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雨柔病的久了,眼窩都有些下陷,她一眨不眨眼的望著白舒,莫名的令人心疼。


    白舒揉了揉蕭雨柔的臉蛋道:“天塌了我都不讓你死,別說下一輩子的雪了,我叫它下三生三世,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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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柔沒有得到自己最滿意的答案,但白舒的答案,也並不算差,於是蕭雨柔溫柔的笑,心裏期望著這場雪,就下一輩子,永遠沒有雪停的那一天。


    蕭雨柔閉上了眼睛,卻依舊說著話:“我已經病了一個多月,師兄,你說我是不是就要病死了,我感覺的身子越來越差,今天我上山來找你,我都不覺得冷呢!”


    白舒心疼道:“你這孩子都凍傻了,不管你生了多重的病,我都醫的好你,你可別說胡話,好生修養著。


    蕭雨柔笑了笑道:“不過我今天見到你,我真的覺得我自己好了很多呢,你說我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就是人們常說的,回光返照呢?”


    還不待白舒說話,蕭雨柔就繼續道:“我想死在你身邊,所以我就上來找你了,哪怕見你一麵也好,總好過我在開陽宮裏,麵對著那慘白慘白的窗子,晚上外麵有聲響,我聽見是說話聲,就連鬼,都叫我上吊去死呢……”


    蕭雨柔越說越亂,迷迷糊糊的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白舒陪在蕭雨柔身邊,聽著她止不住的呢喃,終於忍不住落下幾滴淚來。


    在此之前,白舒隻為淩問兒哭過一次。


    這一個整個晚上,蕭雨柔睡了醒,醒了又睡,反反複複的折騰了好幾次,隻要她睜眼見不到白舒,就開始哭哭啼啼的,到了最後,蕭雨柔甚至說她覺得有些看不清楚東西了。


    白舒這才萬分緊張起來,怕蕭雨柔哭瞎了眼睛,隻好陪在蕭雨柔身邊,小心翼翼的照顧著蕭雨柔的情緒。


    到了後半夜,夜風驟起,呼嘯著如同鬼哭狼嚎。


    蕭雨柔眼睛眯著眼睛望著白舒,說道:“你也上來躺著吧!”


    白舒搖了搖頭道:“我坐著守著你,你乖乖睡覺。”


    這一句話將蕭雨柔的情緒牽扯到姑沛旁的深山之中,白舒抱著她坐了一整晚的那一刻。


    一直以來,蕭雨柔都覺得自己為白舒付出了很多,她時常委屈,可此時此刻,窗外寒風急雪,屋子裏麵白舒坐在床邊,眉眼間滿是心疼和憐惜,蕭雨柔忽然意識到了,其實在對待這份感情之上,白舒付出的,要比自己付出的更多。


    蕭雨柔知道自己折騰的白舒睡不好覺,心裏忽然充滿了歉意,她說道:“對不起,我總是給你添麻煩。”


    白舒寵溺的揉了揉蕭雨柔的腦袋道:“要不是我,你也不會病成這個模樣,隻不過你我之間,無需道歉和道謝。”


    蕭雨柔又要垂淚,白舒卻急忙說道:“你別哭,我就講故事哄你睡覺,好不好?”


    蕭雨柔強忍住了眼淚,瞪大了眼睛眼巴巴的望著白舒,她吸了一下鼻子道:“那我要聽白素貞的故事,我聽紙鳶提起過一次,一直沒機會纏著你給我講。”


    蕭雨柔一臉的期待,白舒自然不能讓她失望,隻是白舒想到蕭雨柔為了不討自己嫌,四派論道比試的時候連擂台都不敢接近,一個人站在空曠的地方,遠遠的望著自己,白舒就為蕭雨柔覺得心酸。


    也隻有每次蕭雨柔在生病的時候,才似乎有了一個借口,去靠近白舒,去纏著白舒。


    “沒問題,就給你講青城山下白素貞的故事!”白舒立刻應允,像哄小孩子睡覺一般,哄著蕭雨柔。


    可一直到了燭火燃盡,寒夜將終,白舒故事說了一遍之後,蕭雨柔都沒有絲毫的睡意,反而是越來越精神。


    蕭雨柔甚至問白舒道:“是不是所有阻礙重重的愛情,想要修成正果,都是像許仙和白素貞的感情那樣來之不易?”


    白舒仔細想了一會兒,才回答蕭雨柔道:“你知道麽?實際上隻要你擁有一份真摯的愛情,不管從最初到最後永不分離中間,有多少阻礙,隻要你們彼此是相愛的,那麽這些阻礙,就都不能真的算是阻礙。”


    白舒深吸了一口氣道:“愛情之中真正困難的,是你顛沛流離一生,尋尋覓覓一世,兜兜轉轉過了一輩子,卻還是等不到那個可以帶你脫離混沌亂世的真命天子,在此之前你的孤獨困苦,你的傷痛和心酸,你都隻能獨自一人默默承受,這才是最難熬的部分,但隻要有一天,你遇到他了,你和他一起山盟海誓,你們對自己的承諾深信不疑,你們就可以一起承擔所有的磨難,隻要有人和你一起分擔,那麽就算是天崩地裂,都算不上是阻礙了,你明白麽?”


