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問白舒或許就不解釋了,葉桃淩問白舒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說個清楚。


    誰想到葉桃淩聽過白舒的解釋之後,竟然直接質問李月溪道:“白舒他希微境界打破虛,你怕個什麽?”


    葉桃淩除了對紙鳶,說話都極少,白舒也從來沒有聽見她喊過任何人的名字,葉桃淩總喜歡用你和我,他和她來稱呼別人。


    可此時此刻白舒聽見自己的名字從葉桃淩嘴裏麵說出來,莫名覺得不易,更何況葉桃淩此時此刻的表現,怎麽看都像是在為自己而出頭。


    李月溪啞口無言,心裏麵已經開始後悔今天來尋白舒的晦氣了。


    道士出門不啟卦,和尚離廟不燒香,李月溪今天也算是走了背字了,他有心爭辯,可和葉桃淩爭辯,真的像話麽?


    白舒有些意興闌珊的揉了揉眉,說道:“這樣吧,在接下來的比試之中,我白舒一不用劍,二不用殺字符,我讓你們兩隻手,如何?”


    如果當時你在場,你不會相信你的耳朵,白舒作為太虛觀之中唯一符劍雙修的天才弟子,在和李月溪的爭辯取得了勝利之後,他居然還是自願放棄自己最拿手的兩樣東西。


    這算是自暴自棄,還是狂妄自大呢?


    白舒這話說完之後,就瞪大了眼睛看著眾人,見沒人說話,白舒便催促道:“怎麽?這樣都不行麽?”


    陸星盛麵色古怪的看了白舒一眼,忽然對蕭半山喊道:“師父,小師弟瘋了!”


    蕭半山沉聲說道:“舒兒,不可意氣用事。”


    盡管白舒在這次的四派論道之中隻用了一招七月流火,可白舒真正出名的,還是他在劍宗之中和破虛初境的餘秋寒對了上百劍,且用半道殺字神符重傷了餘秋寒的這一戰。


    能和劍宗弟子對上百劍,那麽白舒的劍道水平絕對不低,而那半道殺字符,也必定是白舒真正的殺手鐧。


    眾人來看白舒比試,也是三分看劍,七分看符,畢竟太虛觀這麽多年以來,懂符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倘若這兩樣白舒都不用,那還有什麽可看的?


    而白舒入門不過一年,能修劍習符已經是不易,沒有人指望白舒還會什麽其他的厲害的手段,那這樣的白舒,還有什麽戰力呢?


    在太虛長輩和葉桃淩的幫助下,白舒明明已經擺脫了李月溪所製造的麻煩,可他為什麽又作繭自縛呢?


    此時此刻除了羅詩蘭以外,所有人都覺得白舒瘋了,因為隻有羅詩蘭知道白舒的所有手段,白舒練出什麽東西,最先也是找羅詩蘭討教,隻有羅詩蘭清楚,拋開殺字符和劍,白舒實力真的算不上弱。


    而白舒這樣說,心中也有自己的計較,白舒覺得李月溪說的不錯,殺字符對人的影響確實是太大了,就連瞎婆婆都不讓白舒上小書閣第七層觀看完整的殺字符,那麽於情於理,在白舒沒有消除掉一身殺氣的時候,這招都不應該再用了。


    可白舒隻說不用殺字符,其他神符還是可以用的。


    白舒的劍實際上是他除殺字符以外最強的東西了,不論是千劍陣還是無字劍,一旦白舒使用出來,對手都是非死即傷,這已經有些背離切磋比試的初衷了,而且白舒的劍靈氣配合這兩招,威力也實在是太強。


    白舒近期雖然鋒芒畢露,但他還是想留一手,之前早就說過,世上有藏拙和藏巧兩種人,顯然後者要更加可怕。


    白舒藏了魔宗的各種手段已經算是可怕了,他現在還要藏半道符和一把劍,這著實有些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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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不過白舒的心意不在於門派間的揚名立萬,或者是同門間的爭風吃醋,白舒的格局早就開闊了起來。


    他今後要遇到的對手,比現在他所麵對的人何止強了數倍,白舒若是不拚了命的修煉,不知疲倦的追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今生還有沒有把自己的所有想法都變成現實的機會。


    突破破虛需要天賦,進入天啟更是聽天由命的事情,白舒隻是機緣到了,真說起天賦,也不過是一個中上之資,他若不一開始就把目光放的長遠一些,那他今生就無望如願以償了。


    聰明人畢竟是聰明人,不用符劍,對白舒而言,又會是一次不錯的磨練。


    可其他關心白舒的人,不會這麽想,也不知道白舒的安排,他們隻覺得白舒當真是奇怪,無論什麽時候,都讓人琢磨不透。


    就比如白舒住天一峰,跑莫愁湖,他打掃小書閣,在山上養桃樹,把天機子當朋友,養小丫頭當女兒。


    這一刻眾人也滿是不理解,可白舒性子幾近古怪,別人勸起來也是底氣不足。


    李月溪反應倒是不慢,讚歎道:“白師弟能有這種覺悟,真是四派之福,如此貧僧就放心了。”


    李月溪這句話就等於同意了白舒不用殺字符也不用劍的說法,算是和白舒說定了,再想更改,已經是不可能了。


    白舒點了點頭,沒有解釋一句。


    李月溪卻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已經是耽誤白師弟時間了,請吧。”


    白舒也不推辭,徑直就往青龍台上走去。


    白舒才走了不過三五步,忽然站住了腳,轉身輕聲問李月溪道:“這幾天莫淵山窮冬苦寒,昨夜更是寒風打窗,月溪師兄深夜遊山,可莫要染了風寒才好!”


