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葉桃淩早早的來到了天一峰,見到了白舒,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端詳了對方半天,還是葉桃淩先開的口:“我們今天要做什麽?”


    白舒想都沒想就說道:“做第一件事情,讓你養一盆花。”


    “好,我們去師姐那裏要一盆來!”葉桃淩還不明白養一盆花的真正含義。


    白舒連連搖頭道:“我們去找花的種子,自己種一盆花出來。”


    葉桃淩頓時有些緊張道:“這麽複雜麽?”


    “哪裏複雜了,不過是取種,培土,種植,養護,等待著它生根發芽,然後開出美麗的花朵就可以了!”


    “這難道還不複雜麽?”不知道是怎麽了,今天葉桃淩好似對什麽事情都有些斤斤計較。


    白舒卻不想和葉桃淩繼續爭論,拉著葉桃淩一路往後山跑,剛剛開春的後山,萬物複蘇,由於靈氣密度很高的原因,甚至有些早春花朵,已經含苞待放,甚至開出了花來。


    葉桃淩左手抱著個花盆,右手拿著一個園藝用的小鏟子,而她的寶劍乾滄,則落在了白舒的手裏。


    那模樣活像是一個剛出嫁的小媳婦,各種不適應,一點都沒有羅詩蘭挽著花籃時嫻靜恬淡的優雅。


    “要去多遠呢?”葉桃淩的話莫名其妙的多了起來。


    白舒沒有解釋,隻顧著低頭往前走,葉桃淩隻好小跑著跟著白舒。


    一直到兩人進入了明月峽中,白舒的腳步才驟然慢了下來,他閉著眼睛,深呼吸著,已經陶醉在了明月峽純淨的靈氣世界之中。


    葉桃淩從早上開始,一直有些心緒不寧,因為她知道白舒要帶她做很多她曾經沒有做過的事情,她怕自己做的不好。


    可到了明月峽之中,葉桃淩也驟然放鬆了下來,學著白舒的模樣,閉著眼睛放肆的呼吸著。


    葉桃淩正沉醉在純淨的靈氣之中,忽然聽見白舒的話道:“是太虛好還是劍宗好?”


    葉桃淩睜開眼睛,咬了咬唇回應道:“都好。”葉桃淩說完微微笑了起來。


    看著葉桃淩這一刻的笑容,白舒動容道:“這個峽穀叫做明月峽,是太虛觀裏麵最偏僻的地方之一,你知道麽,但凡是絕美的另人動容的風景,必定都是要穿過鮮花,踩過荊棘,從那些碎石和泥土之間掙脫出來,才能欣賞到的。”


    葉桃淩整個人都沉浸在白舒所營造出來的語境當中,有一瞬間的失神。


    “就像每一朵鮮花盛開一樣,他們要經曆一段極為漫長的黑暗,最終才能破土而出,見到自己憧憬已久的光明。”白舒走到一片花叢之中,蹲了下去,問葉桃淩道:“你最喜歡其中的哪一朵花?”


    明月峽中四季如春,現在就是鮮花盛開的光景。


    “那朵紅色的!”


    如白舒所料想,葉桃淩挑了自己最喜歡的顏色,可白舒卻搖了搖頭,指著一朵黃色的,有著圓圓的花盤的花朵說道:“但我希望你種一朵向日葵給自己。”


    “為什麽?”葉桃淩看著白舒手指的那朵向日葵,疑惑不解。


    白舒沉默片刻說道:“它之所以叫向日葵,是因為它的臉,永遠朝向太陽,我希望你今後,也能像它一樣,永遠追隨著陽光,永遠身處在溫暖之中,衝破禁錮著你的黑暗!”


    葉桃淩也蹲了下來,近距離的打量著這朵金黃色的向日葵,她在東洛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花朵。


    “好,就是它了。”


    葉桃淩沒有拒絕白舒的一番好意,拿起鏟子就要把這朵向日葵從土裏挖出來。


    白舒卻製止葉桃淩道:“不對,我們要的是種子。”


    白舒說著從向日葵的花盤之中取出了一粒種子,遞給了葉桃淩。


    葉桃淩端詳著掌心裏的那顆種子,聽白舒說道:“這是一顆屬於你的種子,會開出一朵隻屬於你自己的花朵。”


    葉桃淩合上了掌心,滿心期待的問白舒道:“那現在應該怎麽辦?”


    白舒指了指一旁的草地道:“現在你可以為它準備一些土壤了,就用這裏的土,這樣它就從來沒有離開家鄉,會生長的更加茁壯。”


    於是葉桃淩俯下身子挖起了土來,她甚至不顧及形象,直接跪在了草地上,也不管自己那身一塵不染的紅衣,會不會因此而沾上泥土。


    直到白舒指揮著葉桃淩把種子埋進了土裏,葉桃淩才期盼的問白舒道:“這樣它就能開花了麽?”


    白舒笑罵道:“笨蛋,還要澆水才行啊!”


    葉桃淩立刻起身,把花盆抱在懷裏道:“那咱們回去給她澆水吧!”


