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禪自然是不會理會李互心中的駭然,一招挫敗這位成名大將軍也並未讓她臉上有絲毫得意之色,然而這一劍之威,卻是引得圍觀者一片驚愕。眾人這才紛紛醒悟過來,相比較那俊朗的容貌,玄衣少年一身驚為天人的修為,才是他最引以為傲之事。


    李互將軍何須人也,可以說在大洛軍中,能勝過他的也不過一手之數,體靈雙修,半步玄境,普通玄境修士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然而卻被眼前少女一劍斷了兵刃,固然大部分緣由是因玄衣少年手中那神兵所為,但眼前少年出劍時那一刹那,劍氣中帶著一道奪目的青色玄光,明顯是真元遊走的跡象,由此足以證明少年修為已然入玄。


    這少年看去年不過二十,卻有這等修為,在整個帝國,甚至扶風大陸,皆是聞所未聞,如若不親眼所見,眾人都以為是天方夜譚。


    青紗帳內,蕭玲、陳琴嫡等權貴之女個個眼神帶光,看的是心花怒放,就連繡春公子,嘴角處也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而雲夕、沈風等少年英雄卻是倒吸一口涼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幅難以置信的表情。


    先前還對玄衣少年頗有敵意的杜炳山,瞬間平和了自己的心態,刑場上那俊朗少年,可不是他這種級別能招惹的,也絕非他所能相提並論的,人性就是這般詭異,小壞遭人厭恨,大壞被人敬仰,乞丐並不會妒忌百萬富翁,但他肯定會妒忌收入更高的乞丐,也就是這般道理。


    刑場上,玄衣少年也就十七八歲,一身修為卻已入玄,這世間,真有如此恐怖的修行天賦?這少年,到底是誰?又為誰而來?


    答案很快揭曉,玄衣少年徑直走到秦風身邊,不容分說的一把拉住秦風的手,也就輕聲說了一個字:“走!”


    這一個走字,仿佛有莫大的魔性,秦風就好像失了魂一般,既不反抗、也不辯解,心甘情願的任由玄衣少年就這般拉著朝刑場西側走去,臉上居然還露出一種有些魔幻、有些傻愣的癡笑。


    可剛走幾步,一道紫色光幕擋住了兩人的步伐,這紫色光幕中呈現出天乾之象,隱隱有雷電蘊育,沈沐禪見狀不由微微皺眉,輕語道:


    “閣天山的罡雷咒,靈寶派什麽時候淪落到王權爪牙的境地。”


    “本宮不為難你,秦風不能帶走,你獨自離去吧。”大親王身旁的紫袍神秘女子朝著沈沐禪緩緩走來,言語客氣、細聲說道。


    沈沐禪一聲冷哼,寒聲道:“今日本少爺非要帶他走呢?”


    “那就隻能委屈你也留在這兒了。”


    “就憑你?這天地乾坤罡雷咒,你若能畫完,倒也能與本少一戰,就現在這半吊子罡雷咒就想攔下我,你哪來的自信。”


    沈沐禪話音剛落,秦風分明感覺到自己身體周圍盤旋著一股冰冷的真元波動,隻見懸浮在沈沐禪身前的秋霜劍,陡然散發出青赤光芒,圍繞著沈沐禪周身閃耀,仿佛有特殊的頻率,又像是一種怪異的喘息,華光通靈。


    就在這一刻,神秘女子麵露驚色


    ,隨即翻出幾個手印,數道紫色真元灌入那光幕之中,接著光幕竟然一陣搖曳,似乎受到了什麽刺激一般,沒等秦風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雙耳邊猛然一震轟鳴,一道無形音波猶如怒濤一般呼嘯衝過,伴隨而來的,竟是數道有如天威的天煞雷霆。


    天地五行,雷霆屬金,威力最是強大,這雷霆陣勢讓秦風一度恐慌,其怒吼咆哮之意更是給人一種不可抗拒之感。


    沈沐禪麵帶冷色,先前周身閃爍的青赤光芒在這一刻形成光柱衝天而起,瞬間異相便生,光柱中,沈沐禪的青色真元順著光柱扶搖直上,一道巨大光環迅速綻開,籠罩整個刑場,光環上,無數的白色光點刹那點亮。


    幾乎同時,“噗噗噗噗……”之聲連綿不絕,白色光點迅速連成一片,先前那巨大光環再次看去,猶如一玉盤之上發出的白色光華。


    這玉盤寒氣淩冽,惶惶猶如天威,帶著冰封萬物、凝凍蒼生的氣勢,讓人脫離了恐懼,心生渺小。


    這一番變化就在眨眼之間,神秘女子那威猛罡雷轟殺在玉盤之上,也隻是讓其白色光華稍稍暗淡一點而已,伴隨著神秘女子一聲驚呼:


    “極凍.天寒鎖,這……這劍……這是染霜劍!”


