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們像饑民遇到放糧一般,紛紛去逮各種活物。有的抓住雞鴨,一口咬斷脖子,兩隻手一撕兩半,直接丟在嘴裏咀嚼起來;有的扳倒牛羊,活生生趴在上麵就開始亂啃;還有的追著虎豹熊狼嬉戲半天,等野獸們跑不動了,便一把掰開肚皮掏出心肝大快朵頤起來。


    不一會兒,廣場上便血流成河,陣陣血腥惡臭之味充盈整個天坑。


    我們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三角錦旗在我們身後說:“怎麽樣?這樣的場麵多麽壯觀,多麽豪邁。它們將是我建萬世功勳的強大力量。你們想想,有誰能阻擋住一支由這樣的魔靈戰士組成的大軍?你們三個小孩是幸運的,恰巧遇到了我,隻要跟隨我,將來就不會落得個像下麵那些禽獸一般的下場。現在你們的想法是不是有點改變了?”


    我聽到這裏,心中又恨又怒,正要回應,賀玄雅卻破口大罵起來。


    “不知廉恥的老畜牲,你如此殘忍,泯滅人性,還妄想要在人間興風作浪。就憑這些狼犺之物,就想和媧皇族對抗。實話告訴你吧,如今媧皇族的強大不是你們這些宵小之輩能想象的。顯世人族曆來並不知曉秘世的存在,如果有一天,秘世暴露在顯世大眾之前,秘世各族都將逃脫不了被滅族的命運。你們最終將玩火自焚。”


    三角錦旗聽完哈哈大笑起來。


    他走到交椅後麵,在洞壁上按了一下,洞壁從正中間裂開,轟隆隆響著向兩邊移動,後麵露出來一麵巨大的玻璃牆。


    三角錦旗朝我們看了一眼,邊上的羲皇族人便推著我們走到了玻璃牆前麵。


    透過透明玻璃,我看到底下是個巨大的空洞,足足有幾十個西關小學的操場大小。裏麵擺滿了各種大型機器,圍繞著機器,很多人正在忙忙碌碌地勞作著。看樣子,像個巨型的工廠。工廠的一角,整整齊齊碼放著各種槍支和炮彈。


    三角錦旗走到交椅邊,坐了下去。


    邊上有人端上來一個酒杯遞在他手上,酒杯裏裝著淺綠色的液體。


    三角錦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綠色的液體,得意地說道:“不要以為隻有媧皇族才能造出熱-兵器,我們照樣也可以。這就是我的兵工廠,所有的槍炮我這裏都能生產。等時機一到,媧皇族的世界將會徹底粉碎。”


    這時,有人從洞室外跑了進來,湊在三角錦旗耳朵邊說了半天。


    三角錦旗聽完,興奮地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自然自語說道:“真是天助我成事,想不到四十年前費盡周折沒有得到的,現在卻自己送上們來了。”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走到我們麵前,盯著水兵說:“你們哪個是旱魃王的王孫?”


    水兵聽完向後退了兩步。


    三角錦旗朝後揮了揮手說:“把這兩個帶下去,盡快去找兩具亡屍回來。”


    四五個羲皇族人走上前來推著我和賀玄雅就要往洞室門外走。


    賀玄雅喊道:“你們要把他怎麽樣?”


    三角錦旗回頭說:“你們放心,他現在是我的寶貝,我會好好款待他的。倒是你們兩個,明天就讓你們的軀體重獲新生。”


    說完又揚天狂笑起來。


    我和賀玄雅又被帶到了地下,投進了籠子。


    押送我們的人剛走出暗道,賀玄雅就說:“水兵不會有危險吧?如果他萬一有個什麽意外,我們怎麽向他奶奶交代,怎麽向他爸媽交待,我還怎麽有臉再去見師父啊。”


    我說:“那個三角臉的老家夥不是說會好好款待水兵的嗎。”


    賀玄雅說:“他們肯定是要利用水兵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如果水兵不配合或者他們達到目的之後,水兵就失去利用價值,還能活得了嗎!”


    我說:“那我們得想辦法救水兵啊。”


    賀玄雅說:“要救水兵,我們倆先得從籠子裏出去。可是這籠子這麽結實,鎖鏈也很粗,看樣子要脫身還是不太容易啊。我們看看四周看有沒有可以用的工具,比如斧子鏟子什麽的。”


    我說:“不用那些,我早就想好辦法了,你看這是什麽?”


    我說著從兜裏掏出了半盒火柴。


    賀玄雅一看到火柴,喜出望外,忙問:“我記得我們帶的火柴都在背包裏,但背包已經丟在一線天了,你這火柴從哪兒來的?”


    我說:“你忘了,在尚八爺家,我們躲在地窖的時候,他遞下來蠟燭和火柴,讓我們在下麵點著照明。後來我們站在地窖豎井裏一直聽上麵的動靜,根本沒進窖窩子,也就沒有點蠟燭。我把蠟燭和火柴隨手裝在兜裏,後來卻忘記還給尚八爺了。剛剛手在兜裏摸到了火柴,突然就有了主意。”


    賀玄雅說:“你是想燒掉籠子?”


