然對市井並不熟悉,聞言愣了一下,點了點頭,才牽了馬出去了。


    陳詞走的時候,天才完全黑下來。


    “那位小哥去行麽?我看木如觀裏的人都挺凶的,可莫要吃了虧。”冷禹還有些不放心陳詞。


    徐慕靈笑著安慰道:“您可別多想,他可是修行中人,厲害的緊。”


    冷禹這才強顏歡笑道:“那就好,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眾人哪裏會覺得麻煩,元幼晴甚至已經去陪冷禹的小孫女兒冷珊珊說話去了。


    徐慕靈又低聲安慰了冷禹幾句,忽然走到白舒身邊,對白舒道:“你能不能出來一下,我有點兒事兒要和你商量。”


    有巫少白在旁邊,白舒也不好給徐慕靈臉色看,更可況端午的不快過去那麽久了,徐慕靈都放下了,白舒卻還不依不饒的,也顯得過於小氣。


    白舒沒說話轉身出了屋子,徐慕靈也跟著走了出來。


    地上積了薄薄的一層雪花,北風還在吹著,滿目的蕭索,白舒站在風口,徐慕靈下意識的拉了白舒一把,將他拉到了一個避風的地方。


    “徐師姐什麽事情?”白舒不鹹不淡,開門見山。


    徐慕靈難得一見的麵色發紅,聲音有些小的說道:“白師弟能不能借我些銀兩,等回到觀裏,我再還你。”


    白舒搖頭道:“徐師姐說笑了,您是領隊,一路上花錢的地方多了,都是您在上下打點,怎會短了銀子?”


    徐慕靈急忙解釋道:“我一路上用的都是觀裏的錢,到時候要報賬的。”


    白舒一愣道:“既然是觀裏出錢,更不可能虧咱們花的,徐師姐何苦找我借錢呢?”


    徐慕靈壓低了聲音道:“我自己帶的銀子不多,我想給冷禹老爺子些銀子周轉,所以才想到找你借。”


    白舒一怔,還是不死心,又繼續問道:“那你先用觀裏的銀子,回去立刻補上不就好了麽?”


    徐慕靈聞言氣的酥胸直顫,雖然生氣,卻還是搶壓著怒火道:“我在觀裏生活,很少用銀子這種東西,而且我自己本來也沒有多少餘銀,回去要補上,還要找人湊,不知道多久才補的齊。”


    徐慕靈氣鼓鼓的道:“一路上我見你不止一次為別人挺身而出,我以為你是一個很有擔當,很有愛心的男人,你自己花錢,也是大手大腳的,我才想到找你借這個錢,沒想到你不僅不願意幫忙,還推三阻四的,算我徐慕靈看錯人了!”


    “小氣鬼!”


    徐慕靈罵了一句,轉身就要回去。


    “徐師姐!”白舒忽然叫住了徐慕靈。


    徐慕靈回眸瞪了白舒一眼,風情萬種。


    “怎麽?你還嫌羞辱我羞辱的不夠麽?”


    徐慕靈和和氣氣去找白舒的時候,白舒都覺得假惺惺的不愛搭理她,可現在徐慕靈生氣的樣子,白舒卻覺得真實了很多。


    “我身上隻有這麽多了。”白舒把自己身上剩下的所有銀票都遞給了徐慕靈,之前送別白露和蒹葭的時候,白舒身上帶的錢就已經送出去了大半,此刻剩下的,倒是不多了。


    白舒眼裏略有歉意,徐慕靈隱隱約約能感覺到,白舒真的是那種極端的人,愛就深愛,厭就長厭。


    可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在白舒心裏,一件壞事情幾乎就可以推翻那人所有的所表現出來的好。


    哪怕這一刻白舒看出來徐慕靈真心想幫助冷禹祖孫,可白舒還是不願意和徐慕靈做太多的接觸。


    “我會盡快還你的,謝謝。”徐慕靈接過錢收了起來,轉身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屋子。


    “不用還了,算是我……”白舒話都沒說完,徐慕靈就關上了門,消失在白舒的視線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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