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冬亦從小都是和董色在一起玩兒,他從沒見董色哭過,他活了這麽大,也沒見過蕭雨柔這樣的姑娘。


    幾番猶豫之下,薛冬亦還是一把把蕭雨柔抱在了懷裏。隔著粉色的紗裙,薛冬亦能清楚感覺到蕭雨柔身上牛奶般滑-嫩的肌膚,綢緞摩擦肌膚帶來的順滑觸感,更是讓薛冬亦覺得危險。


    蕭雨柔被薛冬亦這一下給嚇到了,一下子就不哭了,那雙朦朧淚眼也睜開了。就這麽睫毛掛淚看著薛冬亦,好一朵帶雨的梨花。


    薛冬亦倒是豁達,這時候懷中擁著蕭雨柔,心中忽然沒有了任何負擔,他做壞似的對蕭雨柔耳語道:“你可想清楚了,要是選擇留在我身邊,這次我可不讓你走了!”


    蕭雨柔下意識的抬頭去看薛冬亦的臉,薛冬亦此刻不修邊幅的麵容,忽然和當年在紫桑別院中那個意氣風發的薛少爺的樣子,重合了起來。如果那次不是白舒突然出現攪局,蕭雨柔早就嫁給薛冬亦了。


    或許蕭雨柔嫁給薛冬亦,最後就不會和白舒難舍難分,或許白舒和薛冬亦也不會成為死對頭,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可人生在世,心中有悔,世事卻已成定局,不可逆轉。


    蕭雨柔伸出手來捏了捏薛冬亦的臉道:“以後我們都不分開了!”


    薛冬亦笑了,臉上再沒有陰霾和憂鬱,終於像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少年,心裏沒有裝著任何心事,眼神隻剩下清澈和純潔。


    可下一刻,薛冬亦的笑容忽然凝滯在了臉上,他整個人一下子僵住了,身子挺得筆直。蕭雨柔注意到,薛冬亦的表情在頃刻間變得扭曲痛苦,他額頭迅速匯聚起了一層汗水。薛冬亦放下蕭雨柔,痛苦的屈起身子,就像是一條脫水的魚一樣,在地上扭動和掙紮。


    薛冬亦的嘴中不斷發出痛苦的呻吟,他瞪大了眼睛,眼瞳中滿是鮮紅的血絲,眼珠子就像是要鼓出來一般,極為駭人。蕭雨柔嚇壞了,連忙上前想扶住薛冬亦,卻被薛冬亦劇烈的抽搐所掙脫開,幾個呼吸的功夫,薛冬亦的七竅已經開始滲出鮮血。


    蕭雨柔嚇得手足無措,驚呼道:“喂,你到底怎麽回事,你別嚇我啊!”


    薛冬亦沒辦法回應蕭雨柔,他緊咬著牙關,牙齦中滲出絲絲血跡。薛冬亦就這樣足足掙紮了一刻鍾的功夫,才慢慢平靜下來,昏死過去。


    蕭雨柔這才能扶起薛冬亦,她先是探查薛冬亦的鼻息,確認薛冬亦沒有性命危險之後,才簡單的幫薛冬亦擦了擦身上的血跡,帶著薛冬亦繼續向南。來到鎮子上麵,幫薛冬亦找了醫生。


    薛冬亦的情況頗為古怪,蕭雨柔花重金請了好幾位醫生,都說不上來薛冬亦是什麽毛病,隻是診斷出薛冬亦有體內出血的情況,給薛冬亦開了溫養心神,調補氣血的藥物。


    蕭雨柔擔心薛冬亦的情況,也不敢匆匆上路,幹脆就暫時選了個清幽的醫館住了下來,方便給薛冬亦養傷。期間蕭雨柔幫薛冬亦脫下染血粘


    在皮膚表麵的衣裳,又幫薛冬亦沐浴剃須。


    隨後蕭雨柔給薛冬亦小火煎藥,幾劑補氣血的藥下肚,薛冬亦的氣色逐漸有了好轉,蕭雨柔也微微放下心來。就這樣蕭雨柔小心翼翼地照顧著薛冬亦,薛冬亦也還足足睡了三日方才醒來。


    直到親眼看到薛冬亦睜眼,壓在蕭雨柔心口的一塊大石頭這才落地,她忙問薛冬亦道:“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你沒事吧?你可嚇死我了!”


    薛冬亦半眯著眼睛看著蕭雨柔,眼前這個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的小姑娘,此刻就是薛冬亦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當被世俗拋棄,被宗門拋棄,被感情拋棄之後,還能有人願意留在自己身邊,薛冬亦已經很知足了。


    他無所謂地笑笑道:“沒什麽事情,放心吧!”


    蕭雨柔狐疑地看著薛冬亦道:“你都不知道你那樣子有多嚇人,到底是怎麽回事?是氣海被毀之後的後遺症嗎?”