    蕭雨柔茫然的搖了搖頭,白舒卻苦笑道:“我和你說這些做什麽啊,歸根結底你還是個孩子。”


    這句話蕭雨柔明白的不能更明白了,她立刻生氣道:“你就把我當小孩子看,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對不對?”


    白舒自知失言,蕭雨柔的眼淚已經到了即將決堤的狀態了,白舒忽然俯下身子,吻了吻蕭雨柔的額頭,柔聲道:“我之前說等過幾年之後,你若是還喜歡我,我們再來討論這件事情的這番話,依舊做數,可現在,還不是時候,你要給我一些時間,也要給自己一些時間。”


    蕭雨柔不知道白舒的話究竟意味著什麽,她隻知道生平第一次的,白舒親吻了自己,盡管隻是額頭,但這對蕭雨柔來講,意義非凡。


    蕭雨柔乖乖的閉上了眼睛,說道:“我聽你的,我要睡覺了。”


    白舒輕嗯了一聲,也準備閉上眼睛眯一會兒。


    就在白舒迷迷糊糊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他聽見一個清澈的聲音道:“我希望你就是那個我最終要等到的人,如果有一天你在受苦受難,別說是讓洪水滔天,淹了那金山寺,就算是以抽魂奪魄作為代價,我都要把你救出來!”


    緊接著白舒感覺到有人攬住了自己的脖子,把自己的頭按在了柔軟的枕頭上,又有人給自己脫了鞋子,把自己的腿搬了起來。


    隨之而來的,就是足以驅散任何嚴寒的溫暖。


    白舒安安心心的睡了過去,這一覺足足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白舒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和蕭雨柔睡在同一張床上,同一床被子裏麵,蕭雨柔更是玉體遍橫,纏抱著白舒。


    桌子邊上默默吃飯的紙鳶用一種異樣的眼神打量著二人。


    白舒連忙爬了起來,整理好了衣服,蕭雨柔也被白舒的動作弄醒,不情不願的望著白舒。


    屋子裏麵氣氛旖旎,直到紙鳶開口問白舒道:“少爺,雨柔姐姐也是你的妻子麽?”


    紙鳶見慣了白舒和董色這般膩在一起,因而有此一問。


    白舒苦著臉色搖了搖頭說道:“別亂想,我衣服還穿的好好的。”


    紙鳶哦了一聲,依舊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白舒,白舒這般解釋,倒還真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


    白舒揉了揉眉心,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睡到床上去的了,卻還是清楚的記得昨晚自己失去意識之前,聽到的那一番話。


    白舒沒有多做糾結,洗漱得當之後,幫蕭雨柔擦了擦臉,又扶著她漱口吃東西,一切處理妥當之後,白舒才出門,從屋後的柴房之中翻出了一塊床板,抬回到了屋子裏麵,和床架一起,組裝成了一張頗為簡陋的床。


    蕭雨柔冷笑一聲,嘲諷白舒道:“你這可是做賊心虛了?”


    白舒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


    這張床是前段日子羅詩蘭住在天一峰的時候,白舒自己睡的那張床,靠窗的本來的那張床白舒是讓給羅詩蘭睡的,想不到才過了沒幾天,白舒又要重新睡回這張床了。


    白舒支好了床,低頭發著呆,心裏忽然想到,這天一居羅詩蘭住過,蕭雨柔也住過了,偏偏作為女主人的董色卻沒有住過。


    白舒心情一下子有些失落,想到蕭雨柔的所作所為,和自己的猶豫不決,心裏更加愁苦,幹脆叫紙鳶磨好了符砂,拿常悅送給自己的連山筆,開始畫起符篆來。


    蕭雨柔就靠坐在床上,把玩著白舒掛在床頭的那包香囊。


    那是董色給白舒縫製的香囊,足足用了一百種藥材。


    白舒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筆,推開門走了出去,站在一個無人的角落,狠狠的對著自己的臉扇起了巴掌。


    白舒的臉很快被自己抽的紅腫了起來,深冬的寒意讓白舒在雪地之上瑟瑟發抖。


    白舒本來是把蕭雨柔當成妹妹來看待的,可不知道什麽時候,這種感情悄然發生了變化,白舒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蕭雨柔了。


    這種喜歡不是哥哥對妹妹的喜歡,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白舒對著雪地低聲說道。


    雪花一片一片的鑽進了白舒的衣領之中,白舒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麽冷過,忽然之間,白舒發現自己渾身的血液開始沸騰了起來,身上的寒意在白舒沒有動用靈氣的情況之下,一掃而空。


    白舒隱隱感覺到了,在遙遠的北方,有一個模糊的女子身影。


    白舒先是驚訝,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是結脈血咒,白舒早就和董色血脈相連,這一刻白舒清楚的感覺到了董色的存在,白舒知道,此時此刻,董色就在另一個寒冷的隻能看得到茫茫風雪的地方,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瘋狂的思念著自己。


    究竟是什麽支撐著董色獨自一人對抗著孤獨?是遙遠的另一邊,有著一模一樣的那顆心的那個人麽?


    那為什麽白舒受不住孤獨,為什麽白舒會產生別的想法呢?


    白舒往前走了幾步,站在山崖最邊上,看著山澗之中茫茫無盡的白色。


    那一身沸騰的血液和白舒有規律的和另外一邊董色的心合在一起的律動清晰的傳了過來。


    白舒這一刻終於不再猶豫,在心裏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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