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心裏麵五味雜陳,說不出究竟是一個什麽滋味兒,但白舒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在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懂得了這麽多的事情之後,隻要身邊的人不受到傷害,白舒就無所畏懼。


    “謝謝婆婆,我知道了。”白舒衷心的道謝。


    瞎婆婆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獨自走下了樓梯,隻留下白舒一個人,手裏握著黑色勾玉,呆呆的站在小書閣七層的門前。


    白舒擺正了身形,喃喃道:“三拜九叩,讓拜就拜吧!”


    於是白舒按照道家禮節,恭恭敬敬的手持勾玉,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


    對於太虛祖師,白舒還是發自內心的尊重的,這不僅僅是因為太虛觀現在所擁有的成就,更多的在於白舒佩服太虛祖師,以天地為盤,眾生為棋,敢與上天博弈,對局千年之久。


    這是何等的魄力和勇氣,太虛祖師這樣做,也一定有一個令人動容的緣由。


    禮成,黑色勾玉之上光華一轉,擋在白舒麵前那扇連海字符都不可撼動分毫的黑色門板,無聲無息的打開了一條縫。


    白舒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要知道,從外麵看小書閣,越到上層,樓層就越是狹小,這小書閣第七層,在白舒的想象之中,應該是一間狹小的閣樓,擺上一對桌椅,應該就差不多可以將整個房間塞滿。


    可實際上,白舒推門進了小書閣之後,一下子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四周全部都是漆黑,看不到盡頭的牆壁,腳下也是漆黑,看不到地板的分布,但小書閣第七層的屋頂,卻是光華流轉的。


    穹頂之上,是一片一望無際的璀璨星空,這給白舒的感覺,不像是站在地麵仰望星空,更像是他自己,站在銀河之中,被星辰之光吞沒。


    仿佛小書閣的第七層,直接跨越了無限的空間距離,讓人一步登天,直接邁入到了璀璨星河之中,這一層的空間,就是無窮無盡的廣袤宇宙。


    這須彌芥子的無上神通,委實叫人驚歎。


    白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他在進入小書閣第七層的一瞬間,心髒就仿佛被一隻巨大的手緊緊攥住,幾近無法跳動,那璀璨迷人的星光就像是白舒來到這個世上,睜眼看到的場景一般。


    就像是一場夢一樣!


    白舒呆呆的站在原地,在星光之中迷失了心神,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他終於回過了神來,低下頭看到那濃鬱的黑暗,眼中卻還有星辰在跳躍閃耀。


    白舒苦笑道:“原來這才是書閣摘星!”


    一直以來白舒都以為是小書閣足夠的高,離著星空最近,才有了書閣摘星的說法,可誰能想到,真正的書閣摘星,原來指的是小書閣第七層裏麵的情形。


    太虛觀畢竟傳承千年,秘聞無數,不管是藏劍鋒還是小書閣,或者是洗劍池和輪回閣,又怎麽可能真的都如人們所想象的這般簡單呢?


    如果不是因為白訪雲的原因,白舒就算入了太虛觀,可能一輩子都很難發現這些秘密,親眼見到這些地方最真切的樣貌。


    白舒站在第七層門口,渺小的就像是世間的一粒塵埃,他由衷的讚歎道:“您當年自南海而來,騎毛驢入關,至莫淵山開山立派,奠定了太虛千載基業,還真是了不得的大手筆啊!”


    就這樣一個古觀,藏風聚氣,洞天福地,靈秀其外,金玉其中,幾乎包含了天地萬物所有的奧妙。


    東洛歸來不看劍,世無太虛道難言!


    白舒甚至不敢想象,倘若人間沒有太虛觀,那會是一個什麽樣子!


    因為這裏的這個道,不光是道家的道,太虛觀門人從不去弘揚道法,每個人生活在人世間,都有自己看待事情,解決問題的方法,也就是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而太虛觀,給了人們自由選擇的權利。


    太虛觀的弟子所學駁雜,各有所長,觀主也不會因為白舒學了魔宗功法就對白舒有什麽偏見,甚至於太虛觀的弟子可以去澄湖寺拜佛。


    一般情況下,宗教束縛了人們的行為和思想,可太虛觀並非如此,每一個從觀裏走出來的弟子,都不是宗教文化熏陶過後的產物,而是一個有著獨立思想,堅守著與眾不同的道的自由的人,這一點尤為重要,且彌足珍貴。


    而且隻要太虛觀還在,每一個太虛觀的弟子,都有堅守自己道心,一步不退的勇氣,因為他們擁有世界上最堅實的後盾。


    就像今天的太虛觀一十七位天啟一樣,劍宗隻能出劍修,魔宗出小燭龍,寺裏隻出和尚,每一個門派,都是一個小天地,也隻有太虛觀,稱得上是一整個世界,而不是世界上一個相似群體聚集在一起所形成的角落。


