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魚不管怎麽動,自如伸縮的附肢始終穩穩地頂在車經澤眉心。嘉魚忙活完了,發送了預定信號,坐下來,躺倒了,附肢的炮口位置仍然沒有任何變化。車經澤一點兒都不敢動,隻是死死地盯著嘉魚,眼露凶光。


    車家少主漸漸從無盡的震蕩中恢複了過來。剛剛,電磁脈衝手雷爆炸的時候,他幾乎像是坐在了一做超高壓變電站的變壓器裏,差一點兒就完了。


    現在,他的心裏反複盤旋著一個念頭,“等爺脫困,等爺逃出去,爺要把你們全都一點點的千刀萬剮,讓你看著愛人,朋友哀嚎三天三夜才去死!”


    陽凡、陽夕兩姐弟都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一想到天津前哨站上千名太昊戰士,將因為他們這個小小的廠子而遭受到核打擊的無妄之災,他們心中就感覺到沉甸甸的難受,隻能反複在內心問自己。


    我們反抗,我們戰鬥,我們忤逆權勢之人,是不是真的錯了,我們遇到權力的壓迫,應該圓滑一些?


    在場的人們心思各異。


    靜靜等待了兩分鍾,守望者衛星係統終於反饋回消息,首都某秘密導彈基地沒有異常,導彈群還處在準備狀態!


    也就是說,核攻擊預警,解除了!


    車經澤也知道車家的威懾計劃失敗了,他麵如土色,不敢相信。


    嘉魚明白,核攻擊警報,僅僅隻是暫時解除,車家少主安全回到家族後,核攻擊還會來到。不過,嘉魚沒有擔心,給他點兒時間,這事太好解決了。


    半個小時後,嘉魚會自動發出信號,繼續蒙騙首都車家,據他估計,天津基地應該會爭取到二十四小時到七十二小時的時間,也就是說,三天之內,首都車家,不會察覺到自家的熊孩子出了什麽問題。


    隻是,本來應該大難不死,所有人共同慶祝的時刻,卻出現了難堪的寂靜,所有人目光的焦點,都集中在了車經澤身上。


    導致天津差點兒被人從地圖抹去的熊孩子,身份有些太過於敏感了,該殺,還是該留,這些人都拿不定主意。


    一個灰頭土臉的人影,從地鐵洞牆根站了起來,這是劉雪拓長老,他微微有些不自在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調整了一下情緒,擠出了一絲難看的笑容,快步上前,一拳砸開了嘉魚的機械附肢!


    “滾,把你的機器人拿開!少主,讓您受驚了,唉,這事辦的……”


    嗖的一聲,無數機械關節組合成的觸手,縮了回去。


    嘉魚覺得這畢竟是天津前哨站自己的事,如果非要把車經澤這個罪魁禍首一槍斃了,他和柳墨希沒什麽事,陽凡不好交代了!


    車經澤被劉長老攙扶了起來,神情有了微微改變,從一個瘋子極速變成了一個彬彬有禮的四好青年。


    他整了整衣服,一臉和煦的微笑,向四方深深鞠躬,誠懇道,“各位老先生,經澤剛剛肆意妄為,差點兒鑄成大錯!在這裏,我代表車家,向天津機械廠致以最誠摯的道歉,我錯了,我以後會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嘉魚冷笑一聲,覺得這個瘋子一樣的年輕人,突然變回了正常人,還說要重新做人,他的話,嘉魚一個字也不信,隻是大家族的公子,能屈能伸,生生被拆了烏龜殼趕出來的恥辱似乎都忘記了,這份拿得起放得下的狠辣,比瘋狂叫囂、哭喊更令人警惕。


    他的手抽抽,非常想一槍崩了他。


    接著,嘉魚自己笑了,讓這個車家少主死去,很簡單,沒必要在這個大庭廣眾之中下手。


    劉雪拓不知道跟車家是什麽關係,即使是他,也巴不得趕緊把這個瘟神伺候好了,禮送出境,趕忙說道,“少主,您言重了,看您這話說的,沒必要,真沒必要!這個破廠子也有錯,回頭我會好好責罰他們,讓您出氣。”


    劉長老還做不到隨手隔空取物,隻能叫人拿來個椅子,讓車經澤坐下休息。


    接著他跟精武門掌門使了個眼色,劉真無奈上前,衝其他人抱拳道,“各位,車家少主我們會負責送往首都,向車家家主解釋這一次的情況,盡快讓衝出平息下來。”


    車經澤的表演卻還未結束,他優雅地笑了笑,指著陽夕插了一句話,“我呢,道歉了,認錯了,你們確實該把我安全地送回去,劉門主,我要她跟我走,要不,這事就不好辦了……我們的損失也很大的。”


    他指著陽夕,感覺勝券在握。


    陽夕立刻火冒三丈,雙手一伸就要爆發最強攻擊,陽凡攔住了,眼神深邃,靜待事情發展。


    劉雪拓的臉色有些難看,低聲道,“少主,這事不急,您的安全重要,我先把您送回去,美女的事,我馬上就給您辦!”


