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著明隻是做衣服便將二兩銀子完全發了出去。</p>


    二獺看著心疼,二兩銀子,夠花一個月了,林著明砍價都沒砍,果然是來體驗生活的。</p>


    而林著明見著二獺兩手空空,便問道:“你陪著我逛了半天了,怎麽沒看中什麽東西?”</p>


    “本來就是來陪法師你來采買的,我不缺這些的。”二獺立馬解釋道:“該有的,都有了。”</p>


    林著明不點破他的窘迫,想來或許是要攢錢拿回家補貼家用,畢竟聽他說他家還有四個兄弟姐妹呢。</p>


    二獺卻一直過意不去,原本想要找個機會給林著明付錢的,但林著明的消費是實在超出了他承受範圍了。</p>


    林著明卻對市集頗有興致,特意又進走了糧店,問了如今的糧價。</p>


    “粳米二十文一升,白麵四十文一升,玉蜀黍八文一升……”夥計懶洋洋的開口,但將價格背得順溜。</p>


    曆史上錢庸五十年後期,由於東南大旱,顆粒無收,糧價比往年高出許多,米價高達四五十文一升,豬肉每斤一百五六十文。</p>


    因此林著明穿越的年代,並不算好,畢竟在史書這次旱災程度已經跟崇禎大旱差不多了。</p>


    雖然如今才剛剛過了春分,還沒有到四月也就是真正大旱的時候,但由於太湖,西湖冬季水幹,到現在卻還沒有漲水位,糧食運輸成本太高,全國糧價都普遍上漲,雖南京城自然也跟著上漲。</p>


    二獺見著如今糧價,也是麵露難色:“這幾年不是都是豐年嗎,怎麽還這麽貴?”</p>


    “錢庸年間米價便宜的時候可是三四文一升的,現在都翻了六七倍了。”</p>


    糧店掌櫃聽著兩人見糧價漲而感慨,不由道:“你嫌貴,我還嫌貴呢,現在哪有糧啊,這都是糧倉的糧。”</p>


    “我勸你們要買就趕快買,不然到了明天,說不定就是另一個價了。”</p>


    “我可是聽徽州來的糧商說了,他們那自去年冬天就沒下雨了。”</p>


    “四十七年,四十八年,四十九年,連著三年都是大有的年份,怎麽還缺糧啊?”</p>


    糧鋪裏一個來買糧的客人問道:“可不是你們想漲價就漲價?”</p>


    “你也知道三年豐年啊,那你聽過三年豐,三年寡嗎?”</p>


    “今年這一點旱意顯露,隻怕就是兆頭。”</p>


    糧鋪掌櫃立馬頂了回去,絲毫沒有做生意的和氣。</p>


    林著明聽著那掌櫃如此說,便和二獺四目相對:“廟裏還有存糧嗎?”</p>


    “還有半缸米,其他南瓜,紅薯,玉蜀黍之類的雜糧,大概七八十斤。”二獺掰著指頭道。</p>


    “那你們還是買點吧。”掌櫃的勸說道:“好多人自以為家裏有這麽些糧食,想著過兩個月,春耕開始了,糧食就有盼頭了。”</p>


    “我做米糧生意這麽多年,最是見過這樣的事情,四十三年的時候,便跟現在差不多的情況。”</p>


    “佃戶,或者貧農就留些口糧,其他的換成錢來,但你賣出去便宜,再想買就貴了,不屯年糧,哪個心裏能踏實?餓怕啦!”</p>


    “地主家倒是有糧,但底下的佃戶沒糧,不得放貸出去?讓那些佃戶暫時過了難關?”</p>


    “要不然佃戶實在餓慘了,不得造反。”</p>


    二獺便是四十三年才被送到廟裏求活的。</p>


    聽著這話,感觸頗多。</p>


    “別看旱情似乎還沒有影響到這,城外的田地還是水汪汪的,但這玩意是靠天吃飯,四月如何,五月如何,哪個曉得?”</p>


    “我是積功累德,受了菩薩感化,才跟你們說這些,你們聽得一句勸,說不得就能撿回一命,我也算是七級浮屠了,你們要是不聽,便是良言難勸該死的鬼。”</p>


    二獺終於下定決心:“買兩石玉蜀黍,一石雜糧,掌櫃的,送到萬壽宮去,你可別少了我的稱!也別摻了陳糧河沙”</p>


    “我們糧號你放心,米裏都是摻著良心的,哪裏敢亂加東西,那可是要殺頭的,再說,你家趙法師的麵子還是有的,我們做生意的,還能給你往裏麵摻沙子摻石灰啊?”</p>


    那掌櫃的收了錢:“你不信我說糧價要漲,過幾天你再來看,說不得還要漲。”</p>


    兩人又逛其他地方,發現什麽都貴。隻有醬油米醋之類,不知道為何還挺便宜,一文錢能買五碗。</p>


    逛了一圈,回到了萬壽宮,二獺第一時間便發現了被動了的功德箱。</p>


    “遭了賊了!”二獺連忙將壓著香爐底下的鑰匙拿出,把功德箱打開。</p>


    “我日他先人!”二獺氣急了:“功德箱裏的錢都偷,不怕真君爺怪罪?”</p>


    林著明卻看著地上那片碎瓦:“屋頂還破了,我覺得與其生氣,還不如將房頂補補吧。”</p>


    “少了一大半!”二獺罵罵咧咧,卻也台頭望屋頂,零星天光裸露。</p>


    “我們前腳剛走,後腳便來了賊。”林著明指著地上帶泥的腳印道:“去看看,還少了別的沒?”</p>


    二獺很快又在後麵發現了翻牆的痕跡。</p>


    “定是那姓胡的癟三。”二獺罵罵咧咧:“整日遊手好閑,到處轉,平時就偷雞摸狗的,原先還被我師父抓到過一次,屢教不改的!”</p>


    林著明好奇問道:“你怎麽篤定就是他?”</p>


    “這一片的人都知道他,一個賭鬼,現在九根手指頭,就是當初被斷了一根。”</p>


    “那怎麽辦?”林著明問道:“報官?”</p>


    “報官?”二獺一下子泄氣了:“那還不如被偷了。”</p>


    “不過,也不能就這麽算了,林法師,你會不會什麽法術能懲戒懲戒他?”二獺問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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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著明搖搖頭:“沒學過這些。”同時有些好奇反問:“那他偷錢,怎麽不全偷了去,隻偷了大半,想不通啊。”</p>


    林著明這麽一說,二獺也理智起來:“他可沒有什麽良心,連七十歲賣菜阿婆的錢都偷過,聽說還扒過剛下葬的死人衣服。”</p>


    “奇怪!”</p>


    林著明聽說他竟然扒死人衣服,心中感慨:“命真大”。</p>


    因為陰山派,便有活人穿剛死之人衣服,為其續命延壽壽的法術,如此可以再彌留一段時間。</p>


    還有便是活人之氣渡給剛死之人,也有可能會令其化僵,或者有鬼物,甚至可以因此借屍還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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