    包容才是通往繁榮的正確手段,這也是為什麽太虛觀始終是天下第一大門派的原因。


    震驚過後,白舒終於注意到,小書閣第七層之中,有著一個一個漂浮在半空中的木頭盒子。


    每一個木盒子都是四四方方,仿佛有所依托一般,紋絲不動的淩在空中,成一條直線排列下去,盒子和盒子之間,隻隔著短短五步路程。


    那道白舒夢寐以求的殺字符,應該就在這其中的某一個盒子裏麵。


    白舒強忍著激動,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前去,打開了第一個木頭盒子。


    盒子裏麵放著一筒竹簡,竹色蔥翠,好似是新製成的,全沒有擱置上千年的滄桑陳舊之感。


    白舒問了觀主很多問題,觀主都推到這一筒竹簡之上了,可倘若白舒想一探究竟,就必須接受太虛觀少觀主這個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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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小書閣第七層之中,隻有白舒一個人,瞎婆婆不在,觀主也不在,就算白舒偷偷看過了,也不會有別人知曉。


    白舒死死的盯著那一筒竹簡,在璀璨星光的照耀之下,這竹簡之上流轉著晶瑩如玉的光芒,不過片刻,白舒手心裏就滲出了汗來。


    白舒非常好奇那些問題的答案,同時白舒也不是一個墨守成規的人,他終於沒忍住,一把抓起了那筒竹簡,準備一探究竟。


    片刻之後,白舒鬆了一口氣,把那筒竹簡原樣不動的放了回去。


    這竹簡就和小書閣第七層門板一樣,除非用特殊的辦法,否則誰也別想打開。


    白舒低聲罵了一句,他要是早知道情況如此,也不至於對著一筒打不開的竹簡掙紮了這麽久。


    這件事情並沒有帶給白舒什麽挫敗感,他很快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第二個盒子之上。


    每個盒子上麵都有一個太極圖案,隻要輕輕按上去,那盒子立刻就變成幾個部分攤開,露出盒子裏的東西。


    不同於第一個盒子,在麵對這第二個盒子的時候,白舒並沒有急著去打開,因為白舒隔著盒子,都能感覺到盒子裏麵塞滿且溢出來的濃烈殺氣。


    隻一瞬間,白舒就汗毛豎立,頭皮發麻了起來,如果說太虛後淵劍靈氣濃鬱到近乎實質,就像是水一般,那麽現在白舒所站的這三步見方的地方,殺氣濃鬱的就像是泥沼一樣。


    不多不少,第二個木盒子之中的殺氣就斂在這三步見方之內,是以剛才白舒沒有察覺,而現在一靠近,白舒就深陷泥潭之中。


    無盡的殺氣包裹著白舒的身體,將白舒束縛在了原地,陣陣殺意衝擊著白舒的意識,還沒有打開這個盒子,白舒就覺得自己的心快要從胸口跳了出來,頭腦像著了火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白舒腦海中突然湧出了一股清涼,瞬間匯入白舒的四肢百骸,如果說之前的白舒是一塊燒紅的烙鐵,那麽現在,這塊烙鐵已經被封印在了寒冰之中,不過片刻,白舒就重新冷靜了下來。


    白舒心裏清楚,是月字符起了效果,到目前為止,白舒也就畫過一道月字符,可月字符對白舒的影響,卻沒有止步於符勢消散的那一刻,而是跟隨著白舒留了下來。


    趁著現在靈台一片清明,月字符還在緩慢的發揮著效力的時候,白舒趕忙打開了這第二個盒子。


    就在盒子打開的一瞬間,那重如泥沼的殺氣,居然在一刹那間,收斂的幹幹淨淨,盒子之中,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張泛黃的符紙。


    當白舒看著這道殺字符的時候,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麽這道符的殺意會如此湧動。


    因為這道殺字符是之前那位偉大的神符師留給後人的,殺意盎然是殺字符的本質,而見到有資格研習殺字符的符師之後,殺氣的收斂則是一種尊重。


    這是那位神符師賦予這道殺字符與眾不同的一種特質,不然別人想學殺字符,還沒見到符本身,就先被殺氣所影響控製,那還得了。


    之前白舒隻見過黃俊畫的那半道殺字符,而現在,白舒終於親眼見到了殺字符完整的符線,這一刻白舒凝視著那奇妙的曲線,忽然覺得,這道符是活的,它在用一種奇特的方式,和白舒做著交流。


    很快,那符線一根根的在白舒眼底跳躍旋轉了起來,被拆分成了一根一根單獨的線條,而這些線條又以無數種不同的方式,在白舒眼前重新的組合了起來。


    但萬變不離其宗,歸根結底,這些符線都組成了一個符道中的殺字。


    如果現在白舒還擁有那一身的澎湃殺氣的話,他立刻就能完全掌握這道殺字符,自己模仿著畫出一道來,甚至於說,就算是現在經過了月字符的淨化之後的白舒,依舊能掌握這道殺字符。


    隻不過掌握僅僅是掌握,白舒知道,現在的自己,無論如何也畫不成這道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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