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蒙麵女子帶著青竹一直找到了河邊,帶著人追著馬蹄印一連追了三天,都沒有見到任何人的影子。


    蒙麵女子雖然覺得不對勁兒,可那麽多清晰的馬蹄印卻做不了假。


    直到第四天清晨,這條長長的河流走到了盡頭,一片白茫茫之中赫然出現了一大片青翠的植被,圍繞著一個湛藍色的湖泊生長著。


    十幾匹馬兒在湖邊悠閑地漫步,或是晃著頭吃草,或是垂首在湖邊飲水,陳詞則坐在湖邊的一塊大石頭上,赤裸著精壯的上身,手肘撐在膝蓋上休息,額角有一絲稍顯淩亂的頭發遮住了眼睛。


    他身上濕漉漉的,像是剛剛才擦過了身子。


    清晨的日光照在陳詞的身上,讓他身披著朝霞,他望著湖邊的那些太虛觀的馬兒,舒展著劍眉在笑。


    這一刻仿佛陳詞不是在逃亡,而是他就是住在這片大山之中的放牧人。


    蒙麵女子站在不遠處看了陳詞一會兒,走上前去問道:“不跑了?”


    陳詞對蒙麵女子笑了笑道:“跑累了,跑不動了。”陳詞除了那天下午睡了一會兒,已經整整四個晚上沒有合過眼了。


    “那你怎麽不藏起來啊,以你的本事,又不是跑不掉。”蒙麵女子走到陳詞身邊,也在石頭上坐了下來。


    陳詞偏頭看了眼那些馬兒,搖了搖頭道:“主要是馬兒跑不動了,都是我太虛觀的馬,我總不能留下它們不管吧。”


    蒙麵女子瞪大了眼睛看著陳詞道:“你是為了這些馬兒留下來的?”


    陳詞疲憊的閉了閉眼道:“要是讓你知道我們的人都跑了,你們追著一群馬追了整整三天,你們還不遷怒於這些馬兒,把它們殺個幹淨。”


    陳詞把手指放進嘴裏,吹了一個響哨,那些馬兒瞬間像是得到了命令一樣,沒命似的四散跑了開去。


    “要殺就殺我吧,我這這兒等著你們呢。”陳詞看著一匹匹馬逐漸遠去的背影,終於放下了負擔。


    他和白舒都是同一類人,對那些自己不喜歡的東西,他可以心狠手辣的毀個幹淨,若是遇到喜歡的,又會拚了命的去守護。


    就算是馬兒也是一樣的,之前白舒和董色被困在那個小山洞裏麵,沒有飯吃都沒有動過殺馬兒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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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麵女子笑意盈盈道:“這回你可算錯了,我們還沒有無聊到要去殺馬兒的地步。”


    陳詞看了蒙麵女子一眼,終於放心道:“那就好。”


    蒙麵女子得意道:“我留了個心眼,除了把主力帶到了你這邊兒,剩下的人我也沒讓他們閑著。”


    陳詞愣了一下,看著蒙麵女子,在分辨她剛才的話是真是假。


    “我估計現在白舒他們也不好過,隻是我們這幾天算是白追了。”蒙麵女子話雖然這麽說,卻沒有絲毫泄氣的意思。


    “不算白追。”青竹走上前來,眯著眼睛看著陳詞。


    “那貓兒可還好?”陳詞有些擔心那隻叫嫦熙的懶洋洋的貓兒。青竹冷聲道:“不勞你掛心,木已成舟,說再多也是枉然。”


    青竹一字一句道:“但賬咱們得算一算。”


    “好啊。”陳詞站起了身道:“你說怎麽個算法。”


    青竹沒有絲毫的猶豫,針鋒相對道:“今天咱們兩個人,最後隻能剩下一個人活著離開這裏,你殺了我,你就能走,就沒人能攔你。”


    陳詞歎了口氣道:“那貓兒對你而言,竟然如此重要麽?”


    青竹沉默了片刻,嘴唇有些發抖道:“嫦熙是我的命,你要我的命,老道怎能同你善了。”


    青竹說罷,就有一人遞了一柄劍給青竹,青竹的劍比常人的劍要更長一些,也要寬厚的多。


    一把長劍在手,青竹略微有些佝僂的背也挺直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此時此刻陳詞甚至覺得,麵前的這個青竹,逐漸變的高大偉岸了起來。


    蒙麵女子見青竹蓄勢待發的樣子,也連忙撤了回去,帶著其他異靈者往後退了一段距離。


    沒有多餘的話,更沒有多餘的動作。


    青竹閉目似瞑,手中的劍舉起,橫著就是一斬,下一刻青竹睜開了眼睛,不知道是如何辦到的,已經一步就瞬間到了陳詞的身前。


    青竹右手握劍,一劍橫斬卻是從左邊向右斬起,寫出了一個一字。


    陳詞麵色瞬間變的極為蒼白,因為他認出了這一劍,這是風雷六十四斬的第一劍,起手式。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這青竹居然還真的是個道士,甚至他這第一斬的起手式,用的比白舒還要好。


