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小妹:


    “怎麽樣,柳姐姐所言的經驗是否對你有所幫助”,柳含嫣走後,我想知道艴兒在她身上,是不是有所獲得。


    “都是尋常而已,姚三姐和呂師父已經言說過千百遍了,並無奇彩之處。”


    “柳姐姐也是受人所讬,忠人之事,姚三姐讬付了,她必是要來這一遭。想來姚三姐也曾經是花魁,經驗總是大同小異的。”


    “柳姐姐此番前來,並非隻是為了花魁爭豔之事,她在我麵前說那些話,也並非隻是一時感慨,身為過來人,她是特意前來,給我一些忠告的。花魁爭豔過後,必定會有人貪戀我的姿容,柳姐姐是想提醒我,切莫像……對了,柳姐姐口中的鄭姐姐是什麽人?聽你方才所言,似乎對她也多有了解!”


    “她叫鄭麗華,曾經是薫草居的歌伎,和柳姐姐是同一屆的。薫草居一向以歌伎著稱,歌伎花魁多出自薫草居。花魁爭豔結束後,才短短三個月,鄭麗華就嫁給了咱們黎州城首富的小兒子,好像是叫閆萬年的。一年後,鄭麗華還為閆萬年生了一個大胖小子,那個時候,她一定是非常幸福、甜蜜的!隻是好景不長,三年前,閆萬年新納了一個小妾,小妾入府後,鄭麗華便不再得寵了。鄭麗華本不是刁鑽之人,她和其她侍妾相處,也算大度,卻獨與新入府的小妾相處不來,最後,不知怎的,兩個人竟到了拳腳相向的地步,結果,鄭麗華被那個小妾抓傷了臉。傷癒後,鄭麗華的臉上留下了三道抓痕,閆萬年見鄭麗華容顏已毀,便把她趕出了府邸。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可閆萬年將鄭麗華掃地出門的時候,竟連一個銅板也沒有給她,不止如此,閆萬年還和各個伎舘打了招呼,不讓他們收留鄭麗華,完全斷了鄭麗華的生路。不得已,鄭麗華隻得在春江邊上賣唱,以此來維持生計。如柳姐姐所言,鄭麗華如今已經病逝,她在臨終前都沒能再見兒子一麵,也實在是個可憐人……郎心如鐵,閆萬年竟薄情寡幸到這種地步,他遲早會遭報應的。”說到這裡,我竟恨的牙癢癢,這件事本與我不相幹,我幹嘛這麽激動,好生的莫名其妙!


    “以色示他人,能得幾時好?色衰而愛馳,愛馳則恩絕!鄭麗華人未老,色先秋,在閆萬年的心中,她恐怕已不及臥室內的一麵山水屏風多嬌……”,聽了鄭麗華的故事,艴兒傷感的厲害,大約她是又感懷起自己母親的遭遇了!。


    “你是被柳姐姐的愁緒傳染了嗎?怎麽也這般‘淒淒慘慘慼慼’起來。那閆萬年的小妾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鄭麗華的不幸,多半是她在閆萬年的背後唆使的,有時候,蛇蠍女人比男人更有手段,更可怕……”


    “可最終能拿主意的依舊是男人,我們女子始終沒有辦法擺脫這樣不平等的依從關係!”


    “我就不信這個邪,將來,我要像房玄齡的髮妻一樣,馭夫有術!”


    ……


    次日淸晨,姚三姐在綺黛樓的正門前,集合了方媽媽,艴兒,我,還有一眾樂師、伴舞、下人,當然還有我最不喜歡的呂梁梓……等一行人。


    為了故作神秘,艴兒在姚三姐的“唆擺”下,用紗羅冪藏蔽全身,將姣容與姿儀通通掩藏了起來,隻是製冪的紗羅比宣紙還要薄上三分,根本就掩藏不了什麽,艴兒的顏色與姿儀在輕紗裡隱約可見,別有一番朦朧之美。


    起轎後,我就跟在艴兒所坐的轎子的左側麵,懋哥哥原本是走在最尾的,他看見我後,便屁顛屁顛的湊了過來。起初,我還以為他是過來陪我說話的,不曾想他卻和艴兒交談了起來,“匠姑娘,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李懋,以前,我們曾隔著魁園的牆,交談過幾次,不知你對我還有沒有印象?”


