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個古董記錄符最後修好了嗎?”星光輝滿懷期待地問道。


    “可能修好了吧,我不知道。”溪直說道。他看到星光輝露出疑惑的表情,於是接著說道:“鑒於收藏界的行規,東西送到雲府時,他們沒有問我東西的來曆,我當然也沒有主動告訴他們。大約過了半年時間,雲府派人把符送了回來,並退還了一半修理費。他們說因為符內卡位因長期缺乏靈氣的支撐,損壞坍塌嚴重,已經無法完全修複了。所以他們隻修複了符內極少量的片段。我收到後讀了一下,發現裏麵記錄的是幾句采礦方麵的心得。看上去它像是一塊記錄工作日誌的符。我也沒有多想,就把它放到了一邊。”


    “但是!”星光輝在心裏替對方轉折。


    “但是沒過多久,軍方派駐在我們公司的代表舟亦輕上校找到我,說是他很喜歡研究古董,聽說我這兒有從灰星上挖來的五千年前的記錄符,想要鑒賞一下。於是我就把記錄符拿給他。他看過之後笑了起來,看我的眼神也突然變的奇怪了起來,好像是一下看穿了我的什麽詭計似的。當時搞的我是一頭霧水。


    “直到後來,我把這塊記錄符拿給另一個搞技術鑒定的朋友鑒賞,他用十分精密的專業測量術符對這塊符進行了分析。然後他對我說,這塊符內部材質和結構都符合五千年前的製符工藝,沒什麽問題,但它的外表有被改動過的痕跡。”


    “改動是指……”


    “他是說這塊符的外殼在近期被人為的雕琢過,然後又重新進行了做舊。我當時很奇怪,因為這塊符從外表上看,完全就是從灰星上發現它時的樣子呀!我很納悶……”


    “符被雲府調包了!”星光輝不等對方說完,就搶先說道。


    溪直笑了起來,他又給星光輝的杯子裏倒上清釀,然後說道:“不錯。我仔細回想了整件事的過程,發現雖然很難讓人相信,但唯一的可能,就是雲府在修理的時候,找了個年代相近的記錄符重新雕琢做舊,然後把我的符換了。雲府作為精修術符的大家,找一塊廢棄的古董記錄符把外表修的和我的符一模一樣,想必不會是什麽難事。真正有點難度的是,他們竟然找了個記錄開礦日誌的古董記錄符,這就不容易了。”


    星光輝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看來舟上校以為是你故意造了個假東西糊弄他,所以他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是的。”溪直也端起杯子泯了一口。“這事讓我很為難。想必真正的記錄符裏一定是記錄了什麽重要的信息,以致雲府竟然違反他們視同生命的商業信譽,用贗品替換客戶的真品這樣的下作方法,也要把它據為已有。舟亦輕肯定是從軍方分得的樣品中猜到了記錄符裏麵可能記錄了什麽,所以他才會以鑒賞古董為借口,到我這裏來查看。現在可好,他一定是以為我已經看過了記錄符的內容,又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所以特意做了個假的來應付他。


    “唉!我還沒法向舟上校解釋。因為我一旦把這事說出來,雲府為了維護他們幾千年的信譽,一定會矢口否認,並且還會和我們溪家展開輿論大戰。這樣一來,無論對我爭奪家主繼承權的排位戰,還是對我們整個溪家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可是,如果我不把事說清楚,我就得替他們在軍方麵前背鍋。星兄,你覺的我應該怎麽辦?”


    星光輝想了想問道:“你覺的記錄符裏會是什麽內容?”


    “有多種可能。一種可能是它記錄了無數個礦藏位置,有巨大的商業和軍事價值。一種可能是它裏麵記錄了某種失傳的製符工藝。還有可能是對一種程序的構想,或是某種快速提高修為的……”


    “秘笈?”星光輝說出這個詞後,禁不住笑了。星光輝可不是低層的那些愚夫蠢婦,會相信什麽秘笈。像星府這樣的世家大族都有家傳的知識體係。星光輝年少時也見識過祖先留下的所謂真跡心得,上麵記述的那些經驗和學識都非常簡單粗陋,而且還有不少謬誤之處。


    這個世界的術符文明發展了五六千年,暗域、靈氣、術符、程序、符力等等體係已經被現在人研究的非常透徹了。總體上來說,在上述這些方麵,今人的見識比古人不知道要高到哪裏去了。就算是真的發掘出了什麽秘笈,頂多有點曆史價值。至於在個人修行或術符科技方麵對現代人有所裨益,幾乎不大可能。


    另一方麵,星光輝也不相信溪直真的認為記錄符裏記載的會是什麽礦藏地址、神奇程序、修煉秘笈,這家夥很可能是在裝傻。


    溪直看出星光輝不以為然的神色,於是問道:“那星兄以為……?”


