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錢花是在一個很偶然的情況下窺得了張菲的蹤跡。


    昨晚俞錢花回到董燕的住處後沒有再睡覺。一是因為在朗天涯給她治療時她已經睡的足夠多了,根本不困。二是因為在路上她剛開機,無數個未接電話就撲麵而來,朱豪、洪延章等幫中兄弟在這三天裏一直在不停的呼叫她,其他給她打電話的還有王新鋼,郭為峰、烏董等人,甚至諸步亮也給她打過電話,似乎全世界都在找她。這些電話把她一下子回到了現實中,千頭萬緒各種事務充斥進她的腦海。原先她很喜歡這種忙碌的感覺,但現在她卻一點處理事務的興致都沒有,於是她索性把手機設成飛行模式。


    董燕見到她後是痛哭流涕。這個胖丫頭不停的責備自己沒有保護好她,讓那個人麵獸心的流氓把她擄走了。俞錢花隻好先把自己的事放到一邊,勸慰了董燕半天,說那人不是個臭流氓,真的隻是為自己治病。她這幾天不但沒有受到傷害,而且內力有所增強,比原先還好呢!這才把董燕安撫好。


    讓董燕安靜下來後,她正想轉入幫主角色梳理一下目前的待辦事務。但她腦中產生的第一個念頭卻是“我要去找回那些被拍賣掉的齊雲升的東西!”。她想到就做,拿出手機,撤消飛行模式,第一個電話就打給了朱豪。震鈴聲隻響了半聲,電話就被接了起來。


    “幫主,是你嗎?”


    “是我,不用擔心,我沒事。你知道關心和郭為峰的家是在什麽地方嗎?”


    “你等一下。”


    隻聽對麵的朱豪小聲向另一個人問了一下,然後告訴了她一個地址。


    俞錢花沒理會朱豪還想要說什麽,她果斷掛斷電話,和董燕打了個招呼,就出門了。在路上,她騎著摩托車使用耳機又打了幾個電話。她主要是同幫裏的幾個重要手下通話,問一下幫中事務。自從三天前,她是郭鬆山女兒這件事爆光後,幫中各處上門要帳的人明顯少了,銀行也鬆口可以給幫內各地的機構辦理貸款了,幫眾的人心也漸漸安定下來了,形勢似乎一片大好。但有一點還是沒有改變,那就是賭場拖欠的分紅仍然沒有到帳。


    “看來這趟南方之行怎麽也避免不了。”她邊騎車趕路邊想道。


    當她騎著摩托車來關郭的家的位置,已經是夜裏十點半了。按理說這個時間已不適合去別人家拜訪了。但她實在是受不得百爪撓心式的內心煎熬,不管不顧地直接登門了。


    關心和郭為峰的家是位於京郊的一片別墅區中,是其中較小的一座。郭為峰的母親本想給他們小倆口買棟大點的,但最終被郭為峰勸住了,說房子太大人又少會顯的冷清。


    俞錢花為了不跟戒備森嚴的門衛囉嗦,沒有走別墅區的大門。她找了個角落把摩托車藏到,尋找到一個監控死角,直接翻牆進去。


    她的擔心有點多餘了,事實上她並沒有打擾到他們。當別墅大門被打開的時候,她看到的是一個人數眾多的聚會現場。別墅的客廳裏張燈結彩,一屋子的紅男綠女都是盛裝出席,一條炫麗的橫幅被係在半空中,上麵寫著“新年快樂”四個大字。她這才意識到,今天是今年的最後一天,明天就是元旦了,今夜是跨年夜。她一路上不停的打電話處理幫務,所以一直沒有注意到街上的新年氣氛。


    來開門的是關心。她看到門外是俞錢花顯然很吃驚。她上前一把把俞錢花拉進屋裏,嘴裏還一點不見外的埋怨道:“你跑到哪裏去了?這幾天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你好嗎,怎麽連個口信也不留就玩失蹤,我和你哥哥還以為你出事了。王大哥差點領著人去搜諸家在京城的所有產業,雙方差點起了衝突。後來還是你們幫裏的兄弟出麵證實你的失蹤和諸家沒關係,雙方才沒有打起來。”


    俞錢花尷尬的笑了笑,看了看客廳裏的有許多人她都認識或見過。龐小波正攙著一個肚子微鼓的孕婦在同張菲的原保鏢陳果交談,她猜那個孕婦就是王新鋼的妹妹王芳。盧為民帶著小師妹李如儀正在跟幾個年輕人在吹牛。陸胖子端著一杯酒坐在遠處的一個角落裏,正在同一個中年人竊竊私語,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而在另一個角落裏,躲在那裏怕被騷擾的邵世航顯然已經看到了她,他撇下郭為峰等一眾交談對象,快步向她走來。


    俞錢花急忙拉著關心向另一側的走廊走去,嘴裏還問道:“王新鋼大哥怎麽沒來?”


