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錢花並沒有看到她想像中的不堪畫麵。齊雲升擺弄她的身體是隻為了想讓她恢複知覺。從鏡頭視角分析,當時的她完全沒有任何凝視的主動意識,頭部隻是胡亂的在外力下擺動,連帶著鏡頭視角也是東一下西一下的亂晃。最後鏡頭定了下來,從鏡頭高度上分析,他是把她抱在懷裏。他開始了不停的輕微地抖動,鏡頭也跟著他抖動了起來。抖動顯然是為了增加熱量,看來他是在努力驅散她體內的寒氣。俞錢花這時意識到,他是在想辦法救她。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一連兩天,她依然沒有醒來,但齊雲升卻一直沒有放棄。他不停的給她以溫暖,按摩她的心髒,試圖喂她他嚼過的食物。當那團被嚼的爛乎乎的生狼肉被遞到鏡頭下她的嘴部時,看到這一幕的俞錢花沒有感覺到一點惡心,她感到的是一陣陣的心慌。她現在寧肯看到齊雲升凶相畢露,對那時的她進行折磨殘害,也不原意看到他現在這樣的溫柔。


    第三天時,她醒來了,畫麵上的齊雲升欣喜若狂。他衝著她微笑著“噓”了一聲,不讓她出聲,然後仔細的把她包好,緊緊的摟在懷裏,那種溫暖似乎透過畫麵,讓現在的俞錢花都感同身受,卻也讓她備受煎熬。


    接下來俞錢花咬著牙往下看。畫麵的每一幀第一秒都讓她心如刀絞,屢次想要停下來,但她強迫自己看下去。她看著齊雲升背著自己翻山越嶺,逃過孤寶的追擊,鑽入地下礦場。然後他們又在信度的逼迫下,被迫從通風口鑽出了礦場,他為了她對著邵世航苦苦哀求,卻被無情拒絕。他為她受過潘天律當胸一劍,被張菲直屬的內衛隊員用內力步槍在邊境打的血肉模糊。其間他屢次想讓別人收留她,卻又屢遭拒絕。但他從沒有放棄放她,一直把她或背在背上,或護在胸前,從沒有讓她受過一絲一毫的傷害。


    當俞錢看到自己再次回到山洞裏,然後從睡袋中醒來,那時的她發現自己躺在齊雲升懷裏的那一刻到來的時候,她一把把vr眼鏡摘了下來。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下麵的內容她不用看了,因為她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


    她會認出齊雲升的那張臉,她會提著短劍走到他麵前,猶豫著是否要殺他,她會從箱子底翻出那張張菲安排的請柬,用營養袋壓住放到這個救過她無數次的人的身前。她會揮劍斬斷同二人相連的那根強力橡膠帶,她會穿上那兩身練功服,她會背起屬於他的那個大背包,她會探身走下懸崖,走上那條細鋼絲,走上那條送自己的救命恩人下地獄的道路。接下來她還會用石頭把他叫醒,指導著他看懂請柬上的暗示,滿心歡喜地看著他鮮血噴湧,如同一個四處漏水的水球一般墜入山崖。


    “這個人為了救一個不相識的小女孩,曆盡千辛萬苦,怎麽可能是個無惡不作的殺人犯、強奸犯、虐待狂,一定是什麽地方弄錯了。”俞錢花即使此時心如刀絞,仍然努力地想著此事的因果。


    “可是張菲會是犯這種錯誤的人嗎?”


    她回想著張菲的每一次布局,每一次籌劃,以及每一個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局中之人。


    “看來,我也不過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俞錢花潛意識裏理智的那一部分想要盡量轉移注意力,分解痛苦對她的傷害,但顯然並不成功,齊雲升臨死時噴血的畫麵不斷的閃現在她的腦海,巨大的痛苦很快淹沒她的意識。


    ——————————————


    朗天涯怕一撤下禁梏符力,會使俞錢花重新進入暗域崩塌之中,所以他索性在牆上扒了個洞,直接鑽到了隔壁。這期間他一直沒停止對她施放禁梏符力。


    來到隔壁,他看到俞錢花躺倒在一把電腦椅上,頭歪在一邊,顯然已經昏迷過去了。他走上前,試探著感應她的暗域情況,觀察她的暗域是否還有崩塌的危險。


    這時房門突然被人一把推開,一個胖女孩張牙舞爪地衝了進來。


    董燕是在聽到“咚”的一聲大響之後覺的事情不對頭的。她想也沒想就從茶幾上抄起一個厚重的玻璃煙灰缸,然後衝進了電腦室。她進來後先是緊張地看了看牆上被打出的大洞,又看了看椅上昏倒的俞錢花,接著她呲牙咧嘴地舉起手中的煙灰缸,嗷嗷叫著向正俯在幫主身前的那個男人的後腦砸去。


    朗在涯雖然沒回頭,但董燕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感覺之中。他感覺到董燕用力很大,動作很猛,怕自己閃開之後會晃倒了她,他可不願意再多照顧一個病人。於是他在後腦上用保護程序釋放出一層符力,感覺到煙灰缸砸到頭上之後,他微微前傾身體,卸掉了她的力道,同時保證了她沒有因此摔倒。


    “我是在救她,不要打擾我!”朗天涯喊了一聲,接著把注意力轉回到俞錢花身上。他剛剛稍稍減弱了一點禁梏符力,可是他感覺到她的暗域仍不穩定,還是搖搖欲墜的狀態,於是連忙又增強了符力。同時,他用左手發出探測符力,想要掃描一下她的暗域,尋找一下解決之道。


    但他沒想到探測符力根本滲透不進俞錢花的暗域。他突然想起小布被星光輝檢查時,星光輝先讓小布打開暗域,然後才對他進行探測。可見探測他人的暗域,是需要他人打開暗域的。可是,他記得那時自己也被星光輝用探測符掃描過,對方卻沒有讓他打開暗域,就能隨意地探測了他。


    他那時體內隻有剛吸收的幾千卡位,而小布有十多萬的卡位。這就是兩人當時的區別。看來隻有卡位達到一定的密度和數量,才能形成封閉的暗域。他人進行探測時,就需要暗域主人主動打開。


    但問題是他是與眾不同的。他現在有近二十萬卡位,卻一點也沒有感受到暗域的封閉性,似乎他的暗域根本沒有邊界。這也導致他也不知如何打開暗域。即使他現在把俞錢花喚醒,也沒法教她如何打開暗域。


    十分鍾過去了,俞錢花沒有一絲好轉的跡象,她暗域內的卡位仍然處於不穩定的狀態。朗天涯在此期間不斷的施放著禁梏符力,卻一時找不到解決之策。董燕驚慌失措地來回穿梭著,不是拿涼水浸過的毛巾給俞錢花敷頭,就是用找到的風油精塗抹俞錢花的太陽穴。可是這些手段似乎都沒什麽用處,她一直還是昏迷不醒。


    朗天涯沒有治療他人暗域創傷的經驗,他倒是對恢複自己的暗域創傷有點心得。但他也知道,他和其他武人區別太大,不能輕易地認為自己適用的手段,在他人身上也適用。


    難道讓他隻能就這麽施放著禁梏符力,一直等到她自已好轉?


    這時遠處突然傳來救護車的叫聲,而且聲音越來越近。朗天涯猛然從思索中醒了過來,他衝外麵喊道:“董燕,你是不是打120了?”


    “是呀,幫主病的這麽重,我叫了救護車,還是讓她上醫院吧。”


    “靠!”朗天涯罵了一句,抱起俞錢花,上前打開窗戶,踩著空間坪飛出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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