    星光輝決定刺他一下。“溪兄,恕我直言。你各方麵都很優秀,但還是缺少世家大族的那種深厚底蘊的熏陶。在這裏我給你提個醒,所謂秘笈、寶卷之類的玩意,在五大天府子弟的社交圈子裏就是個笑話。他們同你接觸的時候,如果發現你信奉這種東西,他們可能並不會同你辯論秘笈的真偽和是否有效。他們很可能會稱讚和鼓勵你去依照秘笈上的記載修煉,然後在背後把你當傻瓜嘲笑。雲府也傳承了幾千年的世家,他們也不可能相信這種東西的。而且我也不信他們會為了金錢和利益糟蹋自己幾千年的名譽。還有一種可能性,不知道你有沒有想到。”


    “什麽可能?”


    “它裏麵的記錄很可能不會給人帶來什麽好處,而是會給人帶來災難。能讓雲家冒著損害視若生命的名譽的風險鋌而走險的,隻會是這事嚴重到真的可能會要了他們的命。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的通雲府的行為。雲府的人把符修好了,看了裏麵的內容,然後被嚇壞了。他們如果把符還給你,你就會讀裏麵的內容,不但害了你,還有可能因為你泄露消息,給雲府帶來殺身之禍。所以他們才會想辦法造了個假符還給你。”


    溪直皺眉思索起來。星光輝接著說道:“如果真是這樣,你不但不應該責備雲府的替換行為,還應該感謝他們。”


    “你覺的符裏會是什麽內容呢?”


    星光輝覺的溪直仍然在裝傻,於是裝作漫不經心地說道:“我這隻是一種設想,真相如何,現在隻有雲府的人知道了。但我猜測,很可能同現在的流傳的某些謠言有關。”星光輝說到這裏,開始仔細研究起溪直的表情。溪直察覺到他的注視,於是定定地回看他。兩人都在探究對方表情下隱藏的真實意圖,但似乎又都一無所獲。


    星光輝打破沉默。“如果我沒有出現,你原先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


    “我原先以為這是舟亦輕上校的個人行為,所以並沒有重視。我一直把重點放在了如何從雲府那裏把東西要回來上了。現在聽你這麽一說,看來還得從長計議。”


    星光輝知道溪直在胡扯,他肯定不會想從雲家把東西要回來,但他並沒有說破。“軍方一直沒有硬來,而是想通過殺人案慢慢向你們溪府施壓,這說明軍方也不敢把事情鬧大。如果記錄符裏記錄的是令人難以想像的巨大利益,或是一個龐大的符骨礦藏,或是極為高級的秘笈,軍方完全沒有必要有所顧忌,直接上門同你協商利益分配方案,然後大家一起瓜分掉就是了,沒必要遮遮掩掩的。軍方之所以這麽做,說明他們也害怕記錄符裏的內容泄露出去之後,對他們也不利。”


    話說到這個份上,兩人都知道沒法再往下探討了。能讓粉紅星軍方也害怕的,也隻有白玉星上的那些老祖們了。


    “那您的意思是……?”


    “現在的局勢是這樣的。雖然雲府可能知道了記錄符內的部分內容,但他們並不一定把它全部修複了。也就是說,他們很可能也隻是知道個隻言片語。而且他們並不知道這塊符是從何而來,有什麽淵源,所以他們並不一定能完全理解其中含意。另外,他們也不知道軍方已經插手此事。他們目前正在做的事,就是想辦法偷偷印證記錄符裏的內容是否真實。


    “而軍方通過對其他樣品的研究,已經猜到了記錄符裏的內容非同小可。但他們並不知道現在符在雲府手裏。我們現在夾在他們兩者中間,看似最被動,但從戰略上來說,卻隻有我們能看清全局。既然大家誰都不敢挑明,都在暗地裏各顯神通,那我們就有機會混水摸魚。而且咱們進可攻,退可守。事情順利,咱們可以加進去分享成果。事情不遂,我們可以退出來撇清關係,說咱們從始至終沒不知道內情,隻是東西在手裏過了一下而已,並沒有參與其中。”


    溪直目光炯炯地盯著星光輝問道:“那星兄覺的此事該如何具體操作呢?”


    “我認為真相還在灰星上!誰先在灰星上取得進展,誰就取得了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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