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蕭雨柔對陣澄湖寺一名月字輩弟子,那人名聲不顯,叫做月興,於此同時,薛冬亦也在青龍台比試,按理說,這個時候,大家都應該跑去看薛冬亦的。


    可偏偏蕭雨柔的台下聚集了不少的人,白舒望著台上蕭雨柔的身影,略一思索,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蕭雨柔身子逐漸長開了,那小美人兒的風情便愈發明顯,真說起容貌來,蕭雨柔真的不輸誰的,尤其是此時此刻蕭雨柔站在那裏,那副別有幽愁暗恨生的樣子,更是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白舒若不了解蕭雨柔,他也會忍不住的去想,這個小姑娘究竟是為了什麽,眼中總帶著一絲淡淡的哀傷呢?她為什麽看起來失魂落魄的,卻莫名的讓人心動呢?


    而且蕭雨柔還是希微初境,她是四派中這六十四人裏麵,境界修為最低的那人。


    時間一到,月興便行佛禮,口念阿彌陀佛。


    蕭雨柔自然行道家禮,可她見月興和尚兩手空空,倒是不好率先發難。


    蕭半山望著台上,歎道:“這月興已經是破虛境界了,雨柔沒有一絲一毫的勝算,也不知道她第一次參加四派論道就遇到強敵,輸了之後會做何感想。”


    白舒看了蕭半山一眼,心裏想道:“師妹堅強的比你們的想象的還要更甚十倍,又有什麽好擔心的?”


    思慮一閃而逝,月興站在台上,眼中滿是溫和道:“蕭師妹不必客氣,咱們就當是切磋了,貧僧專長於守,蕭師妹大可以放心出手,無需擔心傷到貧僧。”


    月興這話倒是貼心,隻不過白舒對澄湖寺沒什麽好感,越聽越覺得荒謬,能把通天塔作為禁地,把塔中魔頭影祖作為供奉,那寺中的弟子,又能好到哪裏去呢?


    反觀其他三派禁地,魔宗的煉魔淵人家本就坦誠說是極惡之地,未加遮掩,而劍宗的劍塚之中,滿是劍意各異的傳世之劍,實為高風亮節的所在,太虛後淵藏劍鋒,更是不用多說,小白一人的純潔,勝過人間千萬。


    隻有澄湖寺暗裏深藏禍心,明裏道貌岸然,此時此刻連說話做事都是這樣漂亮。


    蕭雨柔點了點頭,卻還是把星虹劍重新收入鞘中,看樣子是不準備用劍了。


    蕭半山搖了搖頭,似乎是不滿蕭雨柔的做法,說道:“若是連劍都沒有,這丫頭還剩下什麽進攻的手段呢?”


    白舒卻笑道:“小師妹心高氣傲,怎麽可能占別人便宜,月興和尚不用武器,她便也不會用。”


    蕭半山哼了一聲道:“我聽說葉桃淩和別人比試的時候,一劍敗敵,你說葉桃淩如果不用劍,打不打得過那人?”


    白舒思量不過一瞬,就有了答案:“桃主破虛巔峰境界,就算不用劍,也可以輕鬆取勝的。”


    蕭半山沉聲問道:“那葉桃淩為什麽還要用劍?”


    見白舒微微一愣,蕭半山繼續說道:“因為她學的就是劍,因為她隻會用劍,所以不管對手強弱,手中是否持有兵刃,她葉桃淩都會用劍來對敵,葉桃淩畢竟是一名劍修,而雨柔此刻也是如此,她現在隻會用劍,卻偏偏不用,你說這算不算是愚蠢?”


    白舒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蕭半山卻借著這個機會教育起白舒來道:“你所學駁雜,你學劍,學符,會用幻術,甚至還學過一門掌法,沒錯吧?”


    白舒默然點頭,蕭半山連白舒會天心掌都知道,肯定也是極為關心白舒,隻是他卻不知道,白舒還會魔宗的手段。


    蕭半山歎道:“那你用劍強的過葉桃淩麽?修符可比黃俊還更有天賦?幻術及的上蘭丫頭,掌法追的上天心老道不成?”


    白舒再次沉默,蕭半山說的是事實,他魔宗的功法也比不上純均和承影,更不要說孟克之之輩,而且白舒還有一個別人所不具備的優勢,就是他一身強大無比的劍靈氣。


    就算是白舒有劍靈氣,他還是比不過這些人。


    蕭半山見白舒蹙眉思考,便繼續道:“學這麽多未必是一件好事兒,盡管我知道你不論學什麽,都極為認真和努力,而且你的天資極高。”


    蕭半山頓了一頓道:“可倘若你專心致誌,我想你真的能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曆史之上。”


    白舒忽然笑了,他搖頭道:“我本來就沒什麽野心,小富即安,沒有誌向,更談不上什麽夢想,隻是有些時候覺得這世上有些不公罷了。”


    白舒話隻說了一半,隻要能鏟除這些不公,他甚至可以不擇手段,劍好用就學劍,符好用就畫符,手段多一些,總好過餘秋寒所言的黔驢技窮,至於把一件事情做到極致,白舒還從來沒想過。


    一劍摧城如何?天下無敵又如何?


    能叫人起死回生麽?