    我點了點頭。


    賀玄雅說:“你這一放火,濃煙冒出去,外麵不就發現了嗎?”


    我說:“這地牢的暗道很長,暗道外麵是那個大洞穴。今天從洞穴口經過了兩三次,我發現那裏像個風口,風都是從洞外不斷向洞裏灌的,所以我判斷大洞穴的裏麵肯定有個連著外部的通道,風從洞口進去,肯定從另一邊的通道排走了。”


    賀玄雅說:“你是說,煙氣從暗道上去,就直接飄到洞穴裏麵去了,不會散到洞外去?”


    我說:“是的,據我觀察,這個大洞穴是魔浸之體的棲身處,相當於是個魔軍軍營,而羲皇族的人都住在崖壁上方的小洞穴中。現在那些魔浸之體都在外麵狂歡,洞穴裏肯定空空蕩蕩,有煙飄進去也沒什麽事兒。”


    賀玄雅說:“既然是軍營,難道沒有站崗放哨的嗎?”


    我說:“魔身就是魔身,所有的行為都是由直接欲望所驅動的,不會像人一樣遵行紀律的約束,外麵的場景對魔浸之體來說,有著巨大無比的感官誘惑,沒有一個魔怪會願意安安靜靜待在洞裏的。”


    賀玄雅說:“看來你對這個魔怪還有很深入的研究啊。”


    我笑了笑說:“我並沒有研究過魔浸之體,隻是剛剛的一件事,讓我看清楚了它們的本性。”


    賀玄雅問道:“什麽事?”


    我說:“就是剛才在廣場上,你被幾個魔浸之體壓在地上,有一個還緊緊控製著你的右手,防止你施法。可當它們看到有獵物可以捕捉的時候,根本就不考慮它們控製著一個隨時都能讓它們灰飛煙滅的‘危險分子’,一股腦全都衝向了獵物。由此就能看出,這樣的怪物根本就沒有什麽紀律性可言。所以,那個三角臉的家夥和他的羲皇族擁躉們,遲早也會栽在這群烏合之眾手裏。我們根本就不用理會他說的什麽要打破顯秘二世秩序、解放秘世之類的瘋話。”


    賀玄雅卻皺起了眉頭,沉思著說:“我倒是不擔心他們會對媧皇族形成什麽威脅,而是怕他們在顯世中作祟,讓顯世之人知曉了秘世的存在,那時候,事態可就真的不好控製了。屆時,不光秘世各族要遭受滅頂之災,天下的希母也都要以死謝咎了。還有,那個工廠在源源不斷地生產武器,如果那些武器流落到了秘世各族民間,我看也會動搖各族的根本。”


    我邊將籠子底部墊的幹草集中到籠子的一角,一邊說:“小雅姐,你站到那邊角上去,我要開始點火了。”


    賀玄雅退到了堆著幹草一角的對角上,緊貼著籠子一動不動地站住了。


    我連劃了幾根火柴,都沒有把幹草點著,那是因為地下水氣太重,幹草都受了潮。


    我又劃了幾根,還是無濟於事。這時,火柴盒中隻剩下了一根火柴。


    我急得滿頭大汗。


    賀玄雅直直地站在籠子角上,上看我半天不動,輕聲喊道:“小元,怎麽了?”


    我沮喪地說:“沒火柴了。”


    賀玄雅從對麵角落走過來說:“那我們就另想辦法吧。”


    我說:“能不能成功,就在此一舉了。”


    說著就要去劃那最後一根火柴。


    賀玄雅大喊道:“慢著!”


    我的手懸在空中,不敢動了,回頭看了看她。


    賀玄雅憤憤地說:“這不是還有火柴嗎?你怎麽說沒了?”


    我說:“就剩一根,有和沒有還有什麽區別。”


    賀玄雅說:“當然有區別,有一根也是希望,沒有的話,那這個辦法就得放棄了。”


    我說:“那麽多根都沒點著,隻剩這一根了,估計也沒戲。”


    賀玄雅說:“尚八爺不是還給了你半截蠟燭嗎,你找找看還在不在。”


    我即刻答道:“在呀!”


    說著把蠟燭掏了出來,因為在上麵洞室時,我的兩隻手沒地方放,隻好伸進兜裏右邊擺弄火柴,左邊擺弄蠟燭。


    我把蠟燭遞給賀玄雅說:“給,你看看要點在哪裏,這籠子連個放蠟燭的地方都沒有。”


    賀玄雅說:“我不是要點蠟燭,是讓你把蠟燭點起來再去點草。”


    我恍然大悟,連忙說:“還是小雅姐你聰明,早知道不浪費那麽多火柴了。”


    賀玄雅說:“我看你呀,一緊張就容易犯迷糊。快點點火吧,一會兒怪物進洞就麻煩了。”


    我小心翼翼劃燃最後一根火柴,點著了蠟燭,一隻手捏著蠟燭底端,一隻手半掩著米粒般大小的火焰,伸手到幹草堆邊上去點草。


    火焰所到之處,草稈上先是留下黑黑的印子,接著冒出絲絲青煙,不久後便起了火焰。但那火焰剛沿著草稈兒燒了不到半公分,就熄滅了,最後剩下一縷黑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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