    車經澤笑了笑。他確定了,這些人,給他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自己動手。


    政治是妥協的藝術,他也並不是急色到非要把陽夕收入房中,他隻是利用陽夕做個試探,陽凡是反抗的主力,他的親姐姐自己想要帶走,陽凡還能忍得住,其他的事情就好說了。


    同時,車經澤也想表現出一個姿態,告訴所有人,他就是一個紈絝公子而已,這次得到了教訓了,以後不會再敢踏入天津一步。


    大多數人的目光中都有一絲絲微微的輕視,嘉魚卻眯起雙眼,心裏讚歎,不愧是世界頂級學府的人才,瞬間化解了劣勢,降低了所有人的警惕。


    他嘀咕道,“這人心是怎麽長的,七竅玲瓏啊,我們就最笨的,就會瞎吵吵……”


    嘉魚在仔細計算,天津距離首都並不遠,在哪個地方伏擊會比較合適,也不會連累了天津前哨站的人們。他不想讓這個姓車的繼續活下去了,早死早超升。


    精武門總門正要簇擁著車家少主離開,陽凡發話了。


    “誰說你們可以走了?我們死了這麽多人,天津差點兒毀於一旦,就想走嗎?他走了,接著轟炸天津,你們怎麽辦!”


    劉真老掌門眉頭一皺,劉雪拓長老跳出來了,“姓陽的,你還想怎麽著,少主的兵已經是你們的人質,他不會不顧自己人的生命的,放心吧,隻要少主回歸,事情咱們得慢慢解決!”


    其他門派也在勸說,金庸同好會稍微委屈一下就好,死幾個工人有什麽大不了的,頂多賠幾個錢就好了。


    車經澤的低語聲傳來出來,似乎他實在自言自語,“不就是幾個賤民嗎?至於不至於啊……”


    沒等陽凡爆發,有人發問了,低沉的話語中蘊藏著危險的力量。


    “賤民?你們家大人就是這麽教你的嗎?”


    一個從來不生氣的人,一個從來都是笑眯眯的,即使麵對許多門派掌門輕蔑目光,也從來四平八穩的老好人。


    “你爹,叫車戰華的?我認識他,他沒發跡之前就是一個小癟三,小流氓,靠偷東西活下來,賤民?笑話!”


    白發白胡子,像個肯德基老爺爺的孫得勝老會長,突然站了出來。


    精武門的宗師們麵麵相覷,不知道老爺子為什麽發這麽大的火。


    孫得勝臉色鐵青,他似乎看到一幕永遠無法忘掉的場景,一個年幼的孩子在沿街乞討,穿著緞子旗袍的女人卻一腳踢開。


    “小賤種,走路不長眼睛啊……”


    梳著大背頭的富家少爺,在惡奴的簇擁下,鬆開了狗鏈,大狗向孩子們跑去,“咬,咬死這些賤骨頭!”


    歌廳裏,燈紅酒綠,小乞丐們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


    孫爺爺是新華夏建國前出生的人,小時候活的很苦,見過真正底層的生活,大人物似乎覺得賤民們走過的路都是髒的。


    經常有窮人被老爺、少爺們的狗咬死,被惡奴打死。


    直到後來,他被孫家收養,才開始學習孫氏太極拳,才掌握了自己的命運。


    車經澤本來還沒有在意這個老頭子的胡言亂語,但孫老爺子說的車家家主,他也有些壓不住火氣了,“老頭!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我們車家傳承久遠,這些該死的賤民,賤種都該死!”


    劉雪拓也來幫腔,“老孫,這事是你管的嗎?一邊兒去,沒你的事……車家那絕對是天潢貴胄,命不一樣的,說他們是賤種那還是抬舉他們了,要我說,他們就是些雜種!”


    嘉魚怒極反笑,滅絕劍出鞘,眼露寒光,“老宗師,你想死?”


    劉雪拓強辯道,“我說的是真的,能一樣嗎?”


    陽凡的雙拳也緊緊握在一起,“以後,精武門不允許踏入金庸同好會勢力範圍一步!”


    局勢一觸即發。


    孫老爺子,挺直了佝僂的背,“華夏是新華夏,老一輩人前仆後繼、舍生忘死,就是為了把統治者掀翻掉,人民當家做主,人人平等!你覺得你是貴人?其他人是賤種?他們所有人加起來,比不上你一根寒毛?你錯了!在我眼裏,每個人的生命都是寶貴的……我代表天津前哨戰天津最高管理機構,天津武術管理委員會,判處你死刑!”


    他大步走向人群環繞的車經澤。


    劉真掌門知道,不把老會長勸服不行了,“老孫,適可而止吧,你的層次太低,有些事你不知道,你也不該知道,有些人不是你能惹的啊!”


    孫老爺子大喝一聲,“練武先練骨,學藝先正心!武者沒了骨氣頂多就是就是一個打手!武者,為民請命,為民伸冤,為國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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