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對韓無敬說了冒犯的話,韓無敬是眼下的紅人。一片怒罵聲中,身後負責看押的渠氏下人直接抬腿踹了林鏘鏘一腳。


    小姑娘膝蓋猛地往前彎了一下,又挺直回來。


    “要在青少校麵前表現好一點啊,林鏘鏘。”她咬牙想著,“抖就抖一下,至少不能哭,不許哭出來。”


    韓青禹現在離至少三塊永生骨,已經隻差一步了,就像那一年的楊梅紅了掛在樹上。


    “草蔚藍八倍祖宗。”坐在椅子上,韓青禹突然咬牙切齒罵了一句。


    這就已經是很讓人沮喪的情況了,雖然他還想再掙紮一下。


    旁邊的羅氏家主轉頭看看他,“對,草蔚藍八倍祖宗!哈哈哈……”


    渠氏開始挑操刀的人,羅天龍主動領了一個。


    自告奮勇的人陸續上去了,不足七個。渠宗興下台親自走過來,緩緩經過側邊台階,站下來,看了看吳恤。


    “你就是活下來的那個於氏戰奴?”


    吳恤坐在台階上看著他,心裏掙紮了一下,但是一如往常那樣沒有任何神情狀態上的反應,點頭。


    “於氏滅族,老夫聽聞消息後也很沉痛,你上去吧。”


    吳恤持槍負劍離開了石階。


    不過渠宗興並沒有走開,他站在那裏,目光橫移,略過溫繼飛,落在龐經合身上。


    “媽擦,果然看上我了!完了啊,全完了!”


    龐經合心說這要是上去了,站在廣場正中間,一會兒砍起來,老子跑都沒機會跑。


    “你……”渠宗興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會兒,突然一笑,而後轉身,順手拔了身後手下的一柄刀拋飛在空中。


    “無敬,最後一個你去吧。”


    刀去方向。


    韓青禹站起身,拔自己肩後刀,順勢把空中飛來的那柄刀磕飛回去給渠宗興的手下,而後走到青石台前。


    看了看,隻剩一個位置了,他拎刀站在了林鏘鏘對麵。


    此時天已經有點黑了,不過廣場上火光明亮。


    渠宗興回到了青石台上,正在慷慨激昂的講話。


    林鏘鏘看了看站在麵前的青少校。


    “他真好看。”


    林鏘鏘好想對他笑一下啊。


    然後自我介紹說,“我叫林鏘鏘,19歲,來蔚藍3年了,我聽過你的每個故事……”


    “我最好的朋友在101醫療站工作,她的書頁裏夾著以前你送的花,可稀罕了,隻給看,碰都不讓我碰一下……你以後能不能也送我一朵呀?


    “如果以後我能回去英靈壁上,有個小格子的話。”


    “……”林鏘鏘什麽都不能說。


    這裏得上千人呢,他們一定有任務。林鏘鏘想著,顫抖著,深呼吸,眼眶慢慢地紅起來,眼睛裏水光明亮。


    “殺!”渠宗興說。


    “殺!”台下人喊。


    林鏘鏘用力閉上眼睛。


    呼呼呼……刀鋒在青石台前呼嘯。


    而後,“頌!”一柄黑色長槍橫貫。


    當當當當當,金屬交擊,先後五把武器站在病孤槍上。


    吳恤腳下分毫沒動,左右看了看,麻木站在那裏。


    意外的場麵。滴答,滴答。大概兩秒鍾的錯愕和茫然後。


    “怎麽回事?!”


    “你幹什麽?!”


    現場迅速陷入一片混亂嘈雜。


    “融合度等級多少?”就是在這一片嘈雜中,韓青禹開口,聲音很小。


    但是林鏘鏘聽見了,愣了一下,嘴唇輕開,牙齒咬上,“c。”


    “穿裝置幾秒?”


    嘴唇開合,“8.”


    八秒。


    “好慢。”韓青禹皺眉,在心裏嘀咕了一聲沒再說話,也沒再看林鏘鏘,沒發現小姑娘跟他說:“沒事的。”


    其實蔚藍第九代元鞥裝置的平均穿著速度需要十一秒左右,林鏘鏘算很快了,而如果是聯動改進之前的八代,六代,那麽半分鍾到兩分鍾都很正常。


    這裏的蔚藍第九代裝置很少,倒是雪蓮的最新款有幾副,也不知道他們怎麽弄到的。


    兩者很相似,據說是蔚藍第九代抄襲。


    “是我剛突然想到一點,叫他攔的。”韓青禹突然大聲說了一句,壓下去嘈雜的聲音。


    而後抬頭,迎向渠宗興逼視的目光。


    “渠盟主,我覺得咱們現在還不宜和蔚藍直接對立,正麵衝突。蔚藍勢大,幸有雪蓮等組織與之互相牽製。這種情況下,我覺得我們正該韜光養晦,左右逢源,在夾縫中慢慢尋求發展。”