    “哎呀,你還問他?他一直和朱豪他們在到處找你,哪有時間來這裏過跨年夜。我和你哥哥如果也是武人,而且有他那樣的能耐,也早就出去找你了。”


    俞錢花心裏暗叫慚愧,因為自己的任性,沒有第一時間聯係他們,使這些親朋好友們為她擔心了。她的眼角瞥見後麵的邵世航越追越近,怕他上前糾纏練功服的事,於是急忙問關心:“你收集的齊雲升的藏品在這裏嗎?我想去看看。”


    關心沒有多想,她領著自己的小姑子走向收藏室。在途中,好多人已經認出了俞錢花,想要上前攀談,但都被她微笑著搖手拒絕了,並示意自己和關心有事要談。當收藏室的門被關上的時候,正好把跟在後麵的邵世航關在了門外。


    收藏室布置的如同博物館的展廳,可惜展出的東西大多是一些很平常的東西,有的甚至可以說是破爛。當一件件眼熟的東西呈現在自己眼前時,俞錢花禁不住淚水再次盈滿眼眶。她急忙彎腰盯著身前的一個小玻璃瓶,假裝在仔細欣賞,借機讓淚水直接滴在手心上,然後再偷偷拭在衣服下擺上。


    “那裏麵雕刻的是我。那時候我臉上剛受了點傷,所以腫的和豬頭似的。”關心在她身後輕聲說道。


    “這幾件就很好了,充分體現了他的藝術天分。我是多方尋找,才找到了這些人,從他們手裏把他的作品買了回來。”關心指著另幾個刻有人像的酒瓶子說道。


    “這個從哪裏搞到的?”俞錢花指著兩截長長的橡膠帶問道。


    “公會的鑒定人員在東北取完證,利用這些證據證明老朗已經死亡了,這些次要的證據就沒用了。最後他們就把這些證據拍賣了。”


    “老朗?什麽老朗?”


    “我當時在齊雲升身邊臥底的時候,他給自己取了個假名字,叫朗天涯。”


    俞錢花心中暗罵:“茶館老板這個無恥的家夥為了靠近我真是處心積慮,竟然連他的假姓名都剽竊了。”


    下一個展品是一個金光閃閃的請柬,俞錢花早就瞥見了那二個血紅的大字,她不知道它是不是自己用過的那份,但她絕不想去確認。她急忙繞過了它,關心顯然也不願意介紹這件展品,跟著繞了過去。


    “你這件衣服我也穿過。”關心指著俞錢花黑色皮夾克衣領裏露出的炫麗練功服說道。看來她對這件衣服也很感興趣。


    俞錢花沒接這個話茬,她一邊看著那些從她手裏流出去的各種工具一邊問道:“我能常來這裏看看嗎?”


    她本來想重新買回自己三天前拍賣的那些東西,但現在她發現把這些東西放在關心這裏更好。一是這些東西由對方收集保管更好。二是到這裏後她才意識到,按親戚關係來說,關心還是她嫂子,她也實在說不出把東西買回去的話。三是她現在也拿不出五百多萬現錢。拍賣款早被她塞進超度幫這個無底洞裏了。


    “當然可以。你又不是外人,我和你哥哥隨時歡迎。”關心察覺到俞錢花情緒似乎有點異常,但她和對方還沒熟到有話直說的程度,所以也就沒問。


    當兩人瀏覽完畢從收藏室出來的時候,沒想到發現邵世航還在門口等著。他一見俞錢花就上前說道:“俞幫主,那件練功服能讓給我嗎?我知道你手頭正缺錢,我會出高價的!”


    “不行!”俞錢花推開擋在走廊中間的邵巨星,徑直向客廳走去。關心在她身後向邵世航聳了聳肩,用唇語無聲地說道:“我都沒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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