    白舒眼中星辰謫落,喉嚨中似乎是傳來了一聲嗚咽,不再說話了。


    蕭半山的注意力也完全被蕭雨柔吸引了過去。


    蕭雨柔雙手不急不緩的捏了幾個白舒完全看不懂的法訣,忽然之間,周圍的靈氣卻都開始異動起來,白舒能清楚的感覺到,蕭雨柔在努力的溝通著天地靈氣。


    隻是讓白舒奇怪的是,以蕭雨柔的境界和實力,不應該引起這樣強烈的靈氣異動啊。


    蕭半山凝神看著,忽然間臉色變的極為難看。


    唐向婉和蕭半山老夫老妻多年,一看蕭半山臉色,就知道事情不對,忙問道:“半山,怎麽了?”


    蕭半山沉著臉道:“這招雨柔要是用不好的話,自己就會被反噬而受傷,是我疏忽了,都不知道她胡亂練一些什麽道法。”


    唐向婉聽蕭半山這麽一說,也急了,就道:“那你還不趕緊攔住她,這比試就算了,以後機會還多的是。”


    蕭半山無可奈何道:“晚了。”


    他話音一落,遠處山脈間的霧氣忽然間像是被風推著一樣,一下子飛快的流動了起來,越聚越多。


    而蕭雨柔手上動作也越來越快,那月興和尚麵色不自覺也變的凝重了起來。


    這次四派論道,太虛觀中不少年輕弟子都是手段了得,到了現在,盡管他藝高人膽大,也不得不要小心謹慎的對待,若是陰溝裏翻了船,到時候可就鬧出了笑話。


    白舒聽到蕭半山那麽說,又看到蕭雨柔勉力施法的樣子,心中也是一緊,蕭雨柔跟著白舒久,受白舒影響也最多,她也是一個說話做事都很認真,很用力的人,以蕭雨柔的心性,在這種場合下用出的手段,必定不同凡響。


    白舒也怕蕭雨柔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下意識的往前麵走了一步。  此時此刻周邊的天地靈氣都在在微微顫抖著,像是興奮一半跳個不停,遠處山間的霧氣也終於全部聚集在了一起,匯成了真真正正的一汪雲海。


    蕭雨柔心無雜念,忽然閉上了眼睛,雙手也隨之放在了身側,她櫻桃小口微張,忽然間呼出了一口氣。


    遠處山脈間的那汪雲海就像是受到了召喚一般,飛也似的像白虎台飄來,周圍興奮不安的靈氣也在一瞬間找到了可以釋放的點,歡呼雀躍的匯集到那雲流之中。


    而在空中,那些霧氣漸漸分出了前後,並且逐漸有了形狀。


    蕭雨柔睜開了眼睛,忽然嫣然一笑。


    於是白舒看見了,奔騰而來的雲霧驟然間化作了一條巨龍的模樣,張著大口,從遠山間飛來,帶著藐視眾生的桀驁,和吞噬一切的決然。


    在此之前白舒除了見過燭祖的雕像以外,再沒有見過任何其他的關於龍這種生物的東西。


    而太虛觀中盡管有很多和靈獸有關的道法,白舒卻從來沒見過這一種。


    隻不過太虛觀所有和靈獸有關的道法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若施法者用的好,幻化出來的東西,就都是活的。


    此時此刻這條雲霧化身而成的龍,在白舒眼裏,就是活生生的,它仿佛沉寂在深山之中上千年,隻是打個了盹兒,可它現在醒來,他依舊是山水間的霸主,容不得任何生靈侵犯它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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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雲龍來勢洶洶,一息之間就飛到了眾人身前,一口吞向了白虎台之上的月興和尚,此時此刻,月興和尚就像是水裏的魚蝦,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蕭半山激動的兩眼放光,強壓著興奮的聲音道:“想不到這招水龍吟,竟然被雨柔用出來了,這種講究天賦和靈性的道法,還真是讓人瞠目結舌!”


    蕭半山口中的講究天賦和靈性的道法白舒多多少少知道一點,巫少白學會的天藏就是這樣的一門道法,隻是白舒不清楚,蕭雨柔這一招水龍吟,究竟有多麽厲害。


    很快白舒就知道答案了,那巨大的雲龍在接觸到月興的時候,忽然掀起了一陣巨風,空中的靈氣則被一掃而空,一片風聲中則驟然傳來一聲低沉的龍吟,聲如如同高塔洪鍾,悠揚飄灑於天地間,震撼人的心靈。


    白舒能清楚的感覺到,蕭雨柔這一招水龍吟的威力,幾乎能比得上一個破虛境界的人所能用出來的招數的力道了。


    蕭雨柔自身的靈氣根本辦不到這一點,但所幸,蕭雨柔這一招水龍吟溝通天地靈氣的效果極好。


    太虛觀中的任何道法,最重要的一點,不是爆發,而是溝通。


    比如千劍陣,比如七月流火,布局之時就都是溝通,起勢之刻才是爆發,這其中的溝通,就是把自身中的靈氣放出去。


    而蕭雨柔這招水龍吟,利用的就是山間這些彌而不散的水汽,通過這些水汽,引起天地靈氣的共鳴,從而引動山霧,為霧氣賦予一個嶄新的生命力,讓周圍所有的靈氣都作為己用。


    修為境界越高,溝通天地靈氣的能力就越強,此時此刻,蕭雨柔通過對空氣中的水汽的充分掌握,用另外一種方法實現了這一點。


    也幸好騰霄廣場附近沒有水源,倘若蕭雨柔這一招是在莫愁湖邊使用,這威力和效果恐怕還是翻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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