    “好。”白舒答應著,最後清理幹淨了那片草地,和葉桃淩一起離開了明月峽。


    走在路上,白舒問葉桃淩道:“如果給它普通的清水,它的確能生根發芽,但倘若有更好的水源,能讓它更好的成長,你願意用麽?”


    葉桃淩理所當然道:“自然願意。”


    “如果代價是你每天要跑很遠的路呢?”


    “那我也願意。”葉桃淩果然沒有令白舒失望。


    所以白舒稱讚葉桃淩道:“你這麽想很好,如果你決定嗬護花朵成長,那麽你就應該給予它最完備的嗬護,無微不至的關懷,一天都不能缺席,一次也不能懈怠。”


    葉桃淩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能夠做到。


    白舒偷瞄著葉桃淩的側臉,補充道:“對待一個人也應該這樣,始終如一。”


    葉桃淩忽然愣住了,沒有再說話,默默的跟隨著白舒,去到了莫愁湖居。


    物是人非,這時候的莫愁湖居,就和月餘前的熱鬧完全不同了,冷冷清清的,廊外海棠花已經含苞待放,隻待暗香撲鼻的那一天。


    “就是這裏了,它需要莫愁湖的水,這是我們太虛觀之中,最好的水源了。”


    葉桃淩嗯了一聲,走到湖邊去,澆灌著這顆向日葵的種子,然後葉桃淩抬頭看白舒的臉色。


    白舒笑著告訴她道:“隻要保持這樣的照顧,它遲早會開花的。”


    葉桃淩終於喜笑顏開,她今天笑的次數,要比過去的幾個月還要更多。


    隨後白舒和葉桃淩洗幹淨了手,用莫愁湖中的漁具釣起了魚來。


    葉桃淩和白舒都是坐在草地上,白舒閉目似瞑,而葉桃淩卻一眨不眨的盯著魚線的入水處,等待著魚兒上鉤。


    白舒見葉桃淩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不住問道:“你真的沒釣過魚麽?”


    葉桃淩蹙眉回憶道:“小時候見過別人撒網捕魚,釣魚還真沒有釣過。”


    於是白舒給葉桃淩解釋道:“捕魚是為了生計,看中的是效率,而釣魚需要靜下心來,不能計較得失。”


    見葉桃淩還沒有徹底明白,白舒繼續說道:“就像現在咱倆這樣坐在湖邊一樣,你閉上眼睛,聽見的是風聲,聞到的是泥土清香,你甚至能感覺到湖水流動的軌跡,和湖底流沙的堆積。”


    葉桃淩按照白舒的說法閉上了眼睛,細細體會著那種感覺,耳邊響起的是白舒溫暖和煦的聲音:“什麽時候那尾魚兒遊進了你的夢裏,你就可以起杆,咱們中午就有魚吃了。”


    葉桃淩在白舒的說話聲中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還是白舒拍醒的葉桃淩。


    “喂,回去了!”


    葉桃淩睜開眼睛,第一時間查看自己手裏的魚竿,卻一無所獲,而白舒拎著的木桶裏麵,已經多了一尾遊動著的肥美的鯽魚了。


    於是葉桃淩挑眉瞪著白舒道:“你騙我,我明明夢到了很多條魚,可醒過來卻還是一無所獲。”


    白舒這時候覺得葉桃淩就像是一個得不到心愛玩具在發牢騷的小孩子,白舒笑道:“下次會有收獲的,該回去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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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桃淩起身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肩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披上了白舒的外衣,有時候閑然一夢,要比夜裏輾轉反側之後的入睡要來的舒服多了,白舒希望葉桃淩暫時放下包袱,保持著這個放鬆的狀態。


    等兩個人回天一峰的時候,已經到了午飯的時間。


    葉桃淩如往常一樣,坐在桌子邊上等著開飯,時不時偏頭望向窗邊的花盆,似乎一回眸的功夫,那花朵就可以憑空生長出來了。


    可葉桃淩等來等去,沒見到白舒如往常一樣走進廚房,於是葉桃淩再次緊張了起來。


    “跟我來。”白舒招呼了一聲,把葉桃淩帶進了廚房裏麵,和她一起仔仔細細的把手洗了幹淨。


    白舒淡然看了一眼有些手足無措的葉桃淩道:“先去洗菜吧!”


    葉桃淩哦了一聲,拿起白舒準備好的青菜,就要去清洗。


    白舒急忙攔住葉桃淩道:“把袖子挽起來再洗菜,不然全都打濕了!”


    葉桃淩如言把袖子挽到了臂彎,又一次在白舒麵前露出了她那顆鮮紅如血的守宮砂。


    這讓白舒覺得,葉桃淩永遠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一輩子都像一朵桃花一樣純粹,將紅色深深印在人們眸底,卻純潔的讓人生不起任何的褻瀆之心。


    白舒在麵對葉桃淩的時候想的不多,他隻想守護這份純潔!


    而且白舒還要改變葉桃淩,至少要把葉桃淩從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變成一個活生生的人。


    因為仙子身在高處不勝寒,而人間處處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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