    李月溪吃了一驚,啊了一聲,有些不知所措。


    白舒卻展眉一笑,轉身離開不再言語了。


    到這裏李月溪才知道白舒原來是拿話詐自己,在這種場合,白舒和李月溪都在演戲,可白舒沒有提及之前通天塔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會把李月溪深夜來訪心懷不軌的事情擺在明麵上說出來。


    白舒也不確定昨晚那人是不是李月溪,他隻是覺得從氣息上,兩人有一些相似之處。


    所以白舒就在李月溪以為諸事妥帖之後,故意如此問了一句,果然有所收獲。


    李月溪所表現出的慌亂,已經足以證明一些事情了。


    這件事情隻有白舒和羅詩蘭知道,其他人聽白舒這話都是聽的雲裏霧裏,真糊塗的,還以為白舒和李月溪真的有什麽交情呢。


    白舒將之前李月溪一身殺氣的上天一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羅詩蘭,羅詩蘭也是一語就聽出了端倪,立刻就要上前為白舒討個說法。  可即使現在白舒和羅詩蘭知道那天的來人就是李月溪又如何,空口無憑,現在發難也不過是糾纏一番,得不到什麽令人滿意的結果。


    倒不如恩怨先攢著,秋後算賬。


    白舒一個眼神就勸住了羅詩蘭。


    現在白舒基本確定那件事情是李月溪所為,曆年來去澄湖寺的四派弟子不在少數,有膽子擅闖澄湖寺禁地通天塔的,也就白舒一人。


    白舒進通天塔那晚,在裏麵待了大半夜,若不是最後觀主贈送的玉佩護主,白舒真的會命喪於此,也正是因為這次大難不死,白舒才有機會在通天塔的門口遇到李月溪。


    李月溪既然知道白舒闖入了通天塔,就沒想過白舒還能活著出來。


    可凡事沒有絕對,白舒畢竟還是走出來了,那白舒對於通天塔之內的秘密究竟知道多少,這點李月溪可說不清楚了。


    所以李月溪必須殺死白舒,不讓通天塔中的秘密現於人世,可那晚正好純均和承影到了,李月溪身受重傷,灰溜溜的逃回了寺裏,也隻能無可奈何的放走了白舒。


    這次李月溪來太虛觀,四派論道的名次什麽都不重要,他最主要的一個目的,就是來解決白舒這個隱患。


    白舒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那天晚上白舒就懷疑過李月溪,並且在今天用一句話就把他詐了出來。


    可白舒知道通天塔中的情況,也不能明目張膽的說出來,有誰會相信白舒呢,白舒也沒有正當理由夜探通天塔。


    所以白舒準備暫時把這個秘密按在心頭,等他有足夠的實力的時候,再來清一清舊賬。


    一直以來,通天塔對於白舒來講都是一個噩夢般的存在,那高聳入雲的佛塔周圍好似永遠圍繞著層層的迷霧。


    通天塔上通極樂,下至幽冥,有數不清的靈魄和古怪的東西在裏麵,白舒不知道為什麽通天塔之中會有太虛觀的太極圖案?為什麽澄湖寺不供奉佛祖,反而會去供奉影祖那個怪物,月離是生是死?白訪雲的魂魄去了哪裏?為什麽渡空大師會帶著月稱離開?渡空又從澄湖寺中帶走了什麽?


    白舒甚至不知道,白訪雲在通天塔之中,究竟是怎麽死的,那個瘋和尚說白訪雲去通天塔裏麵找東西,他究竟要去找的是什麽呢?


    從前白舒什麽都不知道,他對通天塔沒有任何的概念,可現在白舒進去過了,還走了出來,他知道的越來越多,可白舒心裏也越來越害怕。


    越接近真相,白舒就越是恐懼,因為他總感覺,自己要揭開的真相,根本不是自己這種螻蟻所能觸及到,並且撼動分毫的。


    不過有一點白舒可以確信,這些和尚極力遮掩的肯定是一個肮髒醜陋的世界,白舒總有一天要拆了那破塔,讓這些和尚的醜惡嘴臉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氣之中。


    白舒要想將他們連根拔起,此時此刻就不能衝動行事,說話做事就更要小心謹慎,保持章法。


    眼下,李月溪可以先放一放。


    月興和尚的賬,卻已經可以收了。


    我讓你一劍一符,再把你按在地上打,你總不至於還有臉找我說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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