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白事,驚天地;相同重,不同應;紅事鬧,白事悼;親朋來,鄉鄰嘮。


    幾句順口溜全景呈現出了東北農村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風俗習慣。


    在東北農村,無論誰家結婚辦喜事,還是死人辦喪事,那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都得放鞭放炮,讓鬼神知道的。


    不論紅事或者白事,人們都會同樣重視,但是對待的方式卻很不相同。


    紅事講究的是熱鬧,喜慶,所以不管誰家辦喜事,前前後後都得操辦三天,招待親朋鄉鄰吃好喝好玩好。


    要是白事的話,親朋鄉鄰也會到場,但都是來哀悼故人,送完紙,上完香,該撤的就都撤了,留下的都是直係親戚或者嘮忙的鄉鄰。


    經過頭一天的悼念,到了第二天,徐家院子裏基本沒什麽人了。


    等狗子到的時候,靈堂裏隻有幾個徐家的親戚,其中小傑的表哥大魁正跪在靈柩旁燎著紙。


    “魁哥,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是不是放完冰袋了?”狗子帶著歉意的說道。


    昨天,徐老蔫把放冰袋的事交給了狗子和大魁,大魁來的這麽早,狗子以為他肯定把活都幹完了。


    大魁見狗子來了,趕緊站了起來,“沒有,還沒放呢,我怕有啥說道!也沒敢弄啊!”。


    大魁雖然長得五大三粗的,但膽量卻一小般,他雖然接了這個差事,卻一直不敢單獨完成,不管是往裏放冰袋或著是往出取水袋,都得和狗子一起弄,所以狗子沒來,他就遲遲不敢上手。


    見狗子到了,大魁才有了主心骨,院子裏還有其他幾個人,為了不太丟人,大魁不得不編個理由來掩飾自己的怯懦。


    狗子看看他,心裏也憋不樂,心想,這位仁兄還挺能裝,放個冰袋能有啥說道,自己不敢還找理由,人啊,自尊心都挺強的。


    要是換成大嘴,也許就會逗一逗大魁,可是狗子卻沒那麽無聊,他想,都那麽大的人了,給他一個台階下吧,讓他心裏也能舒服點。於是狗子說道,“魁哥,你做的對,那玩意是不能瞎放!”


    大魁一聽,趕緊給狗子遞過一支煙,“我剛才說,他們還不信!這回你們信了吧!”


    狗子也不敢笑,象征的點了點頭。


    狗子抽完煙,來到小傑媽的靈柩前麵,跪在地上,點了三柱香,然後又燎了幾張紙,接著念念有詞的說到,“嬸呀,對不住您了,又得驚擾您了!”說完,狗子給靈柩磕了三個響頭。


    狗子站起來,示意大魁照著自己的樣子做了一遍。


    一切準備就緒,狗子示意在場的人幫忙挪開棺材天。


    幾個人慢慢的挪開棺材天,狗子輕輕點了一下裏麵的味道,他點了點頭,“大嘴這貨還真是個天才,徐嬸的靈體一點也沒腐臭!”


    大魁看看狗子,然後也裝模做樣的點了點頭,“是啊,多虧你和大嘴老弟了!”


    棺材天一點點被打開,慢慢露出了裏麵的亡者和水袋。


    狗子示意其他人都走開了,隻剩下他和大魁兩個人,然後倆人開始從棺材裏往出拿水袋。


    拿著拿著,大魁“媽呀!”的叫了一聲。


    狗子看著大魁,他發現大魁的表情有點扭曲了!


    “怎麽了?”狗子問道。


    “你看!”大魁驚呆呆的用手指著小傑媽腦袋旁邊的兩個水袋。


    “嗯?怎麽了?沒啥呀?”狗子很是不解,他不知道大魁是什麽意思,他為啥又那麽驚恐。


    “冰,冰袋,自己,挪,挪地方了!”大魁聲音有點哆瑟了。


    “沒錯呀?我昨天不告訴你放那的嗎?”


