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華章嚇壞了。


    他在尹家的財團工作已經有十多年了。他目睹過很多殘忍的事,但他從沒覺的那些有什麽可怕。他也見過許多所謂的江湖上的袍哥大佬之流,他也從未怕過他們。反而是他們見了他會客氣尊重,有的還充滿敬畏。


    他以為他也是江湖中的一號人物,普通人在他眼中不過是可以隨便生殺予奪的螻蟻。


    他從沒想到當殘酷降臨到他本人頭上時,他會如此害怕一個十五六歲的普通少年。


    他知道他有責任保護尹照南,有責任救下尹照南,他有責任阻擋這個少年開車離開,這些他都知道。


    但他做不到!本性驅使著他在雨中狂奔著,山林就在眼前,還有不到十米了,山林裏就象有一個平安的天堂在等著他……


    突然背身一股衝力助他繼續前衝,他覺的連腳下也輕快了不少。他剛要借著這股勁頭一下衝進林子裏,就看見胸前有一截刀尖突了出來,一股鮮血從刀側的槽縫中噴出。


    齊雲升看著那個中年人一頭栽在的離林子有三米遠的地上。他跑過去從死人的背上拔出剛才飛擲而出的短矛,來不及拂拭,他任由鮮血在刀頭滴落,就又跑步回到車邊。


    尹照南還站在車邊沒有動。看到齊雲升提著染血的短矛過來,他萎縮地想往後退,但又忍住了。


    齊雲升看出了這個孩子的恐懼,這種恐懼和他當年看到丐幫的那幾個逼殘童乞討的人時的恐懼一模一樣。他忍不住想摸摸小孩的頭,安慰一下這個孩子。


    尹照南還是沒有忍住,退了一步。


    沒有摸到孩子的頭,齊雲升的手尷尬的停在了半空中,但他沒有在意,笑了笑對尹照南說:“不要怕,我是不會傷害你的!就算你哥哥想殺我,我也不會傷你的。上車吧!”把小孩先推進車內坐到副駕座上,然後他也進去坐進了駕駛座。


    尹照京一路向下狂奔,隻用了二十多分鍾就翻過了兩個小山頭,來到草屋所在的那個山穀。


    其實上山時他抬著兩個加起來有三百斤的老頭,已消耗了他大半體力。如今又是一路狂奔。就算他體力再好,也架不住這樣折騰。


    他知道象他這樣的下山方式,一點不比上山省勁。而且這種方式對肌肉和筋骨衝擊更大,造成的損傷也更多,但他也是沒辦法。一開始他還能保持身法輕盈,如飄似飛的前行,但十分鍾之後他就氣喘如牛,對肌肉的掌控再不能達到原先的精細程度。無奈之中,他隻有施展出體表強化之術,使體表的皮膚更韌更硬後,他無視細小樹木和枝杈的阻擋,開始用硬衝硬撞的方式前行。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他鬧的動靜太大,引起了齊雲升警惕。


    快到達停車的山穀時,他隻覺的胸中氣血翻湧,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爬上了山穀南麵的這個山頭。他邊喘邊趴在一塊岩石上,向山穀中看去。


    隻見山穀中一片靜謐,連個人影都沒有。土路泥濘的路麵上,隻有幾條車輪印彎彎曲曲的延伸向遠處。


    他大罵一聲,提氣繼續向山下衝去。


    齊雲升以前玩玩鬧鬧的開過幾次車,但開的不好。現在天又在下雨,路麵濕滑,所以他開的不快。“能比兩條腿快就行。”他心想。


    尹照南老老實實的坐在副駛座上,係著安全帶。


    “你會開車嗎?”齊雲升打把躲開一個水窪之後,忍不住問尹照南。“萬一這是個小車手呢。”他想著美事。


    “不會。小心前麵有人,別撞上了。”尹照南發現前麵有個人影在蹣跚前行。


    齊雲升一腳刹車堪堪將車停在了那個人影的後麵。


    那人也被嚇的不輕,剛才他聽到身後車響,回頭的功夫車就衝到他麵前了,嚇的他一屁股坐到了泥濘的地上,將他藍色的工作服染了一腚的屎黃色。


    “上車!”齊雲升按下車窗向外喊道,然後他又按下開門鍵打開側門。


    段或根搖搖頭,走到路邊。他肢體語言的意思是讓出車道,讓保姆車過去。


    段或根在采藥人小路的樹後看到保姆車進山之時,就知道事情不對頭了。這肯定和齊雲升說的不符。這一行人有老有少,不像是上山搶蘑菇的。而且這車也有點太豪華了。這麽有錢的主會上山搶別人的蘑菇?


    等到他在樹上看到那個大個子在挖坑埋屍體時,就更是又驚又懼。


    “我這一天五十元掙的是特麽要命的錢呐!”他不想再趟這趟混水了,於是他開始策劃跑路。


    可是樹下的一場場大戲不停的上演,他根本沒機會溜下樹逃跑。


    直到齊雲升一矛插進師兄的腦袋,他一驚之下從樹上掉了下來。然後一路滾到山下。也幸虧是下雨天,地質鬆軟了不少,草也長的茂盛。他一路上湯湯水水的也沒受什麽大傷。隻是樹石枝草的擦碰,刮的他滿臉是血道子,衣服也被劃破了好幾道口子。


    他沿著土路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想先到合頭村的小飯店再報警,警察來了他就安全了。


    齊雲升讓他上車他可不敢上,在他眼中,齊雲升不僅是變回了那個以前的凶殘的小混混那麽簡單,現在他升級成了殺人狂。


    “後麵的人正在追來,他們可不知道你是無辜的,並不是我的同夥。我在山上殺了他們二個人,你覺的他們抓到你會怎麽對你?即使他們知道你是無辜的,為了問出我的信息,他們又會怎麽對你?我師父已經被他們殺了,你再想想我師兄被他們折磨成了什麽樣子!”


    段或根帶著一身泥水一個健步上了車。


    “把衣服脫了,看你髒的。”齊雲升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回頭,而是專心開車。


    段或根進到車廂後,先看了看安靜地坐著的尹照南,又看著那一包袋口大開,袋裏麵因顛簸而一顫一顫的一捆捆的百元大鈔,好象終於明白了他們師徒這些天來奔波的目的。


    “即然錢都到手了,你還是把這個小孩放了吧!不要再錯上加錯了。再說放了他之後,那些人就不會這麽拚命追你了。”


    “你懂什麽!這個孩子是我們的護身符。放了他?那人家會更放開手腳的追殺了。再說了,他們殺了我師父,殺了我師兄,我和他們不共戴天。”


    “你也殺了他們兩個人了。扯平了吧。”


    “主事的還活著呢!而且現在還在追殺我們,這時候你還讓我饒過別人?你是不是腦子剛才被摔壞了?”


    “那我能在合頭村下來嗎?我找個地方躲起來,即不和追的人著麵,也不報警,這總沒問題了吧。”


    “不行!”齊雲升說的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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