    “我當然記得,隻是近幾個月一直忙於排舞,已經很久沒有和你說過話了。”艴兒的聲音從轎子裡傳了出來,語氣裡,明顯對於懋哥哥剛剛的搭話不感興趣,隻是,她不想怠慢了我的朋友,讓我難做。


    “鳶蘿時常都會在我麵前提起匠姑娘,聽的多了,總覺得自己已經和姑娘相識已久一般,今日終於有機會得見匠姑娘的眞容,我實在有些激動,聽聞姑娘的舞技更是髙絕,實是花魁之選,我眞想馬上就能親睹姑娘在舞臺之上的風采。”懋哥哥的口才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我竟然不知道。他拍起艴兒的馬屁來,臉不紅、心不跳,居然還說的振振有詞,讓人信服。


    懋哥哥和我是一樣的,於書本無心,看見那些繞舌艱澀的“之、乎、者、也”,就一個頭、兩個大。如今看來,姚三姐請教書先生的銀子,眞的沒有白花,連懋哥哥這樣的大老粗也有所長進了呢!


    “你眞是過譽了,我的舞技哪有你說的那麽好呢,七樓十二舘的舞伎,又有哪一個是泛泛之輩,如果我眞能摘得花魁,也隻是僥幸罷了。”艴兒的自謙,多少也有柳含嫣的緣故,並非隻是單純的故作謙語。


    “你和他說話不用這麽文縐縐的,他聽不懂的,而且,這哪裡是過譽,我說,你一定是花魁!”我時時不忘挖苦懋哥哥。


    “恐怕聽不懂的是你吧,這才急就章的,讓匠姑娘說的明白一點,好讓你不用‘洗-耳-恭-聽’!”懋哥哥今天出門前一定是撞到了腦子,現下才會這般怪裏怪氣的講話,一個粗人要佯裝讀書人,你也實在拿他沒有辦法。


    對於懋哥哥的回擊,我有些不知該如何反駁,便向艴兒求助,道:“艴兒,你幫我修理、修理他,多說些他聽不懂的成語,讓他抓耳撓腮去!”


    於艴兒而言,懋哥哥仍舊是陌生人,所以,艴兒並沒有言語些什麽。隻是嘴上吃了虧,我有些氣不過,今天我居然敗在了懋哥哥的嘴下,眞是“奇恥大辱”!我上去就是一腳,用力的、狠狠的踩在了懋哥哥的腳趾頭上,疼的他大叫了三聲,令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到了我和懋哥哥的身上……懋哥哥跛著腳跟著我們走了好一段路,才漸漸的消了痛。


    “你可眞夠狠的,說不過我,就用這下三濫的招數,眞是應了那句‘黃蜂尾上針,最毒婦人心’!”懋哥哥說話,終於有點回歸了正常,這才是他該有的語氣。


    聽了懋哥哥的話,我抬起腳,假意欲再來一次,嚇得他連連後退了好幾步,他腳下一時失穩,竟撞到了呂梁梓所坐的那頂轎子的轎夫。一陣連鎖反應後,呂梁梓的轎子“咣當”一聲,砸在了地上,將呂梁梓從轎子裡麵摔了出來,呂梁梓直接趴在了地上,摔了一個“狗吃屎”。


    呂梁梓的鼻子頓時鮮血直流。隻聽得他用他那尖細、尖細的“女人”聲音,帶著哭腔驚叫道,“哎呀!疼死我了,這是誰幹的,好疼啊,我的鼻子……血,我的鼻子流血了,我的鼻子流血了!說!這是誰幹的,我和你們沒完,哼——”


    還沒等呂梁梓再訓斥些什麽,眾人見他這般模樣,早已笑的直不起腰來。呂梁梓惱怒異常,他掐著腰,尖叫道:“不許笑,不許笑,誰都不準笑……你們都給我閉嘴……不準笑——”


    懋哥哥有些“做賊心虛”,趕緊躲到了一邊,不敢竊笑,生怕被呂梁梓抓到。而“始作俑者”的我,見呂梁梓在人前出醜,心下暗爽,早已經笑的前仰後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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