    “不,不是,我昨天害怕,就沒敢往那放,我放在肩膀那了!”大魁越說越緊張,身子也有點發顫了。


    狗子看看水袋又看看大魁,他瞬間就想起昨天大嘴半夜做惡夢的事了,他一下就都明白了。


    狗子和大嘴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大嘴喜歡挑事,而狗子從來都是壓事,為了不引起眾人的恐慌,狗子衝大魁淡淡的笑了一下,“啊,你是不是有點累蒙了,後來我不是又給放到那了嗎!”


    聽狗子這麽一說,大魁的神經放鬆了不少,“是嗎,我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了呢!”


    “快幹活吧,你可能是有點中年癡呆了,待會忙完你多給徐嬸燎點紙,讓她老人家多保佑保佑你吧!”狗子明著是在開玩笑,實質是在暗示著大魁。


    經過一陣忙碌,終於把新的冰袋放到了棺材裏,這次狗子不敢再馬虎,在蓋上棺材天之前,他特意檢查了一遍,確定百密無疏後才放心離開。


    晚飯前,四爺爺找到了狗子,“孩兒呀!爺爺老了,幹不動了,想找個接班的,我看你在這方麵挺有悟性的,跟爺爺學學吧!”


    在屯子裏,四爺爺的威望很高,所以狗子對四爺爺特別尊敬,他謙恭的笑了一下,“四爺爺,您看我能是那塊料嗎?”


    “孩子呀,這東西簡單的很,隻要你心裏有父老鄉親就足夠了,爺爺我看出來了,你跟大嘴這些年都是實心的對大夥的,所以你肯定能行的!”


    狗子見四爺爺這樣信任他,真沒有理由推辭了,於是狗子就點頭答應了。


    “好,馬上就要領他們去報廟了,你就先跟爺爺學這個吧!”四爺爺說完,轉身進了屋。


    狗子不敢怠慢,緊跟在四爺爺的身後。


    其實狗子對這些也多少知道點,就是沒有係統學習過。


    四爺爺先把一個燒水的老鋁壺交給了狗子,讓狗子往鋁壺裏添三勺水,又讓狗子往裏放一把米。


    接著四爺爺又讓狗子準備一盒香,三捆燒紙,和幾個雙響。


    最後,四爺爺教狗子用紙糊了一個靈牌,上麵寫上徐嬸的名號。


    四爺爺拎著鋁壺,讓狗子拿著那幾樣東西,然後召齊了徐家人。


    四爺爺讓狗子把靈牌交給小傑,讓小傑和大魁一前一後抬著紙馬。


    準備好一切,四爺爺讓狗子跟著他領著徐家人向村西的土地廟出發。


    到了土地廟,四爺爺讓狗子給每人點一支香讓他們擎著。


    四爺爺告訴徐家人左轉三圈,再右轉三圈,邊轉圈邊喊,“**,上西南瑤池大路啊!”,“**”就是轉圈者對徐嬸的稱呼。


    等徐家人轉完圈,四爺爺讓狗子把鋁壺裏的水米倒在廟前,然後又讓狗子在廟前點燃燒紙,又告訴徐家人將手裏的香扔到火堆裏。


    同時,四爺爺讓小傑把紙馬也扔到火堆裏。


    接著,四爺爺讓狗子放了幾個雙響,讓徐家人衝著土地廟磕了幾個頭。


    狗子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四爺爺說的沒錯,事情不難,隻要用心就行。


    待明火燒的差不多了,四爺爺告訴狗子他要領著徐家人回去給小傑媽的靈柩磕頭了,他告訴狗子暫且先在土地廟看一會。


    這樣做倒不是有什麽說道,主要是考慮到防火問題,因為農村的燃柴都在村外,土地廟附近就有幾個柴草垛,一旦防火工作沒做好,隱患就可能變成火災,那樣的話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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