    陳詞倉促之中祭起鬼骨靈旗,十二支骨旗在空中瞬間擴散成一個轉動著的圓,如同盛放的花朵一般,擋了青竹的這一劍一下,卻很快被一劍斬的不成樣子了。


    青竹的劍足夠的厚重,劍上攜帶的力量更加磅礴,可他用劍的方法卻是和白舒一樣的。


    一劍不中,第二劍就飛快的接上,不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時間。


    陳詞飛身後退,用鬼骨靈旗把青竹包圍了起來,反身用手指隔空指了青竹一下。


    一道火舌從陳詞的指尖激射了出去,直直的飛向了青竹的方向。


    再次見到這道火舌,青竹腦海中又閃過了嫦熙慘叫打滾兒時的場景。


    青竹怒從心起,第二劍直接斬在了那道火舌之上,將那道火舌斬成了一篷火花。


    青竹劍勢不停,絲毫不顧及陳詞的旗陣,就一門心思的往陳詞身邊衝,陳詞一邊變換著陣法,一邊時不時的用純陽指激射出火舌去攻擊青竹。


    青竹知道那火舌的厲害,來一道隻能用劍斬碎一道,倒是平白浪費了不少靈氣。


    陳詞完全不理解為什麽明明隻是斬一道火舌,青竹都要全力以赴,仿佛他的氣海真的是汪洋無量,有著用之不竭的靈氣。


    威力大,但斬不到人,這是風雷六十四斬在與同等級對手對抗下最尷尬的一點,唯一能拿出來提的優勢就是,這套劍法能以一擋十,大開大合之間,讓別人近不了自己的身。


    蒙麵女子在一旁也是看的一頭霧水,她知道青竹懂得不少,卻沒想到青竹不懂得如何省著使用靈力。


    反觀陳詞,他始終都是不急不躁的避免和青竹的劍做正麵的衝突,雖然來回躲閃有些狼狽,但隻要時間一長,青竹靈力耗盡,肯定就是陳詞勝了。


    隨著時間的推進,青竹的風雷六十四斬已經用過了四十一招,那是白舒在希微境界一次能用到的最後一招了,從第四十二招起,青竹每一劍下去,消散的靈力都會在空中重聚,變成陣陣勁風。


    而青竹的靈氣消耗也越來越大,有一招逼的陳詞急了,陳詞用靈旗擋了一下,十二支靈旗裏麵竟然立刻就碎了一麵旗,至此陳詞的旗陣威力大減。


    而隨著青竹劍招的推進,天空之中風起雲湧,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漫天的狂風襲來,吹的樹葉和灰塵飄了滿天。


    “要下雨了麽?”在一旁觀看的異靈者的人群中議論紛紛,都抬頭望著逐漸變成灰黑色的天空,震驚不已。


    寒冬臘月,怎麽會下雨呢。


    陳詞也覺出了不對,狂風呼嘯,湖水止不住的泛起漣漪,天地間的草木被風吹的彎了腰,枝幹上的樹葉都被風撕扯了下來。


    青竹的風雷六十四斬,眼看已經用到了第六十四招。


    陳詞至此一劍都接不下來,抽身急退,同時剩下的十一支靈旗一股腦的向青竹飛了過去。


    陳詞虛空又點了青竹一指,一點白色的火焰輕飄飄的飛進了旗陣之中,仿佛是被輕柔的春風托起的柳絮,搖搖晃晃的飄著,完全不受狂風的影響。


    青竹如之前一樣,一劍斬在了這道火舌之上,那白色的火舌崩碎在劍鋒之下,濺起了一片火星。


    那些微小的火星如同落進了油鍋中一樣,瞬間在旗陣之中點起了最熾熱的火焰,砰的一聲,旗陣之中火光大作。


    幻術講究布局和起勢,布局時要麵麵俱到,起勢時要全力以赴,可不光是幻術,陣法,也需要布局,也會有起勢。


    陳詞有兩門絕技,其中最基本的一門,就是純陽丹火。


    陳詞最開始在太虛觀的時候,就是一名看守丹爐的普通外門弟子。


    丹火是天地間最熾熱的火焰之一,也是陳詞最熟悉的東西。


    那年鬼臊逼著陳詞和陳曲兄弟開爐,兩兄弟一人被燒死了,另一人則陰差陽錯的得到了一點純陽丹火,若不是因為這一點純陽丹火,鬼臊根本不會留他活那麽久。


    純陽丹火不論是粘在任何東西身上,都能燃燒起來,除了陳詞親手收回來,或者是用滅珠滅火以外,就都沒有辦法能將之熄滅了。


    一點純陽丹火就就足以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燒成灰燼了,更何況是身處在陳詞純陽丹火陣裏麵的青竹呢。


    此時此刻,青竹剛剛斬出第六十四劍,卻將火種播撒進了陣法之中,徹底激活了之前陳詞的布置,讓整個陣法中,都變成了一片汪洋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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