    蕭雨柔這麽問起,薛冬亦才有時間來好好思考自己身上所出現的異常。那一日白舒用自己的符和葉桃淩的灼淚畫下那道海字符,裹挾著東海洶湧澎湃的靈氣,薛冬亦整個氣海直接被震碎,全身的靈氣潰散一空。


    不光是氣海崩潰,薛冬亦的身體也在靈氣風暴旋渦的中心處,承受了不小的衝擊,整個人差點直接被撕成碎片。


    薛冬亦能活下來,完全是因為海字符的攻擊範圍是一整個區域,而不會特定針對區域內的某一個點。那道海字符之後,薛冬亦就失去了再次使用靈氣戰鬥的資格,成了一個最多算是有些拳腳功夫的普通人。


    那一晚薛冬亦和蕭雨柔牽著馬交談的時候,薛冬亦忽然感覺小腹中有些灼熱,似乎有靈氣在翻騰,但很快那道靈氣就開始在薛冬亦體內肆虐,如同一柄尖刀在薛冬亦的五髒六腑之內攪動一般。


    那種肝腸寸斷之痛,根本不是言語能夠形容的。薛冬亦在那一刻也曾嚐試煉化馴服這一道靈氣,可那道靈氣就像是灼熱的烙鐵一般,根本摸不得摸不得碰不得,薛冬亦越是想馴服煉化它,越是遭到那道靈氣更為駭人地反撲。


    一直到最後薛冬亦徹底失去了反抗的意誌,等那道靈氣鬧夠了之後,它才終於沉寂下來,繼續蟄伏於薛冬亦的丹田之中。薛冬亦雖然不知道那靈氣究竟是什麽,由來何處,但薛冬亦能清楚地感覺到,它還在自己體內,隻不過是暫時沉睡過去。


    似乎隨時隨地,它都有可能再次蘇醒,徹底摧毀薛冬亦的身體。


    薛冬亦把自己的感受告訴蕭雨柔之後,又補充了一句道:“我丹田之內的這道靈氣,似乎就是從白舒震碎我氣海的那一天才出現的。這靈氣霸道蠻橫,絕對不是我自己的靈氣,更不會是東海之中的靈氣...”


    薛冬亦猶豫了片刻才道:“這靈氣更像是,白舒身上的靈氣。我和白舒交過手,他身上的靈氣就是這樣霸道,上一次四派論道的時候,他的靈氣直接攪碎了我的樸刀。”


    蕭雨柔憂心忡忡的望著薛冬亦,薛冬亦雖然在蕭雨柔的照顧下恢複了些力氣,但神色看起來依舊是憔悴不堪。蕭雨柔擔憂道:“也就是說,不知道什麽時候,這道靈氣還會像上次一樣,折磨你嗎?”


    薛冬亦微微點頭,苦笑道:“豈止是折磨我,說不定哪一次,就會徹底要了我的命。”


    薛冬亦雖然不了解白舒的劍靈氣,但在那道海字符中,白舒的一縷劍靈氣已經悄無聲息的侵入了薛冬亦的血脈。就連白舒都不知道,他自己給薛冬亦留下了這麽一手殺招。


    薛冬亦猜測的倒是八九不離十,這道劍靈氣是天地間最本源的劍氣,不會因為任何原因消散和衰弱,隻要這道劍靈氣留在薛冬亦體內一天,那麽薛冬亦就一天不得安生,遲早死在劍靈氣的折磨之下。


    蕭雨柔聽到薛冬亦說這道劍靈氣會要了他的命,一下子就急了,一隻手一下子按在薛冬亦的小腹上,焦急道:“我試試看,能不能幫你把這道靈氣引出來!”


    薛冬亦一把按住蕭雨柔的手,神色凝重道:“不行,咱們現在也不知道這東西的深淺,萬一它從我的身體裏,跑到你的身體裏麵,那還得了...”


    薛冬亦還要再說什麽,蕭雨柔卻不管不顧的甩開薛冬亦的手,運起太虛心法,周身的靈氣一股腦地湧向薛冬亦的丹田。很快蕭雨柔就觸碰到了那道劍靈氣,但令蕭雨柔心驚的是,自己的靈氣在碰到劍靈氣之後,盡數被劍靈氣摧毀,反過來作為了劍靈氣的養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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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呼吸的功夫,劍靈氣竟然又似壯大了一分,繼續在薛冬亦體內肆虐起來。薛冬亦慘嚎一聲,一把推開蕭雨柔,如同那日一樣,再次從口鼻中流出鮮血來。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比上一次劍靈氣發作還要厲害。


    蕭雨柔自知自己莽撞做錯了事情,加之心疼薛冬亦,眼淚啪嗒啪嗒就落了下來,她緊緊抱住薛冬亦,卻抵不住薛冬亦拚死掙紮的力氣。好在這一次劍靈氣並未肆虐太久,片刻之後它又恢複了平靜,仿佛睡夢之中翻了個身,活動了一下一樣。


    薛冬亦這次沒有昏厥,他抹了抹臉上的血,濃重的血腥氣息從薛冬亦的掌心中傳來。薛冬亦故作輕鬆似的拍了拍蕭雨柔的腦袋道:“沒關係,慢慢想想辦法吧,短時間內死不了。”


    見薛冬亦沒有怪自己,蕭雨柔心中的愧疚更盛,她看著薛冬亦染血的麵容,心中柔情萬千,更多的則是對薛冬亦的擔憂,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思來想去,蕭雨柔才想到辦法,試探性的對薛冬亦問道:“這應該是他的靈氣,估計隻有他才能把這道靈氣從你的體內抽離出來,要不我們去找他?”


    薛冬亦白了蕭雨柔一眼,沒好氣道:“我要是去找他,別說讓他救我了,他不找我拚命就算不錯了。”


    薛冬亦一挑眉,無所謂道:“更何況我怎麽可能去求他,有種就讓這東西弄死老子,老子皺一下眉,老子是他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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