    刑場之上,寒氣天降,瞬間封凍萬物,無論是那驍騎軍將士,還是李互、神秘女子、包括大親王在內,一層薄薄的寒冰將其紛紛凍結,所有人此刻就如一冰雕一般,一動不動。


    這般強大禁錮法術,秦風還是首次見聞,不由望向沈沐禪的目光中,帶著幾分驚喜與感激,與沈沐禪初遇,此女修為也就靈境大天位,再次相見時,境界不但入玄,還能施展這種天地玄法,看來這藏龍殿一行,收獲必然不小。


    然而,這般精妙的大範圍禁錮法術,也讓沈沐禪的氣息隨之弱下七層,一個踉蹌險些跌倒,手中染霜劍華光更是暗淡到肉眼難以察覺,秦風趕緊扶著沈沐禪,本想說點什麽,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隻能麵帶喜色,傻笑看著她。


    沈沐禪白了秦風一眼,掏出一枚杏仁大小的淡黃色丹藥服下後,氣息才逐漸平穩,沒好氣的對秦風說道:“真是煩人,害的本小姐廢這麽大的勁來救你,走吧,我這天寒鎖隻能維持一盞茶時,還好秦宇那老家夥自持身份沒出手,不然我兩沒那麽容易走掉。”


    不知為何,秦風向來冷靜謹慎,可再次遇到沈沐禪的時候,心中那份歡喜瞬間將冷靜的思緒打亂,什麽狗屁身份,什麽大親王世子,統統沒意思,隻要能與眼前這少女在一起,即便浪跡天涯、風餐露宿,也是人間大歡喜。


    “你入玄了,看來藏龍殿一行,收獲可不小!”秦風小聲的在沈沐禪耳邊說道。


    一談到這事,沈沐禪的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得意神情,旋即又似乎想到什麽好事,居然開心的咯咯笑了起來,反問道:“還行還行,嗬嗬,哈哈哈,哎呀,這大商王朝孕育萬年的寶貝,的確沒讓本小姐失望,你呢,你得到什麽了?”


    沈沐禪如此


    一問,秦風理了理思緒,正打算將那詭異的青銅棺一事如實告知,刑場上突然閃過一道橙色光芒,這橙色光芒帶著一股灼熱氣息迎麵撲來,猶如炎炎夏日吹來的熱浪一般。


    橙光灑向天寒鎖冰封的這片小天地,刑場上瞬間彌漫著濃鬱的白色霧氣,數個呼吸後,秦風耳邊傳來陣陣破冰之聲,不到十個呼吸,凍結在眾人身上的薄冰紛紛融化,大親王、李互等修為高深之人,已然可以活動。


    秦風與沈沐禪的目光同時望向嘯亭上空,隻見一中年男子手持一把玄尺,飄然落下,那男子麵容清臞,略顯削瘦,身上一襲陳舊的白袍,簡單樸素,舉止從容,並無什麽出眾之處,若是走在尋常市鎮街頭,隻怕根本無人可以認出此人乃是修道中人。


    中年男子的出現,卻讓刑場之上的氛圍顯得極為壓抑,且不說李互,便是向來倨傲的大親王秦宇,似乎對這位平凡男子竟也十分尊敬,神色舉止間不敢有一絲怠慢。


    “小宇,這是哪家的娃娃,不但長得乖巧,這一生本身更讓老夫羞愧。”


    這中年男子居然稱呼大親王為小宇,又以老夫自居,秦風心中暗自猜測,莫非這就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外號逍遙子的秦家老祖,秦浪?


    秦家底蘊深厚,天才輩出,然而近百年來,成就最高的便要數這位老頑童秦浪了,他的大名秦風早已是如雷貫耳,更是在絕壁崖思過時,拜讀過他那首打油詩,隻是聽聞他一直在閉關修行,故而沒有機會一見真容,萬萬沒想到,今日卻在這裏看見了他。就是不知,這位秦家老祖的出現,是福還是禍?


    秦風猜的不錯,此人,正是秦家老祖,上一屆帝國書院院長,秦浪。


    大親王起身,對著秦浪行禮道:“浪爺,我也想知道這是哪家公子。”


    大親王如此回答,便印證了秦風心中猜測,隻是大親王不喊他老祖,反而以浪爺稱呼,著實還有些怪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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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浪一聲冷哼,不滿意的回慫道:“哼,就你那眼力勁,老夫問了也是白問。”說完一個跨步,便穿越數十丈距離,瞬間出現在沈沐禪與秦風身旁,先是好奇的看著沈沐禪,突然眼神一變,轉頭盯著秦風上下打量,隨即一聲歎息,道:


    “你就是那個冒充風兒的少年吧,哎,我秦家三代單傳,你這般做法,即便老夫有愛才之心,也不得不將你就地正法。”秦浪這話沒有絲毫就地正法的怒氣,反而帶著幾分惋惜,續而又對沈沐禪說道:


    “老夫不為難你,當然也不敢為難你,但此子參與了謀殺我秦家兒郎之事,罪無可赦,如今秦家由秦宇主持,老夫也要聽令行事,小娃娃,你自行離去,至於這少年,老夫向你保證,隻要他如實說出謀殺風兒的幕後之人,老夫看在你的份上,可以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沈沐禪搖搖頭,看了秦風一眼,擺手道:“老頭,你出現在本少爺麵前的這一刻,秦風之事便已經沒了對錯,隻有強弱,到底是你強還是我強,總要打過之後,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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