    韓青禹說得自己都有點臊得慌。


    雖然已經做了不得已也不那麽甘心,但是必須做的準備,但還是掙紮啊,努力掙紮。因為毫無疑問,繼續演下去,他們會離永生骨最近。


    就算真要開砍,此時這裏也不是正確的時機,在這裏開砍,他大概率摸不到骨頭,人太多了。


    “有道理啊。”溫繼飛讚許地點了點頭,苦笑看向龐經合說:“你覺得呢?”


    “非常有道理啊!”龐經合大聲感慨道。


    同樣的意見在四麵台階上蔓延,除了戰奴群依然保持著沉默外,幾乎全場都在交頭接耳,議論韓青禹的說法,絕大多數人都表示讚同。


    “有道理。”聲音從青石台上傳出,全場安靜,看向渠宗興。


    渠宗興目光掃過,轉回依然落在韓青禹身上。


    “無敬你說的確實很有道理……所以,滅口吧,不能讓這些人繼續活下去。殺!”


    殺字出口,他立掌斜下,做了一個堅定的手勢。


    “渠……”


    “不必再說,殺!血祭吾旗,焚屍滅跡。”


    “……”這轉折的,這堅定的,韓青禹都懵了。


    幾乎全場都在反應這個邏輯回轉。


    “老東西這麽有邏輯的嗎?!”台階上,溫繼飛怔怔說:“我去尼瑪哦。”


    龐經合的腦袋嗡嗡的,有點亂“所以現在是要怎麽樣?要砍起來了嗎?”


    他替韓青禹看著包呢,那是一個不大,有些狹長的包。因為知道裏麵的東西一定很珍貴,不管昨天還是今晚,龐經合都把包抱在懷裏。


    包在他懷裏,突然動了一下。


    “嗯?錯覺吧?我自己抖的?”


    但是包又動了第二下,第三下,雖然幅度不大,但是確實在動沒有錯。


    龐經合木木地轉頭,揪住一點兒衣服,拉了拉溫繼飛衣袖。等溫繼飛轉過頭,看著他,默默指了指懷裏那個包。


    “要上廁所啊?你去吧。”溫繼飛說:“包放地上就好。”


    龐經合:“我,你們……”


    “去吧。”溫繼飛微笑說。


    這一笑,龐經合懂了。


    活了啊,老龐激動得差點一下哭出來,快速放下包,起身,往廣場外走去。


    走到出口,龐經合站住回頭,“你呢?一起去吧,你剛不也說想尿啊?”


    溫繼飛轉頭看看他,笑起來:“沒事,我腎好。”


    說完揮手,趕龐經合離開。


    然後他自己轉回來,看了看台上的渠宗興,手摸上一直擱在屁股後麵的長袋子,開始等待。“對了,村裏的廣場,也算廣場吧?”


    側邊台上的這個過程,其實並沒有什麽人注意到,因為全場的注意力都在場中。


    場中,青石台下,吳恤長槍未落,韓青禹站在那裏,大概隔著七八米,微微仰頭看著渠宗興。


    命令沒有被執行,他這麽看了有一會兒了。


    “所以他還是不讚成?”


    “這人也真是固執。”


    “是啊,要是換咱們,誰敢這麽跟渠盟主對視啊,都反複下令了,他還不做。”


    低聲的議論此起彼伏。


    “唉!”韓青禹突然歎了一口氣,而後在安靜下來的現場,看著渠宗興說:“哎你這個人,怎麽就說不聽呢?!”


    全場:“……”


    因為韓無敬這一句話的語氣,給人感覺實在太奇怪了。有一種你怎麽這麽不可理喻,無法溝通的感覺,又像是長輩費盡努力最後還是被氣到心累,終於生氣,恨鐵不成鋼。


    事實證明他們的感受是正確的。


    因為此時場中,在渠宗興神情慍怒,伸手指向韓無敬,但是尚不及開口的時間。


    韓青禹用更無奈失落的語氣,又說了一句:


    “好好跟你說,你就是不聽。”


    話音落下,錯愕聲起。


    同時,“嗡!”


    以韓青禹為中心,氣浪卷塵,衝向四周看台。


    全場火焰,明滅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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